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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反正以后跟她不会再见面了。”吕放桃宽慰道,“而且我们啥也没干,她难道还要报复我们吗?”
可这套说辞实在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此言一毕吕放桃就绷不住了,扶额无奈道:“真难说啊,这妹妹脑回路不是一般清奇。”
“赶紧把咱俩卖掉吧!”左游也受不了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转暗,稀稀拉拉的光亮里左游看不清吕放桃的脸,他下意识眯起眼睛,朦胧里是她紧抿的唇。
“你害怕么?”左游喃喃问道,下意识抬手又幡然醒悟般放下。
吕放桃听懂他言下之意,翻白眼道:“我是要渴死了。”
二人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滴水未进,之前又跟人贩子二人组费了许多口舌,渴也是正常的。
“要不跟他俩要口水喝?”
“别了,肯定是他们喝过的吧。”
左游撇撇嘴,牙婆的声音恰好同时响起:“差不多天黑了,再找最后一家吧。”
牙公应了,用力一抽缰绳,马儿便加速跑起来。这二人是痛快了,左游和吕放桃的心情却要微妙得多,唯有祈祷最后一家能轮到他们。
马车在一家三层酒楼前停下,抬眼望去,红棕匾金字,着墨行云流水,名曰轸星间。虽是入夜,堂内仍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都下来吧。”男人拉开帘子,那女人则径直走进去叫人。
随着牙婆而来的男人体型匀称,估摸着四十来岁,身着件栗色锦缎褂子,啜着笑环视车前众人一圈,拱手道:“小店最近的确人手短缺,可两位带来的人似乎年纪太小,恐怕做不来跑堂的活。”
左吕二人一听“年纪太小”四字,顿时心火四起,一天了第一次有如此动人的话语,几乎要走出去大声自荐,我们年纪大啊。
两个牙人更是喜不自胜。男人一把将他们推出,女人趁机巧笑曰:“这二人已有十六岁有余,性子更是机灵,在郑掌柜您店里干活,想来是最适合不过的。”
那郑掌柜随着她的话将视线投于两人身上,和蔼问道:“两位小朋友,你们从哪里来,想在这做工吗?”
先前从来没人问过被卖之人的意愿,左游疑虑怎么偏就他俩遇上好心人。可那还管的上这么多,无非是有杆便赶紧顺着爬了。
“我们打从到这世上以来便无依无靠了,今天从东鸽村来,就是想在城里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老板,您招我们俩吧,我们什么活都愿意干。”吕放桃肯切道,似乎觉得分量不够,她拽着左游一同跪了下去。
左游将手垫在脑袋下,磕了个不轻不重的头,求道:“您招我们吧。”
郑掌柜很难不被震住,他连忙将这二人从地上拉起,道:“看来咱们轸星楼今天又要添两个机灵的茶房了。”
“我瞧着这二人也与贵店有缘呢。”牙婆喜道。
牙公把余下的孩子叫回车上,郑掌柜领着三人进门到柜台边,示意账房先生记账结款。
先生拨弄两下转盘,拱鼻将脸上滑落的叆叇往上推。他飞速眨了眨眼,毛笔利落在桌上账本上记下几笔,便拿出七八块碎银于桌前一字排开,摊手示意牙婆清点。
左游吕放桃新奇瞧着这颇为正式的场面,说不出话来。
牙婆掂量掂量重量差不多,与掌柜多客套了几句话,便甩着帕子走了。
郑掌柜转头看他们,两人都露出个乖巧的笑,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两人报了名来,掌柜点点头,继续道:“我姓郑,你们叫我老郑就好,不用太拘束。今天天色也晚了,我带你们在店内转转,明天带你们去县衙上奴籍,先前的户籍也得去消了。你们之前说是东鸽村来的吧,之后得再回去一趟。”
此言叫二人都有些许尴尬,吕放桃轻叹一声,直言道:“我们没有户籍。”
郑掌柜一愣,但还是摆摆手,不在意道:“那也没事,倒也省事。”
他背过身走了两步,介绍道:“我们这酒楼有三层,一楼大堂供散客吃饭,二楼是环绕天井的中空雅间,供贵客宴饮,三楼是提供住宿的贵宾客房。你们的活计也简单,除了算账和做饭以外的所有事,诸如点菜上菜洒扫云云,总之何处缺人便到何处补上即可。”
二人点头表示听懂。
言语间三人已到大堂东侧悬着的大水牌前,牌子左侧写了菜品酒水,右侧贴着密密麻麻的告示,还有张地图。左游眯眼细看,其中一张大约写了些冤鬼作祟,寻能人除鬼之类的话。水牌前空出一大片地方,并未设桌椅。
“这边是给人表演的地方,若有演杂剧的人,打赏钱咱们需收三成;百花乐坊的文心乐师与咱们结了契,每月初一十五会来演出,不收打赏但需结工钱给她。不过这些由账房先生管,无需你们过问,你们只管在人来时搬道具看茶就行。”
“来这看除祟贴的修士也需注意着些,若是常常揭了贴就走的人大可不去管他,如果会坐下来点些什么,那就热络招待着。”
这就不是冒险者委托板吗,左游暗下结论,心道这倒有几分意思。
“贴这些告示可要收钱?”吕放桃沉吟片刻,在左游神游之际适时问道。
“当然不收,”掌柜笑着摆手,“人家愿意在咱们这贴告示,是看得起我们。”
“揭榜也不用交钱吧?”
“不用。”
“明白了。”吕放桃拱手。
郑掌柜带着二人从后门走出,酒楼后别有洞天,还有个四合的院子。
“左边是伙计们的厢房,小店不怎么收市户,基本都是签了奴籍的店伙。待会看看有没有多的空房,实在紧凑你们就睡一间吧。”
“这于理不合吧。”吕放桃出声质疑。
“不必担心风化问题,我们先前也有男女合间,厢房内有灵力屏风,就寝时打开即可。”
“好吧。”吕放桃看上去仍没有很满意,左游只好不出声装鹌鹑。
“右侧是后厨,最深处是伙计的浴房,连着厨房复灶,最迟亥时要洗完,否则就没热水了。对了,店里不设宾客浴房,届时需要你们提热水到客人房里。正面最深处是酒窖和我的小院,没事不用过来。”
三人朝右侧厢房走去,停在一间紧锁小屋前。郑掌柜摸出三把钥匙,给了二人一人一把,自己另拿一把开锁。
这屋内显然很长一段时间不曾有人住过,扑面一股霉味,家具都蒙了尘。左吕二人都不动声色地掩住鼻子。
郑掌柜上前打开柜子,空空如也,他开口道:“没有被褥和换洗衣物吗,待会让人送来。时候不早了,你们打扫打扫屋子也可以休息了。”
郑掌柜抬脚欲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倒回来对着左游道:“你的头发太短没法梳起来,要小心别掉到客人碗里了。”
左游连忙称是,心想做餐饮的关注点还真是不一样,这一发散他又想到些旁的问题,连忙叫住掌柜问道:“马上就要测灵根了,您怎么不仅不在意,反而要招些年纪大的呢?”
中年男人哈哈一笑,道:“忘了同你们说了,我是这的掌柜却不是东家。”
他朝天作揖,娓娓道来:“我们老板是当今曲丞相胞妹曲蕴,总店在临安,这不过是处分店罢了。”
左游当下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原来郑掌柜不过是个大堂经理。花的不是他的钱,风险也不用他承担,他根本就不在意员工会不会干几个月就不干了,还真是现实。
见掌柜离开,吕放桃开始研究那道横亘在两张床中间的所谓灵力屏风。
这东西目前看不出一点灵力的痕迹,只像个巨大的木头相框。吕放桃注意到木框连接地板处有个一拳宽的金属质感滚轮,脚尖发力,带动轮子转动。
一道由绵密灵力织就的白色屏障霎时升起,将房间分做两个小空间,透过这屏风瞧不见对面人。
左游开了眼界,尝试发出不高不低声音喊吕放桃名字,想知道声音能否传播。
“能听见。”回应清晰入耳。
又听一阵轮子高速转动之声,那屏风随动消失,再度露出她清丽的脸来。
她绕到左游这边来,观察一圈发现只有一边有开关,颇为满意道:“那我可以接受,我睡有开关那边。”
左游哪有不应之理,又怕气氛凝滞,赶忙再起话头同她聊天:“送被子的人怎么还不来?”
吕放桃刚要回答,便有两人捧着被子,提着一堆生活用品进来。
左游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什么超级毒奶王。
四人交换了姓名,两位同僚便放下东西要走,毕竟大晚上的,没人愿意跟新同事扯东扯西。左游和吕放桃也没有从他们嘴里再问些什么的兴趣,淡淡谢过就罢。
吕放桃从送来的衣物里找出里衣,拿上刚送来的皂角之类物品,对左游道:“我先去洗澡了。”
“行。”
左游则行至中庭打了井水蘸湿墩布,打扫起屋子来。吕放桃回来时,他堪堪拖完地擦完桌子,把杯子烛台一类摆上桌。
“哇,辛苦了。”
左游笑嘻嘻拿了自己的衣服,晃着出门道:“这有啥,我走了。”
浴房离厢房只没几步路,但设计却不敢恭维,只有两个仅支持一个人站着的小空间,挂着块布标明男女。
左游走进男浴房,面前墙壁到腰处有一个竹制酌水,往下一掰就会出热水。下面放了木桶木瓢,用来接水舀水。
他一边感叹古人的智慧,一边嫌弃设施的简陋,草草将自己拾掇完,准备赶紧走了。
回到屋里,左游注意到吕放桃帮他把床也铺了,心中不免生出丝丝暖意。
此人正伏在桌前,握着剪刀,出神望向那点跳动的烛光。她散下辫子,鬓角碎发似乎将她侧脸也模糊了。
左游脚下虚浮,不禁轻声念道:“何当共剪西窗烛……”
吕放桃随着他的声音抬头,居然没有损他,而是严肃道:“问你一个问题。”
左游下意识站直:“什么?”
“你说剪蜡烛,剪的是芯还是蜡呢?”
“那肯定是芯啊,蜡这么厚你怎么剪的动?”
“图什么呢?”
“把蜡烛熄灭啊。”左游理所当然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吹灭呢,这又不是酒精灯。”
左游大脑宕机了,好一会没出声。吕放桃见他一脸蠢像,噗嗤一笑,倏地吹了口气,屋里立刻暗了下来。
她自顾自走向床铺,幽幽道:“睡觉吧,明天问问别人。”
左游忙不迭上床,屏风降下,他却没什么睡意。突然一念在脑中闪过,他赶忙向同寝人道出:“郑掌柜没告诉我们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吕放桃没有回应,看来睡神又发力了。
左游无奈勾唇,继而又闭上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