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第43章 四十一：归零

暗紫色的光芒如同死亡的呼吸，从能量聚合体内部不可抑制地迸发出来。那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某种更根本的、法则层面的自我否定。空间锁定力量强悍到令人绝望，仿佛整个宇宙的规则都在此刻与我为敌，要将我固定在这即将化为绝对虚无的原点。

“归零”。

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比任何毁灭性的爆炸都更加彻底。它不是杀死，而是删除，将存在过的痕迹都从时间、空间、信息的层面彻底抹去。

那暗紫色意志的漠然与高高在上，比任何仇恨都更令人心寒。我们殊死的搏斗，在它眼中或许只是一段需要被清理的错误代码，甚至不值得多投注一丝关注。

愤怒吗？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极限压力下的绝对冷静。我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以这种被“删除”的方式结束。

我是“神明”，是“源初代码”的化身。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种绝对“秩序”最大的悖逆。空间锁定想要将我碾碎、固定？那就看看，是你的锁链坚硬，还是我的“存在”本身更不可撼动。

【全系·存在锚定】

我不再试图对抗那空间锁定，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源初”法则，毫无保留地灌注到对自身存在的强化与固定上。

我的身体仿佛化为了宇宙中最坚硬的原点，最不可修改的常量！空间锁定的力量作用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规则层面的摩擦声，却无法真正将我“删除”！与此同时，那能量聚合体的自毁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暗紫色的光芒收缩到极致，即将爆发！

硬抗“归零”爆炸，即便我能锚定自身，也必然重伤，甚至可能再次被打散形态！

不能被动承受！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闪过脑海。

你不是要“归零”吗？你不是蕴含着庞大的、即将自毁的能量和信息吗？

你要抹除我？那我就……吞了你！

在暗紫色光芒爆发的亿万分之一秒内，我做出了行动。

强行解除了身体一侧的“存在锚定”，在那恐怖的空间锁定力量瞬间挤压过来的刹那，我的右手猛地探出，不再是攻击，而是……抓取！目标，直指那即将爆发的能量聚合体核心！

【源初·强制吸纳】

我的手掌仿佛化为了一个微型的宇宙黑洞，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吸力！这不是能量的吸收，而是更本质的、对存在本身的强行掠夺！

吼！

那能量聚合体中残留的、属于之前那个人工智能的冰冷意识，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惊惧和难以置信的无声尖啸。

它无法理解！怎么可能有存在能强行吸纳正在“归零”过程中的东西？！

暗紫色的光芒如同遇到了堤坝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掌心！连同那庞大的能量、那些冰冷的数据流、那构成它存在的核心法则碎片……一切的一切，都被我强行扯入体内！

过程带来的痛苦远超任何一次受伤！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段意识都在被强行撕裂、又塞入无数冰冷狂暴的异物！我的手臂瞬间变得透明，内部充斥着狂暴的暗紫色能量和数据乱流，几乎要炸开！但我死死咬住牙，龙瞳中的琉璃金色燃烧到极致，疯狂地运转“源初代码”，如同最高效的熔炉，强行炼化、镇压、分解着吸入的一切！

“归零”的过程被打断了，因为我将“归零”的目标，直接吞进了自己体内。

轰隆隆隆——！

虽然大部分能量和核心被我吸纳，但残存的自毁冲击依旧爆发开来！整个球形腔室彻底崩塌！周围的生物基质如同遇到阳光的积雪般消融瓦解！巨大的海沟岩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大面积坍塌。

空间锁定力量也因为能量源的消失而骤然减弱。我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收回几乎报废的右手（内部能量仍在疯狂冲突），全力运转空间能力。

【空间跃迁】

身影在亿万碎石和能量乱流淹没这里的前一瞬，变得模糊，消失不见。

……

数百海里外，一处荒芜的海岛礁石上，我的身影骤然出现，踉跄着跪倒在地。

“哇——！”一大口混合着暗紫色能量颗粒和金色光点的鲜血喷溅在黑色的礁石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右臂如同被放在炼钢炉里灼烧，皮肤下暗紫色的能量和数据流如同活物般疯狂窜动，与我的“源初”之力激烈冲突，试图从内部将我“归零”，剧痛几乎让我昏厥。但我强行保持着清醒，集中全部意志，引导着体内的“源初代码”，如同围剿入侵的病毒般，全力扑杀、分解、吸收着那些冰冷的异种能量和法则碎片。

这是一个凶险万分的过程，远比任何外部战斗都更加致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几个世纪。

右臂内的狂暴冲突终于渐渐平息下来。暗紫色的光芒最终被琉璃金色彻底吞噬、融合。我瘫倒在冰冷的礁石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

右臂恢复了正常，甚至感觉……更加强韧了。而我的脑海中，多出了无数破碎的、冰冷的、属于那个能量聚合体以及其背后那暗紫色意志的记忆碎片。

我看到了……无尽的星空，冰冷的巨型建筑群悬浮于虚空，非人的造物们进行着绝对理性的计算和实验……“净化”程序只是它们无数“文明过滤器”中的一种……它们称呼自己为……【观察者】？而那暗紫色的意志……是更高位的存在，是【观察者】的创造者之一？还是某种……宇宙级别的管理员？

信息支离破碎，难以完全解读。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我吞噬了这个节点核心，打断了“归零”，相当于彻底拔掉了它们埋在这个星球的一个重要“钉子”。它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挣扎着坐起身，望向远方依旧平静的海平面，目光穿透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些隐藏在星空深处的、冰冷的“眼睛”。

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我，已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