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平,这里好生单调,一点也不好玩。”谢洵觉得比起忘忧城,人间还是太过拥挤了。
“你可闭嘴吧。”姜让没好气的回怼道。
此时的一场惊雨降落在誉宁,冲刷了小巷中的血腥。
“要怪就怪宁家的大少爷吧,我也只是奉命行事。”黑影一脚踩在死不暝目的尸体上,有圆滚滚的东西从眼眶中掉出。
“我……不甘心。”尸体从灵魂深处发出悲鸣,已经僵硬的手指,竟动了一下。的缘故并没有人注意到。
那是——
厉鬼出世!
“子策!”姜让趴在墙头往下望,新雨过后,宁府檐边的瓦砖上,湿漉漉的,加上再有青苔,十分不安全。
“有话你下来再说。”宁岑怕他从墙上摔下来出了事,站在墙边喊他。
“我不!我不来找你,你怎么能不来找我呢?”姜让往后退了一点,不让宁岑看见他,隔墙质问。
“你告诉过我,你家在哪吗?”宁岑无奈抚额。
姜让:emm,好像确实没有。
“那你上次为什么不问呢?”姜让理不直气也壮,站在墙头继续质问。
“谁家的小兔崽子!站在我宁家的墙头!”
是宁父瞧见了姜让。
“子策!救我!”姜让朝宁岑呼喊,宁岑无奈让开,姜让跳进宁岑的院落,爬上了西角的花树。
明明是深秋之际,本该是枯叶满地,偏生这株花树枝叶茂盛,花苞开的也多,绯红一片加上姜让今日穿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
“小岑啊,为父刚才瞧见有人进了你的院落,你看见了吗?”
“没有,父亲。”
几句话打发走了宁父,姜让才敢从树上下来。
“你下次不要爬树了。”
“为什么?”
“脏。”
高冷如冰块的宁岑丢下这句话就走了,独留姜让站在树下。
“没良心!我好歹大老远跑过来找你。”姜让在原地抱怨。
这话不假,长生殿离这里极远,说千里之外都是少了的。
“殊平,我来了。”谢洵又从墙头冒出,手中还拎着一提桃花酥。
“来的正好!先把桃花酥给我。”谢洵不明所以,只是听话的把酥饼从墙头丢下。
“谢啦。”姜让接住酥饼便往宁岑屋中走,独留谢洵一人吹风。
“谁家的小兔崽子,又来爬我家墙头。”
是宁父,谢洵也往宁岑院里跳。
于是乎,当姜让把宁岑哄回来时。瞧见了浑身沾满了花瓣,被宁父批评的谢洵。
谢洵:“殊平,救我!”
姜让:“子策,救他!”
宁岑:“父亲,放了他。”
……
“下次不要随便就闯别人家院子。”姜让和谢洵站在花树下,已经被训成了鹌鹑。
“可这不是别人家院子,是我好友家的。”
“你好友?”宁父先是一愣,随即厉声呵斥。
“谁不知道我家宁岑从小到大从不交朋友,你说谎也不打草稿。”
“我……我没有说谎!”姜让犹犹豫豫,将目光投向宁岑。
“哎!你……”宁父不管他的解释,还要继续说教,却被宁岑一句话打断。
“父亲,他确实是我的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你……我……”宁父被他一句话惊的说不出来,脸色几经转变。
“是我错怪你了。”
“难得我家宁岑有朋友,以后你就叫我伯父吧。”
姜让立马卖乖,朝宁父露出笑容。“伯父好。”
宁父内心:……这和刚才还是同一个人吗?
“死人了!快去报官!”
“救命啊!”
“快跑啊!有恶鬼来索命啦!”小巷中响起此起彼伏惊叫声,伴随着官兵匆匆而来的步伐声。
“这伤口……是魔物来了。”众人纷纷退后,有的官兵甚至拿不住刀,铿锵一声掉在地。
“快……快去报告陛下,找烬世君。”
慌乱中,有一人站在人群中,只看着这一幕并未说,嘴角闪过一丝讶然的笑。
“殊平,我发现你最近也不来找我玩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是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吗?”
“没有。”
其实不是谢洵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姜让有了新的朋友。
所以找谢洵也就没必要了。
可能是谢洵被他们养的太好了吧,他根本看不出,也不懂人际的复杂。
正是如此,他成为了魔物的最好选择。
忽地梦境一转,宁岑记不起梦中的那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最后的凶手是谁。
他眉头紧锁,这个梦并不安稳。
只觉顺着长河而下,来到当年十月,丹桂飘香的好时节。
在春时放灯的那条河道旁,他又见到了梦中人窈窕的身影。
“子策。”那人在喊他。
他看见自己的唇角,似乎留着笑意,朝梦中人走去,而他始终看不清那人的面庞。
像是山间早晨的雾气湿蒙蒙,并没有令人不适,反而有股清新的意味。
那人折了枝新亮、嫩黄的桂花来,很香,带着令人陶醉于其中的意味。
他笑着接过梦中人的花,似有所感,宁岑觉得自己的头上也落着朵花,二人牵手欲走。
明亮间,他终于看清了梦中人的脸。
是姜殊平。
姜殊平?
怎么可能是他?
这些年来姜殊平帝君宁岑的禁区,天界的人私底下的讨论、提醒那些新飞升的小仙侍。
告诉他们帝君哪都好,唯独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虚妄族的前君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照做便是,不过我听说原先君上和帝君是好友,但当年前君上背刺了的帝君,我当时亲眼看见仙魔之战结束后,帝君满身血迹的回来。
“那前君上呢?他没有回来吗?虚妄一族如今又怎样呢?”小仙侍实在是太好奇了,他不知道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朋友会有背刺这种行为。
大抵是死了吧。后来虚妄族的新君上是如今的清沅殿下,也就是帝君的徒弟。
“如果世上没有背刺,这种东西就好了。”小仙侍感慨道。
当时宁岑听到这些谈话,觉得嘲讽又好笑。
其实大家都猜错了,姜殊平并没有背刺他,只是他宁岑背刺姜殊平罢了。
千岁谷一战,他本不想牵连姜殊平,谁让姜殊平一直记挂着那个谢洵,他就只好使些不为人知的手段。
谢洵被他逼的入魔,封在了千岁谷,可他没料到,都这种时候了,姜殊平居然还想救他,决绝一同跳了下去。
姜殊平被入魔的谢洵刺了一别,他身上那些血都是姜殊平的,怎么会有他的呢?姜殊平那么信任他,又怎么会知道幕后的凶手是他呢?
命人在雨中杀掉卓文屿的是他,逼谢洵入魔的是他,让众人以为姜殊平背叛天界的也是他。
没办法,谁让他宁岑想得到天界最高的那个位置呢?
唯一……
唯一的例外是,他不知自己的情劫会落到姜殊平身上,不知晚新雨是他的徒弟。
可他早该想到那么像的两个人,一样的桃花眼,一般的动作,晚新雨举止投足间都有姜殊平的影子。
“子策,你知道那花灯里我写的字么?”姜让一步步向他逼近,宁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果然不知道啊,烬世君。”姜让的脸变成了雾的模样。
“你对我下咒?”宁岑嫌恶地退后,脸色阴沉如墨。
“又如何呢?忆生梦才能让人看到最真实的场景,这正不是你心中所想?”雾一手托腮,与他对坐。
“别白费力气了,此术是我虚妄族独有。”
荧蓝色的火光在指间跳跃,与雾打了个招呼,他细细地观赏火光。然后一挥手,火光消散在空中,不见踪影。
凡所相者,皆成虚妄。
“没有我的允许,你出不去,你就在这个幻境里好好赎罪吧。”
雾起身,渐渐走远,直到消失。
独留宁岑一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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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岑让(二):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