神明 第41章 三十九：节点

冰冷刺骨的海水压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足以将普通潜艇压成铁饼。黑暗，是这里唯一的主宰，浓稠得化不开，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

但我并非依靠视觉。龙瞳在绝对的深海中睁开，琉璃金色的光芒穿透亘古的黑暗，将周围的一切以能量流动的形式清晰地呈现在我的意识中。

这里就是那片磁场极度混乱的海沟深处。没有任何生命迹象，连最耐压的深海生物都远离了这片死亡区域。然而，在这片本该是自然造物的海沟岩壁上，却出现了绝对非自然的现象。

一个巨大的、边缘无比光滑的圆形入口，如同一个完美的伤疤，嵌入厚重的海底岩层之中。入口内部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与荒原洞穴同源的冰冷荧光，更深处的结构无法一眼看穿。入口周围的岩壁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类似生物基质或纳米机械集群的奇异物质，它们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吸收着地热和水中微弱的能量，并散发出那种独特的、令人不适的秩序能量波动。

就是这里，那条“冰冷脉络”的一个重要节点，甚至可能是……一个枢纽。

我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像幽灵般滑入那巨大的圆形入口。

内部是一条同样光滑无比的圆形通道，一直向下倾斜，深不见底。通道壁上的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并且似乎在极其缓慢地、有规律地搏动着，仿佛整条通道都是一个活物的血管。越是深入，那种冰冷的、排斥一切生命气息的秩序感就越是强烈。空气中弥漫着极其微弱的能量雾霭，吸入肺中都带着一种金属的腥甜味。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分支洞口。我分出一丝感知探入。

其中一个洞窟内，堆放着大量废弃的、我曾在荒原洞穴见过的那种奇异有机化合物容器，还有一些被拆解到一半的、结构精密的环境改造器械，正是扳手提到的黑市流失的那批货。上面残留着短暂的人类精神印记——困惑、恐惧，然后戛然而止。

另一个洞窟更大，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椭球形的“休眠舱”。舱体由那种半透明的生物基质构成，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浸泡着**的人类躯体！他们表情安详得诡异，身体接满了各种管线，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仿佛成为了这巨大结构的一部分养料。从其中几人残破的衣物碎片看，很像那些失踪的佣兵。他们没有死，但某种意义上，比死亡更可怕。

我的心沉了下去。它不仅在改造环境，还在……收集和同化生物样本。

就在我准备继续向主通道深处前进时，整个通道猛地一震！

呜——！

一种低沉却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如果那能被称为警报）回荡起来，不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尖锐鸣响！

【入侵警报！非许可生命体进入！】

【净化协议——局部启动！】

【清除单位激活！】

通道前后以及那些分支洞口处，原本光滑的壁面突然裂开，伸出数十个炮口般的结构，闪烁着危险的暗蓝色能量光芒！同时，地面上升起数个平台，上面站立着数名……“守卫”。它们并非机器人，也非变异生物。它们有着大致的人类轮廓，但身体由那种灰白色的、类似岩石和金属混合的材质构成，关节处是蠕动的生物基质，眼睛的位置是两点冰冷的蓝光。它们手中持有的武器，散发着与“弑神军”同源却更加粗糙混乱的能量波动。

显然是利用这里的材料和被抓来的人进行某种快速催生和改造的产物！

咻咻咻！

能量光束毫无预警地从前后左右同时射来，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我眼神一凛，不闪不避。

【全系·能量偏转力场】

一层薄薄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场瞬间覆盖全身。那些致命的暗蓝色光束在接触到力场的瞬间，如同碰到滑不留手的曲面，被精准地偏转、折射，反而击中了对面的炮口和改造守卫！

轰！轰！轰！

爆炸声在通道内接连响起，碎片四溅！被自己火力击中的改造守卫发出无声的嘶吼，身体崩解成碎块。

我脚步未停，继续向前。

更多的炮口从墙壁伸出，更多的改造守卫从地下升起，如同潮水般涌来。它们毫无恐惧，只有绝对的执行指令。

麻烦。这些杂兵无法真正威胁到我，但会极大地拖延时间，消耗我的力量，必须速战速决。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虚抬。

【源初·物质分解】

以我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瞬间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那些由奇异生物基质和改造材料构成的炮台、守卫，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从分子层面开始迅速分解、崩塌、化为最原始的微粒！连它们射出的能量光束都在波纹中消散瓦解！

通道瞬间被清空了一大片。但就在我清空杂兵，准备继续深入时——

通道深处，那股一直存在的、冰冷古老的意志，似乎终于被彻底惊动，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了这里。

前方的通道壁开始剧烈蠕动、变形、重组！不再是冒出炮台或守卫，而是整个通道结构都在改变！坚硬的壁垒升起，形成复杂的迷宫；地面变得粘稠，试图禁锢我的脚步；甚至空间本身都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干扰我的方向和感知！它正在用整个节点基地的力量来对付我！将这个深海巢穴变成一个巨大的陷阱！

与此同时，我感知到节点最深处，那个能量反应最集中的核心区域，正在发生某种剧烈的变化，一股庞大的能量正在被加速抽取、汇聚！

它想干什么？启动更大范围的“净化”？还是想……逃跑？

不能再被拖延了！

我眼中琉璃金色的光芒大盛，不再保留！

无视了变化的迷宫和扭曲的空间，我的身影变得模糊，以一种近乎空间跳跃的速度，沿着能量流动最强烈的方向，强行突破！

墙壁？穿透！陷阱？无视！空间扭曲？强行掰直！

以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向着节点的最深处，直线冲去！我能感觉到，那个古老的、冰冷的“东西”，就在前面了。

这场追猎，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