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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左游就被公鸡活活叫醒,高亢嘹亮完全不输他高中寝室长的闹钟。
“闹够没啊。”他推门出去,见天光不过微亮,四下素丽,皆笼于晨雾和寒气之间,顿时起床气更盛。
吕放桃也起床了,不知道是鸡的问题还是左游的锅,总之她就这么无声无息飘到左游边上,缓缓开口:“你在干什么?”
左游吓了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他低头看日晷,阴影刚过卯字。
左游不解,挠头问道:“我不太懂这个,这代表几点?”
吕放桃也不太熟,掰着手指背起十二生肖表来:“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得,五点多一点吧。”
“我天呐,我上学也六点一刻才起啊,这也太命苦了吧。”左游哀嚎道。
“消停点吧,”吕放桃撇嘴怼他,“又没人叫你起床,你自己要跟农家大土鸡过不去,还怨上命运了。走了,醒着也是醒着,去大堂里看看吧。”
两人准备行至大堂,注意到后厨已经有稀稀拉拉几人在备菜。做餐饮的确不容易,伴着晨光择菜,听着似是田园牧歌别有一番腔调,真正做起来却是唯有瞌睡虫相伴的苦活。
堂前有几个伙计拿着扫把洒扫,郑掌柜则刚卸下酒楼门板,见他们来,便摆出和善样子吩咐道:“你们来了,先去看看各桌的筷子桶有没有插上筷子吧,一会我带你们去签户籍。”
这活倒轻松,用不了几分钟就排查完一遍,左游和吕放桃便窝在角落摸鱼。
卯时三刻,堂内已有好多客人来吃茶。见所有人开工,郑掌柜忙不迭招呼左吕二人去县衙。
他们本以为没有原籍恐怕也需运作一番,谁知那书吏完全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只问了一嘴他们从何来,郑掌柜编了一个没听过的地方,那人只是淡淡点头,推出两张契纸让填。
原来各地户籍不互通,奴籍和平民户籍不同,审核难度几乎为零,故而外乡人只需有个担保人,就能签下文书。
左游没写过毛笔字,胡乱涂上一个左字差点给自己丑笑了。他偷偷看了吕放桃一眼,却见她流畅地写下一个个蝇头小字。
“你有技能啊!”
“我可是练过的。”吕放桃得意道,“要不要我帮你写?”
“麻烦您啦同桌姐。”左游屁颠屁颠奉上。
吕放桃写的利索,却有一个问题叫她犯了难——她不会填生辰。
“我倒是知道我的农历生日是三月廿七,那你的呢?”
“你上次不是说你是五月十五号生日吗,我正好比你大一个月,往前推就行了,就是……”
“闰二月廿六。”吕放桃快速动笔,“还有年份怎么办?”
“直接问掌柜吧,感觉他也不会跟那些人一样麻麻赖赖的。”左游这么说着,但心里还是绕了个弯。
对他们的身世,郑掌柜的确一副万事不萦于心之态,可他们身上诸多诡异之处甚至无需细想,偏偏此人没一点好奇心,叫左游不得不防他一手。
稍稍酝酿之后,左游对着掌柜开口道:“我有些不确定,今年是……”
“崇祀十一年。”
这个年号还怎么没满十六岁啊,算盘打空,左游燥了起来,耳根似有火在烧。
他索性不管了,几乎嚷了出来:“其实我是想问,我出生那年是什么年?”
“你们连出生年份也不知?我算算,”饶是见多识广郑掌柜也被他惊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多过问,沉吟片刻道,“宝扬四年。”
左游本该吐槽这一个更是年轻,但郑掌柜高超的接受能力已经叫他瞠目结舌了,一时间竟叫他不知再说什么,讪讪回去告诉吕放桃结果。
写全年份后签名落印,流程便算走完,两人也算有了身份。
吕放桃朝太阳举起那张奴籍端详,半开玩笑道:“从黑户到奴隶,咱们也是实现阶级跨越了。”
分明做出一副乐天样子,可为什么你眼里却没有喜气呢?左游心知肚明,他,还有吕放桃,都不过苦中作乐而已。高中再累也是熟悉的世界熟悉的人,可这里天大地大,只有他们他们孤零零两人了。
他想要附和,只把这份苦涩做秘密,可话滚到喉头,却见吕放桃笑盈盈望向他,便噎住了。
这位喜欢语出惊人的吕小姐只是一挑眉,摆摆手撇下他大步往前走去,声音朗朗道:“我就随便讲个笑话。”
左游也笑了,追上去搭话:“这根本不算笑话好吗!”
后天是吕放桃生日,他想他总有办法叫所有人开心的。
左游这两天观察了一番,大堂的客人大多冲着好吃管饱而来,几乎不怎么剩菜;二楼雅间则不尽相同,贵客都爱附庸风雅,清茶清酒,上几叠小菜,再佐以糕点,一待就是大半天,而且糕点基本不会吃完。
毕竟兜里没有一个子儿,左游打算用这些客人剩的糕点给吕放桃搭个生日蛋糕。
这并非简单的事,服侍贵宾这种有油水可捞的活谁都想抢着干,他一个新来的想跟老油条比看眼色还是嫩了些。好在左游也有一技之长,作为运动会短跑常驻选手,他选择观察其他人的行动,在别人要动作时率先冲上去,俗称抢单。
不过试了两次就被领班责骂,说他在店里咋咋呼呼影响不好。
吕放桃同样不理解,劝道:“费劲巴拉的事收益还低,你接十桌估计也就一桌给你小费吧,倒不如摸摸鱼,反正都是拿死工资的。”
吕放桃自有一套工作守则,她这两天一直拿着扫帚扫不存在的灰尘装忙,没人央她是决计不会多干一点活的,划水到待的久一点的客人都看得出来。这般行境郑掌柜也没说什么,同样是领班出来警告她两句。
左游认为这实在是大智慧,等过了这阵他将照葫芦画瓢模仿。
要知别人想要可能的是小费,左游还真不是,可不能明说,他只好半真半假道:“我没想要小费,就是想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吃点高级剩菜,咱们这员工餐真心一般。”
“也还好吧。”
“但我馋嘛,”左游抱怨道,“这领班也是醉了,掌柜还没说什么呢,他先指责上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边上一个刚上完菜路过的跑堂闻言过来,俯身压低声音道:“咱们掌柜估计啥也不管了。”
“咋啦?”左吕二人被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激起好奇心,忙凑过去问。
“听说隔壁香飘里要花大价钱挖他过去呢,虽然不知他是个什么态度,可他以前对咱们这可不是这般放任。大伙都估摸着,他是想在走之前再给咱们这添点乱呢。”
左游顿觉无趣,本以为郑掌柜会是个高深莫测的角色,谁知不过是鸟择良木而栖。他撇撇嘴,不置褒贬。
那小二仍喋喋不休:“不过我也想不通,咱们这可是丞相的产业,干嘛想不通要去小财主的店里呀?”
“不是丞相妹妹的产业吗?”吕放桃插嘴道。
“嗐,那不就是个名头吗,丞相现在官做得如日中天,再有点私产不被皇帝搞吗?何况那曲蕴可是出了名的漱玉党,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做买卖的。”
左游和吕放桃一对眼神,都敏锐捕捉到他话里关键词。两人都知时机不对,人家正八卦着呢,你突然上去问啥是漱玉党,又免不了一顿质疑。就此作罢吧,时间长了自然会知道。
两人又同他多哈喇两句,恰逢有客人进来,便赶紧四散招待。
左游当下并未把此事放心上,独自离开后仍在思考如何抢先别人一步从雅间那顺点心。实在想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决定干脆直接告诉收拾桌子的同事他在给吕放桃准备生辰,叫他们给自己留一点,怎么想也不会冷心冷肺到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吧。
此事的确成了,接近夜市饭点,左游把搭好的糕点塔塞进他们卧房柜子里,计划晚上洗漱完给吕放桃一个惊喜。
艰难熬过夜班,一切就绪,左游雀跃着推门进屋时,吕放桃正拿着剪刀削木棍,依旧是那把剪蜡烛的剪刀。
“你怎么一天一个小节目?”左游不免汗颜。
“我把换下来的破筷子筒拿回来了,”吕放桃指指桌上东西,“还从厨房拿了点碎木头。”
“用处是?”
“削成签子,写上字就是塔罗牌了,我目前想的是抽签扔出去,有字朝上就是正位,没字朝上就是逆位。”
好一个中西结合,土洋合璧,人类史上最有创造力的一集,左游当即愣在原地,好一会才结结巴巴道:“那,那你用这个剪刀很容易划伤手吧,要不我明天去给你找个砂纸?”
吕放桃狐疑:“你不问我这能灵吗?”
“那我还好意思问吗?”
“准不准本质上看的是塔罗师的思考能力,而不是牌。”吕放桃眯起眼睛自顾自解答,“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容。信则准,不信则白搭。”
见左游没搭茬,她起身朝柜子走去,道,“这是我送我自己的生日礼物,另外还有一个东西。”
左游没来得及阻止她,吕放桃打开柜门,那甜点端正摆着,突兀且惹眼。
“这是什么?”吕放桃面色变了几遭,目光在那碟子和左游脸上来回穿梭,活叫他面上发烫。
纵使机敏如她,一切如鱼入水般在脑中贯通,却不知如何应对。
左游不知道吕放桃恢复她一贯的从容花了多久,他只觉头脑发胀,晕晕乎乎天旋地转,定是这古代烛光昏暗,偏要叫他雾里看花。
回神时,吕放桃已经坐在他对面,他们面前摆着那碟他精心摆盘的甜点,她捧着蜡烛,玩味地,笑意盈盈地催促:“给我唱生日歌啊。”
他浑浑噩噩开口,一切都没按他计划行事,本应该他主动拿出蛋糕,在她惊讶的目光里唱着歌出现,可当下氛围如此微妙,将错就错,又怎么不算好呢?
一曲终了,吕放桃闭眼许愿。
可你的脸怎么也那么红,难道只是火光吗,左游想得出神,吕放桃却已经把蜡烛吹熄。
“你许了什么愿?”
“能别问这种问题吗,你从百草园问到三味书屋都不会有人告诉你的。”黑暗里看不见那张脸,这乐子人语调却无比熟悉,左游霎时醒酒。
吕放桃点了火折子,托腮遗憾道:“这是最后一个公历生日了,以后就要过农历生日了,得好好珍惜啊!”
左游点头同意,又问道:“你前面说的别的东西是什么?”
“铛铛!”吕放桃笑嘻嘻从袖中掏出一物,“专门留到今天的麻酱素毛肚!”
作者的话该说些什么啊,想说点什么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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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最后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