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 第3章 3

贺天第一次遇见莫关山是在学校走廊，他那时候顶着一头红毛特别的嚣张，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小混混，但是深知自己劣根性的贺天知道那红毛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坏，毕竟不良分子的眼神没有那么的纯粹无害。

贺天猜测可能是好面子和心情不好的双重加持下让他想和别人打架，见一正好撞上了，理由是什么不重要，反正他们算是认识了。

周末的早上，他正为吃了几个月的外卖而烦恼着。然后，一头明艳的红发闯入他的眼里，他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不重要，况且只是一个堕落试图自救的小混混，姑且称他红毛吧。按道理他应该对这样的人视而不见才是，可是他的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选择，他走向他，被打成那副样子没住院身体也是顽强，也可能是家庭条件不允许，看他的衣服和鞋子就知道穿了很久但是有好好保养，他问：“会做饭吗？” 他不介意当个散财童子。

他脾气特别爆的给他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然后口吐芬芳。

贺天觉得自己还算核善的邀请他来做饭。

莫关山趁着他不注意逃走了，没关系，起码微信加到了，下次叫也是一样的。

下次来得特别快，下雨了，他叫红毛来送伞。

他来了，被贺天威胁的，口出狂言然后被他揍了一顿。他搞不懂这人，真就越菜越爱玩，没有能力还喜欢狗叫，但是他不讨厌。

他把他带回家做饭，他做饭很好吃，也缺钱。

他和他渐渐有了交集，虽然都是贺天的一厢情愿。

说不上莫关山有哪里吸引他的地方，起初他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一条小狗，平时逗着来玩，之后他当真了。

他之前回答过见一，也是他对自己说的话，“人与人本来存在距离，有时候控制不住想拉进距离。因为内心在奢望对方的某个答案。”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什么答案呢？

所以他吻了莫关山。

他的抗拒在他的意料之中，没关系，他逃不掉的，他有这份傲慢和自信。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软弱和憔悴，莫仔就会心软的上钩，次次都很有用，没见过这么软根子的人。

＊

贺天当然不会讲他们前期的故事，免得莫熹记恨他欺负他哥哥。他只讲了他们恩爱的小故事，其中不乏添油加醋。

莫熹对此是选择性相信。

很快到了游轮宴会那一天，贺天给莫熹换上礼服后，开着他的跑车去接见一展正希。

他们见到后座的小孩，疑惑：“你和莫仔什么时候哦暗度陈仓有的孩子？”

“莫关山的妹妹，莫熹。”

莫熹礼貌的说：“哥哥们好。”

“红毛不去吗？”

“他临时有事去国外了。”

“真是遗憾，我感觉好久没见过他了。”

“上个月不是才见过吗？”

“有吗？”见一最近被设计方案折磨得分不清天南地北，有点不正常还是很正常的，展正希让他们不要见外。见一继续说：“你哥和丘哥去吗？”

“他们已经在游轮上等我们了。”

游轮光看其表就已经很壮观，里面是更加的奢侈，真的是有钱人的快乐，他们想象不到。

据说是孙家举办的，当初也是行业翘楚，后来没落了，不过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很能打的，大家也只是来凑凑热闹拓展一下人际关系。

贺呈和丘哥在入口处等着他们，看到这红发的小女孩，问：“红毛家的小孩吗？”

“嗯。”

其实说是宴会，不如说是大型人脉拓展现场。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游轮分为三层，一层人人都能去，第二三层都需要特定的信物才能被通行，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一样。

见一展正希丘三人都只能在一层活动，不过哪怕是第一层也够他们玩的了。贺家两兄弟倒是能自由进出二三层，贺天是抱着侥幸心理带莫熹进去的，实在不行就给丘哥照顾，但是服务员只看了莫熹一眼便面带微笑的放行了。

期间莫关山一直在三层中来回徘徊熟悉地形的同时也在留意他们的情况，蛇立待在后厨打杂。

社交两天之后，他们开始怀念陆地的生活了。

幸好，明天就能着陆开发新地图了。

孙家说今天是在海上的最后一天，有场演出欢迎大家前去指定座位捧场。

贺家和莫熹在二层，见一他们在一层，他们都去看了，是琼瑶舞台剧，有古早狗血那风味。

说的是富家千金逃婚，隐姓埋名结识了自己的一生挚爱，家庭大环境阻扰等等一切因素，本来情意绵绵的两人因着双方价值观不同生活的鸡毛蒜皮而相生两厌，撕开了双方的假皮开始没日没夜的争吵，嘴里说出尖酸刻薄的额恶毒话语羞辱着对方，甚至大打出手，一不小心妻子杀死了她的丈夫，眼看着对方的呼吸微弱直至没有她的头脑都异常冷静，她曾是最显赫的家族千金，这一段婚姻是她一生最大的污点最大的耻辱，她不允许他们还活着。她甚至想杀死他的血脉。他们的儿子自小便生活在家庭冷暴力之中，对于这样血腥的场景心底里居然没有一丝的触动，似乎还得到了解脱，以后再也听不到这聒噪的吵声了。她看到孩子眼里的冷漠，似乎从中看到了东山再起的可能，她带着孩子回去家族中。情节之跌宕起伏，演技之活灵活现，这么反人类的剧情还是第一次搬到舞台上来，深深抓住了观众的心，都很想知道后续。

三层，孙家现任家主出来谢幕，看上去是个风度翩翩的中年人，他温声说：“感谢各位愿意来参加我的游轮宴会，不知道各位玩得开心吗？喜欢孙某为大家准备的这场舞台剧吗？开心的话，想必大家也很想知道后续吧，”孙某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一点点的缝隙，“大家可以去地府问问剧中的女主角，那人就是莫家的莫嫣。”

现场一片寂静，因为莫家千金真的为爱离家出走过而且回家族之后没有了任何的消息。莫家是华国一等一的杀手世家，于黑白两道都有联系，出来混的谁还没有几个仇家呢，众人就算知道也不会乱说什么，说了保不齐下个人没命就会是自己。

“砰”接着“咔嗒”一声，轮船一至三层能够出去的每扇门都自动锁上了。

每一层站在会场周围以及复式楼层的百名安保从背后掏出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着宾客，随后又有几十个人从舞台背后出来，一一取走贵宾们的通讯设备并且上绑。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人质，奉劝各位贵宾不要轻举妄动，我只是想和某人达成交易，除无必要我实在不想手上沾血，毕竟清扫起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会场有小声的骚动恐惧于枪口都渐渐归于平静，况且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孙某这等没落的家族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还不如不变应万变，孙某说出那番话后再没有什么大的动作，闭眼假寐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小声问手下：“怎么样？有消息吗？”

“还没。”

莫家这位二把手神秘得很，回来十年至今没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见过的都死了。有显眼特征的那还好，可是进来会场的所有人都一一核实过了，除了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是红发外，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一这就是呢，而且莫家也接受了邀请函说会来，这小女孩背调当天查出来了，是个孤儿，前不久被贺家收养的，叫莫熹，也是莫，他这才知道被人耍了，想来也是，隐藏了十年怎么可能因为一封邀请函就炸出来呢。

这场得罪这么多人的犯罪活动可不是一个人策划的，都是被莫家逼上绝境的李王张范家想出来的，他只是处于生物链的最底层被迫摆到明面上来的，为的就是解决莫家二把手断掉莫老爷子的左臂右膀，再慢慢蚕食好端掉莫家。

时间拖得越久离岛屿越近他他就越危险，还是早点捉到他最好，他开通了整艘轮船的播音系统，试了一下音，“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声音传遍游轮的每一个角落，“阿焉，莫焉，能听得到吗？现在船上的人质都在我手里，想救他们要趁早哟，他们要是死了的话，你们莫家就要麻烦了。”莫家友情参与但是也和在座的人物多多少少有交易，如果知道自己家人是因莫家的人而死，众人推墙墙必倒，就算莫家这次大难不死也肯定是元气大伤，一样不亏。可能是还不够刺激，孙某接着说道：“舞台剧你有看吗？这可是我亲自操刀，生怕不够精彩，我可是反复打磨了很多次，还不错吧？是不是特别好看？”

“滋啦滋啦”的声音，三层会场的灯光全熄灭了，枪响声随之而来，再是人倒地的声音。

来了。

孙某启动后备灯光，重新恢复了光明。冰冷的铁块抵住他的额头，他带着面罩，看不清他的模样。不过孙某能想像到他应该和阿嫣长得很像。

他如说家常话一般，“你可真是神秘的很。”

莫焉没有说话。

他的属下像是得到过命令，就算他们的家主被枪抵住额头，依旧无动于衷，专注于看着人质。

孙某说：“你不是莫焉。他人呢？”

蛇立见被发现了，摘下面罩，坏笑道：“我们老大有其他事情，没有时间和你玩。”

“所以让你来送死。”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莫关山悄咪咪潜入驾驶室清理垃圾，夺回游轮的驾驶权，在他们联系增援之前把他们都杀了。

等他上手操作时，游轮的程序系统早已乱码一团槽，而且信号也被磁场干扰，无法联系外界。

幸好他早在信息被屏蔽前发送了援助信息，而且他大概能猜到这艘游轮去哪里，最近的岛屿是王家的。他们打死都不会知道他们大声密谋的地方是他的酒家吧。

他点击按钮让游轮停止前进，随后离开驾驶舱。从百草园一路杀到了三昧书屋，他没有从大门进去，而是选择通风口，那里距离孙的人头最近。

舞台中央有一圆形桌子，蛇立和孙某面对面坐着喝茶，乍一看还以为多惬意一场面，两人唇枪舌战说得火热。

他趁着他们聊天的间隙，纵身跃下干净利落的将孙某的砍下来，血液喷涌得一地都是，坐在前排的宾客们惊呼出声，甚至有些人还晕倒了。

蛇立面色不改甚至还喜笑颜开，“老大，你来啦？”

他的声音明显是通过变声器说出来，“你是来做任务还是来喝茶的？”

“我打不过。”蛇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来呢？”

莫焉选择无视他的话，他拾起话筒，说道：“晚上好，各位持枪的不法分子，你们的老大已经被我拿下了，我也知道你们只是打工的，也不为难你们，放下枪给客人们松绑，继续做好你们的保镖工作，这次的事既往不咎，我这里能通过大屏幕看到你们的一举一动，怎么做你们自己选。”

第一个人将枪收起来，走过去给人解绑，就陆陆续续有人照做，莫关山没有再关注底下的情况，他拿起桌布随手一扯将孙某的头颅包起来，蛇立特别识相的拎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莫关山还补充了一句，“客人请待在会场不要到处走动，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家概不负责。”

他们走去夹板，等着援兵的到来。

援救的速度也是杠杠的，一切都得益于莫关山的调教。

一声鸣叫声响起，是莫关山养的乌鸦，叫莫开山。

三艘潜水艇从海面上冒出，包围游轮的前头，一停稳，有十几人同样带着黑狗面罩的人走出来跳到游轮上。

“蛇哥，老大。”其中一人向他打招呼。

“来得还算快。”

“那必须的。”

“蛇哥手上的不会就是孙的人头吧。”

蛇立扔给他，“既然你都问了就交给你处理。”

“那里面呢？不用管了？”

“去驾驶室清扫，都是孙的心腹。把人头寄给王，等下把一艘潜水艇炸了，然后透露我返回途中遭人暗害重伤危在旦夕的消息。”

“好。”

老爷子想利用李王张范除掉莫关山，这样就能重新掌权，哪怕莫家元气大伤，这么损的办法也多亏他想得出来，他也是老糊涂了。也好趁这次机会休息，还能看场狗咬狗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