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 第10章 1.10

积分榜在通往蜜罐过道的显示屏，受伤的左腿耽误谢雪前行速度。

“你走慢点，它又不会消失。”

许简崎一跑一跃地在前面蹦跶，看得她满脸不爽。

“今天人特别多，我先凑进去看看。”

谢雪在人群外揣着胳膊，送走一批，又迎来一批。

许简崎咧着嘴叹气，让谢雪摸不着头脑，“这是要哭还是在笑？多少分啊？”

“我上周被扣了40分……”她低着头，眼睛却盯着谢雪，全是埋怨，“肯定是因为你得罪张副，害我也受牵连。”

“是你自己非要跟过来，怪我咯？”

“不敢……”

许简崎耷拉脑袋，咬着下唇。

“那我呢？”

“你之前有查过积分吗？我只看到你现在是1020。”

“没有，懒得查。”

“按一天一分来算，你前三年还是有算在里面的，估计也是最近被扣了不少。”

“我排第几啊？”谢雪的眼神清澈透亮。

“283。”

“这么后啊？”眼眸激起漩涡，一下变得浑浊。

“中游吧，你进来的日子也不算长，反正每周分数都会起起伏伏。”

谢雪听出许简崎不动声色的抱怨，“哪种起伏？能把我起到前10吗？”

查看榜单的囚犯从眼前经过，谢雪搞不明白，个位数的影响力是有多大？

“想得美，你再乱来，前300名都没你位置。”许简崎指着眼前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人，“你看到她眼角那道疤了吗？是狱警打的。她有段时间很勤快，你能想到的加分方法，她都试过了。但就在揭榜前两个小时，有个狱警故意找茬，给了她一鞭子。她只是本能推了一下，连记3个大过，一口气被扣掉300分，名次不升反降。”

“啊？”谢雪眼前这个刀疤女人，脸皮暗黄凹陷，眼角下垂，“我贴脸**都没那么夸张喔。”谢雪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像这种事情，几乎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监狱内部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排名，要突破这层把控，不仅要积极赚分，还要耐得住挑衅。”

谢雪透过稀松人群，瞄到榜单前列，“你是第10名？”惊讶的同时，也发出赞叹。

“我一般在前6。”许简崎提起嘴角，假笑是另一种埋怨。

“你怎么做到的？就是一直打蟋蟀，打上去的吗？”

谢雪挺直身板，瞪亮大眼。

“参加打比是一方面，还要循规蹈矩，不能被狱警抓到把柄。”

目光再次投射到积分榜，“喻樱，孔杏妸，虞拾晓，不都是你说的蟋蟀前几名嘛。”

“你没发现陈雅惺不在前10吗？她要不是足够能打，应该是稳居倒数第1的。”

“第一名那个是谁？刘奕欣？我见过吗？”

“她啊？她不会打架，也不会被挑衅……”许简崎眼神空幽，“但她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谢雪轻轻撞了她一下，“她犯什么了？无期啊？”

“她不是罪犯，是无烟战场的牺牲品。”

许简崎感叹谢雪曾经位高权重，却还有懵懂无知的一面。

“你应该见过啊，她也住在绿叶房。短头发的，跟你差不多高，但比你再瘦一点。没有囚犯和狱警敢动她……哦！你可以留意一下，如果见到虞拾晓和孔杏妸同时出现，很可能她也在附近。”

“短头发？好像有这么一个人。”

谢雪回溯在绿叶房的生活片段，确实有一个短头发的消瘦身影。她们曾在同一个进餐时段，谢雪对她有印象却又不清晰，主要是刘奕欣每次都刻意离她很远。好几次，她都因为谢雪落座在自己隔壁，而带队换位。后来，谢雪更换进餐时段，也就没再遇到她们了。

“她不去斗蟋蟀，哪里赚这么高分啊？我记得她看起来，还没刚才那个阿姨老。”

“她不需要赚分，她就是每次都会比当期第2名，高100分。”

“纯作弊啊？”谢雪傻眼了，看向人去留空的积分榜，第1名不多不少，正好比第2名高100分。

积分榜打开了谢雪新世界大门，“中游”这个词，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

两人走近榜单，许简崎抬起头，手指抵着下巴，收集情报是本能行为，“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吗？她进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连样子都不记得，喻樱我还起码听过，刘奕欣？真不知道。”

“她是岔坲地国航天工程队的核心成员。”

“关我什么事？荣曜是医学领域的，跟航天都不沾边。”

“听你之前的口吻，你跟重穹实业的蔡总应该很熟吧？”

“重穹？”谢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重穹是，苍瞳星的航天材料都归重穹管。”

“但苍元五国本身也有自己的航天团队啊，就像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医院和实验室。他们有技术，却得不到材料，那就等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许简崎分析得头头是道，“岔坲地国和铓锦国都在争夺航天一哥的名号，刘奕欣是受邀到铓锦国参加航天研讨会后，被关到这里的。”

谢雪倚靠堆填区的阶梯，阳光给脑子钻了个洞，钓出许简崎的友情提示。

“如果你是老虎，刘奕欣就是鲸鱼。你们是不同领域的王者，注定王不见王。虞拾晓虽说是任务失败，被抓进来。但她一直都在刘奕欣身边，是变成龙一样的守护者。

而孔杏妸来自煾国，她以前也是给荣曜集团打工的，她是煾国土生土长的矿三代。苍元224年矿洞暴乱，她被当作肇事者之一，判定危害国际安全罪。

刘奕欣很照顾这头牦牛。她们三个强强联手，是目前女子监区最具压迫感的金三角。既然刘奕欣不待见你，你最好也离她远点。”

掰响手指关节，谢雪遥望堆填区另一边。

“刘奕欣？鲸鱼……虞拾晓？变色龙……还有孔杏妸，一头小牦牛。”

探视室迎来金赤恩，按照田薇薇安排，她成功获得探望陈雅惺的机会。

眼角微电流引起金赤恩警惕，抚摸戴在中指的戒指，视线跟随她坐到自己对面。

“你是谁？”

“不重要。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

藏在桌子底下的双手，打开戒指上的蓝宝石，把一颗黑粒藏在两指间。

“我有别的事要处理，你在这里坐着就行。”

她走向靠近自己的狱警，递上一条信息。狱警随即应下，带着她从陈雅惺进来的铁门离去。经过陈雅惺时，随手拍了一下她的肩颈交汇处。

面对两名狱警同时离开，陈雅惺独自在探视室坐立难耐。她扒着铁门，发现门被反锁，过道一个人没有。

精神恍惚一下，是芯片虚晃一枪。

眼角电流析出火光，灰白瞳孔弹起乱码，陈雅惺身体僵直在原地，意识抽离。

这时的金赤恩，在狱警带领下去到行政区。

杨姊颂一整天待在办公室，就是为了等她。

“杨狱，你好。”金赤恩选择先礼后兵，伸出右手，主动示好。

杨姊颂却只用眼神打量眼前这位豪奢贵妇，“你要找的狱警就在隔壁接待室，问完你要问的，就赶紧离开这里。”

“不然呢？跟你吃饭吗？”

金赤恩留下白眼，礼数在杨姊颂拒绝握手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

杨姊颂磨平后槽牙，咽下这口恶气。

接待室只有一名狱警，她吞吞吐吐地表示，谢雪曾向李雪示好，并且很在意李雪跟田薇薇的关系。还提到蔡泽语，和她的人格分裂。

金赤恩继续追问，关于谢雪提及V计划部分，只得到“记不清了”的糊弄。

“你最好能想起来。”

指甲划破掩盖大动脉的表层皮肤，金赤恩冷漠地掐着狱警。

“我……我真，想不起来……”

“还有一个狱警在哪？带我去找她。”

避开杨姊颂办公室门口，狱警带金赤恩从另一侧楼梯离开。

门禁卡刷开两道铁门，两边守卫都对她们的去向表示怀疑。

“继续走，不用管她们。”

金赤恩紧贴着带路的狱警，顺路观察监区环境。

谢雪展开双臂，享受暖而不艳的日光浴。

“啊……什么时候才能进前10啊？”

她翻身侧躺，单手托着脑袋，“一天才1分，啧……又不想当小蜜蜂，又不想当屎壳郎……只靠打蟋蟀的话，就算每次都能拿第1，也就50分，还是不定期的……对吼！我得好好研究跟前面的分差！”

谢雪纵身一跃，豁然开朗。

甩着双臂，找寻电子时钟的眼睛，发现远处一个久违的身影。

“金赤恩？”

谢雪隔着半个堆填区，远眺她跟狱警谈话。

“她怎么进来的？”

金赤恩艳妆华服，跟监狱格格不入。

谢雪一边窥探，一边竞走。

“站住！”她专注在金赤恩身上，没注意自己即将越过堆填区的界线。

两名狱警伸手拦住她，“时间还没到，回去！”

谢雪和金赤恩还差30米，她听不见金赤恩具体说的什么。身子一下下往前挪，狱警互相比眼色，都不敢有更多动作。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赶紧回去！”

谢雪的耳朵飘到金赤恩那边，全然无视狱警的警告。

拦截的手臂抵到胸前，她一手一把抓住碍事者的衣领，拉近猛烈撞击又迅速往两边甩开。

其中一名狱警踉跄站住，拉长教鞭，挥打过去。

谢雪衣角破开，瞳孔放大不只是惊讶，更是怒气冲天。

她一手抢过教鞭，抛向天际。教鞭连翻数十个跟斗，落到台阶上。

等谢雪再次回头，金赤恩已经消失不见。

刚跟她对话的两名狱警，也找不到踪影。

怒火在此时达到燃点，谢雪抓住刚爬起来的狱警，冲拳而出。

许简崎的忠告，犹然在耳，“参加打比是一方面，还要循规蹈矩，不能被狱警抓到把柄。”

怒火被小狐狸响彻心间的温润劝告扑灭。

谢雪放下冒烟的拳头，迎面遇到捡回教鞭的狱警。

冷刃凝锋的眼眸，像要把她连皮带骨吞进肚子里。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一双眼睛饱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