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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早贪黑打工半月,好不容易扼到四月十五,左游吕放桃终于可以一睹传闻中的文心乐师芳泽。这些日子总听到她的传闻,却不曾见过本人,实在叫人难耐。
某天空闲,二人站在水牌前看地图,见锦朝疆域辽阔,和他们认知中南宋格局并不相同。
“你看架空时代就是缝合来的,这跟明朝都没差多少。”吕放桃点评。
“确实,这上面特别标出的地点名,是不是就是修仙的门派?”
地图上除了行政区划以外,还另外点明了六个特殊建筑,分别是东部历下枕霞山、西部长安悟惑寺、南部宁州薜荔渊、北部燕京金阙天宫、中部荥阳青栖道宗,以及都城临安乘圣堂。
“东西南北中加一个都城,分布得好均匀啊。”
“那肯定是人治的结果,这些应该都是大门派了,小门派都不配上地图。”
“早就没有什么小门派了,”一旁默默看榜的中年食客突然道,“当年太祖爷定都临安,和那几个开国元老取缔了大大小小所有的门派,建了如今的六大派,这段故事现在的小辈居然都不知道了。”
别的小辈可能知道,我们这两个小辈是没地方知道去了,左游腹诽,但还是恭敬捧着:“哦?愿闻其详。”
“想我曾经也是乘圣堂的外门弟子,本以为出师返乡也会成就一番事业,谁知突生变故,被官府抄了家。若是从前,找个小门派避世也未尝不可,如今可不行了,只能靠除些小妖过活。世人都说六大派一视同仁,在我看来却不是如此,修仙未必是好事。”
左游无语,可面对客人只能努力克制想翻白眼的冲动,这里没人问你的经历,还突生变故,你家没做坏事人家吃饱了撑的来抄你家吗?
他转头看吕放桃反映,也是一副被雷到之色。她长舒一口气,反驳道:“若修仙不是好事,那何故所有人都心向往之呢。”
“并非所有人吧,我可是听说,常来贵店演出那位文心乐师,当年可是枕霞山内门弟子,只学艺一年便叛出师门了。”
这要人如何接话,再聊下去怕是要吵架,左游连忙寻个筏子把吕放桃支走:“个人有个人的想法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小吕,还在这闲聊,领班一直在叫你呢,快过去啊。”
吕放桃立刻脚底抹油跑了,留左游在此应付。
他的确有些在意此人口中文心乐师的情况,想从中窥探一二修仙信息,便依旧耐着性子问。谁知那人却道:
“你直接去问文心她自己不就好了?”
“……确实。”到这种地步已经发不出火了,左游做工这么多天早已见过神人不胜枚举,这位只能说平庸且无新意,应对起来仍面不改色。
回到今日,左游从库里搬来把红木玫瑰椅,放在水牌前。他插腰缓口气,对吕放桃道:“养了半个月,我刘海有点扎眼了,中分不好看,偏分更是非主流,怎么办啊?”
“没有吹风机吹过是这样的,剪掉不就好了。”吕放桃耸耸肩。
“古代人能剪头发吗,不是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你是古代人还是你爸妈是古代人,今晚吕老板请客剪了。”
“用你那把剪过蜡烛削过木头的剪刀吗?”左游打了个寒战。
“你的头发有这么金贵吗,挑剔无效!”吕放桃瞪他一眼,左游赶紧摆手同意。
“你们俩怎么每天这么多话,”两个跑堂带着手套搬个巨大乐器过来,其中一个不满道,“快闪一边去,文心乐师来了。”
“哇,竖琴!”吕放桃充耳不闻,只是感叹。
“它叫碧溪,是把箜篌。”一道轻柔女声自身后传来,婉转似清水滴山石。
堂内十几双眼睛齐齐望向那个幽影,正是文心施施然而至。
来人一袭雨过天晴色长裙,宽袍大袖,左游这些天来见过最出尘的穿搭不过于此。虽仅将乌发松散半绾作松弛状,其下一张鹅蛋脸却生得过分端庄明净,称得上一句国色天香。
她朝众人颔首后便在玫瑰椅间端坐,两手轻巧拨动琴弦试音后,柔声道:“各位听客,文心今日献丑了,一曲《霜天晓角》,请诸君静听。”
店员们都退至一边,文心俯身将那把箜篌半揽入怀,素手轻叩,悠扬琴音跃入众人耳中,她亦随着音律歌唱:“冰清霜洁,昨夜梅花发………”
那歌声缱倦缠绵,一曲终了,众人还痴痴愣着,有些人甚至就捏着筷子,一动不动。
不知是谁叫了声好,席间霎时涌起阵阵掌声。
吕放桃只拍了几下手便停下,她低声同左游耳语道:“唱这么好,表演一次要多少钱啊?”
依旧不解风情,左游吐槽道:“你能不能静静感受一下。”
“我感受过了,本来不想说的,因为听不太懂词,怕又要被说不准,你想听我好好讲讲。”吕放桃假意嘟起嘴,一副誓要将电波系贯彻到底之态,“听到个梅花啥的,星币九正位,孤芳自赏,她认为自己已经取得成功却没有人懂得她的艺术……”
“等一下,你怎么真鉴赏起来了?”左游连忙打断这段即将到来的冗长解牌环节,他不是没听过吕放桃给班里女生占卜,基本都要算一节下课。
何况吕放桃满脸促狭,分明是又在捉弄他,哪有牌都不抽就开始解答之理。
“真说了你又不爱听,不过待会有机会我真要去找这位姐姐聊聊,总能问些什么出来的。”
两人谈话间,文心已与听众互动一轮,正是在征集下一首弹的曲子。
“像音乐节诶。”吕放桃乐道。
场子逐渐热火朝天起来之时,忽然从二楼雅间传出一道洪亮的不和谐音,似是掀了桌子。
要死啊,左游抬头望去,只见一英气紫衣女子趴在二楼栏杆前,语气不善道:“不如来一首《白头吟》吧,送给我们不惜打伤亲妹妹也要叛出师门的石红蓝乐师。”
席间客人骚动起来,隐隐传来些诸如骂枕霞山的人穷追不舍之类的话,也有说是个人行为让不要抹黑人家门派云云,更有说难道不是文心的过错之人,一时间众说纷纭。
左吕二人依着他们的言语也也大致能猜出事件原委,都下意识转头看文心反应。
文心却只是默默抚平裙摆褶皱,心平气和开口:“我与枕霞山的前尘往事早已一笔勾销,如今文心只是文心,仅与一柄箜篌作伴。下一曲《暗香》,为诸君助兴。”
楼上之人却没有她这般淡然,她高声喝道:“你用枕霞山的法器出来卖艺,却说和枕霞山没关系?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文心闻言心意未动,身已先行,飞快抬手用衣袖遮住那把箜篌,不若之前那般淡然,她清清嗓道:“给了我的自是我的,怎么,堂堂六大派之一斤斤计较至此?”
“这就是文心不对了,”左游评价道,“她赚这么多钱就不能换一把琴吗?”
“你因果关系错了,人家得先有琴才赚这么多钱的。不过那琴是法器吗?”吕放桃不由得望向那座半人高箜篌,通体天蓝色,雕满精细的水波纹样,瞧着的确不似俗物。
那女子更是大怒,一拍护栏,大有一副要翻身下楼之态:“石红蓝,你实在无耻!”
文心起身,环视一圈幽幽开口:“有人闹事却无一人出面制止,这便是轸星间的合作之道吗?”
短短两句话给两个地方都扣了顶大帽子,左游不得不佩服这位文心乐师。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跳出一名黑衣持剑人,居然当真对那闹事之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直截了当将她带离酒楼。
毕竟是丞相私产,左游也不想探讨这人是哪儿来的,也不想问那人为什么就乖乖出去了,都会显得他太弱智,或许那女子本就没有想大闹之意,或许眼前黑衣人实力实在太强,都不是该此时深究的话题;千言万语盈在心间,纵有千般不解,万般疑惑,最后出口也仅余一句调笑:“不过文心乐师真名挺不好听的,我还以为来做ph值测试呢。”
“好听就不取艺名了。”吕放桃却不觉左游勾勾绕绕的小心思,头也不回敷衍道,目不转睛盯着水牌前重新奏乐之人。
左游自觉讨无趣,也听起曲来。其实有人表演也挺好,都不用干活。
文心前后拢共弹了六首曲子便行礼谢幕,趁小工们收拾东西之时,吕放桃如先前所言,捧杯热茶冲上去同她搭话。
左游一时踌躇,不知自己是否要上前同她一道,纠结间步子却情不自禁迈开。
“您方才弹唱最后一曲时,嗓音沙哑了些,这雪梨煮水温润,或许能缓解。”吕放桃面上一派诚挚,左游这才看清那杯中并非茶水,而是先前闹事之人所点热饮,被她拿来借花献佛。
文心接过杯子啜饮一口,目光在吕放桃和她身边左游间游走,心知肚明勾唇笑道:“你们倒是面生,新来的跑堂,是要测灵根了吧。”
吕放桃偷偷对左游狡黠挑眉,不顺着文心的话,只是胡乱说话:“我感受到您琴音里有浓浓的愁思,比起知道那些修道之人的琐事,我更想了解您的内心!”
文心近乎完美的表情有一丝龟裂,饶有兴致道:“我倒没想到轸星间还有如此有趣之人,小妹妹,你可懂音律?”
“不懂,但我会解读。”
“哦?那你说说我第一首曲子,弹的是什么?”
押对题啦!左游内心狂开香槟。
“弹的是傲气,不为世俗大道只为‘乐’这一道,何尝不是一种勇敢。”吕放桃对答如流。
“这道理连跑堂之人都懂,与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却不知。”文心默了一会才嘲讽一笑。
她似乎不愿多言,整理衣冠要走,只留下一言:“如果你们还要去测那灵根,我大可告诉你们,宗门里不会有你们想的,修仙一道,不过虚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