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嵬水濯 第3章 乐极

三公子宋澄表面是一个儒雅翩翩公子，实则一个喜爱捣鼓旁门怪道的“纨绔子弟”。很是喜欢捉弄宋明昭，但她的任何要求他也会竭尽全力地帮她完成。全家除了从未见过的大哥宋逸，二哥宋隐，宋明昭最喜欢三哥宋澄。

对于她来说，三哥长得也挺符合她的审美。一双桃花眼，想是要勾去万千少女的魂儿。更别说那双细长的手，白皙骨节分明。

宋明昭抬眼望去，面露难色，心里嘀咕，“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手摸着怀里的零嘴，“唉，又要分他一份儿了，早知道买多点了”。

静儿对宋澄行了一礼，宋澄用扇子将静儿发间的竹叶扇落。她一抬头便撞上了他那温柔桃花眼，愣了楞，连低头道谢。看着宋澄的背影，双耳竟染上一丝嫣红。

宋澄将外衣脱下，给宋明昭披上，而后站起，站在一旁抿笑着。

“三哥若是再笑妹妹的话，就不分你吃的了”，宋明昭将衣服穿好，把手一伸，“也不说拉妹妹我一把”。静儿连上前将宋明昭扶起，将其身上的竹叶轻掸下。

西苑种了一大片竹林，故而西苑亦称竹园。此时正值十一月中旬，园中的竹叶掉得已差不多了，满是萧条感。

“三哥，来年我们一起来挖竹笋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做竹笋焖鸡，甚是好吃了”，宋明昭想得都要流口水了。

宋澄用扇子敲了下宋明昭，不可置信道：“你做啊，算了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宋明昭自小虽说是与别家姑娘不太一样，琴棋诗画一样也不喜，倒是跟了母亲学了几载扬琴，但性子傲，旁的人皆不曾闻过。她那手就算不是拨弄琴弦的，那也不能让她去厨房，毕竟自家妹子几斤几两，他还是知晓的。

说着他拿出手中的扇子，让她们看有什么不同。

静儿看得仔细，扇子与普通扇子并无不同，唯一的不一样就是扇柄是用玉做的吧。

宋明昭觉得她这三哥魔怔了，老是捣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她也没办法啊，谁叫她还蛮喜欢他的呀，宠着呗！她拿过仔细摸了一番，发现扇柄底部有一个稍稍突起的地方。

她看向宋澄笑了起来，“三哥，你说这威力大不大呢”，说着便将扇面对着他。

宋澄来劲儿了，“这威力我可是试过的，那可是···”，看着宋昭将扇面对着自己，宋澄连把手挡在前面，往后退了退，“你这丫头，这东西甚是危险，别对着我”。

静儿在一旁看得好笑，三公子本就是嬉皮笑脸之人，每一次和宋明昭在一起都很好玩儿。而且她知道自家姑娘是一个有分寸的人，不然当初就不会要她当贴身丫头。

宋明昭想要逗逗他，上前了几步，宋澄也退后了几步。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宋澄败下阵来，“你放下吧，好妹妹，你那些个零嘴你自己留着，赶明儿，我得空，我再给你带锦楼的点心如何”。

闻言，宋明昭的脑袋搜索着，嗯，甚可。前段时间在母亲那里尝过一块，但多的再也没了，说是甜食不能多吃。

这哪里都好，就是饮食过于严厉了。要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开家点心店，反正有的是钱。

“行，雪锦楼的那个带有桂花的，现下也不知还有没有，你到时看着办吧，没有别的也行”，宋明昭将扇子放下。

宋澄心有余悸，他也不是怕宋明昭大义灭亲，只怕他自己的技术不成熟，出了岔子。连上前收好扇子。

天色说暗就暗，宋明昭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宋澄似是想起什么，一拍手。此时也顾不上这扇子的事儿了，他得回去继续好好弄弄，等成熟再给宋明昭带着防身。

“你说我这脑袋，这一闹，差点忘了来做什么了。二哥回来了。我这不是来催着你赶紧的嘛，母亲说要给他接风洗尘，都要出席”，他瞅了一眼宋明昭的衣服，叹了一口气，“你还不快去梳洗一番，这样子，给母亲看到怕是要让你抄书了吧”。

静儿心里一紧，她是知道二公子的严厉的，比之夫人那是更甚。

二人抱着手中的东西，顾不上狼狈，径直往东苑跑去，从西到东边简直费了好一段时间。而宋澄则回主厅帮着她掩饰掩饰。

宋明昭也顾不上仔细梳洗了，就随意掬了一捧水打在面上，用锦帕简单抹了一番，换好一身素雅的衣裙。坐在窗边描眉点唇，静儿也迅速为其梳好了头。宋明昭虽只是简单的打扮，但恰如其分地将自己的优点都展露了出来。

她不算是典型的古代美女，圆脸，眉毛长得极好，眉尾微翘，却无攻击感，只需简单临描即可。五官周正，皮肤偏白，最令人难忘的便是她这双圆杏眼，眼尾微翘，在可爱中增添一抹媚感，只一眼便难忘。

“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怎么这么好看，还有这头发，简直要比之前的好太多了吧”。

“姑娘，你最好看，咱们快些吧，不然真就赶不上了”，静儿在一旁催促道。

“好好好”，宋明昭今日心情甚好，吃了最喜欢的，也看了美男子，想着他是她的未婚夫，虽有幻想，但莫名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东苑离主厅不远，一刻钟就能到，只是她们走得慢。衣服有些繁琐，宋明昭今日吃得有点多，衣裙有些许紧，所以就走得比较慢。她到的时候基本都入席了。

老太太坐在主位，身旁是父亲与母亲，宋澄坐在母亲旁边。父亲旁边那个就是那极为严厉的二哥宋隐了，大哥宋逸在边疆守城，非召不得归。

今日只是简单地给二哥接风洗尘，故而只是家中的几人。老太太有二子，宋明昭父亲乃长子；其幼子早年牺牲了，徒留一孤儿寡母，前些日子回娘家省亲尚未回府。在宋明昭的记忆中，老太太是极为怜爱老二的遗孀。

宋明昭乖乖地给老太太行了一礼，老太太眼中的嫌弃之意快要喷涌而出，但碍于面子，责备一句，“越发没规矩了，还让长辈等你”。

左侧的父亲宋忠荣给她使了一眼色，让她入位。

宋明昭：“谢祖母不罚”，而后便迅速坐在了宋澄旁边。与宋澄相视一笑。

老太太本想再说几句，宋父夹起一块鸡肉放至老太太碗中，嬉皮笑脸般：“母亲试试，这是府中刚杀的，想是极鲜”。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行了，都不必守规矩了，隐儿一路奔波也是劳累，赶紧动著”，一脸心疼样。

宋隐向着老太太点了点头。

宋明昭夹了一个很大的鸡腿，吃得很满足。瞄了眼对面的宋隐，侧身和宋澄说小话。“他这么严肃的吗”，

宋澄眼神躲避着，轻声提醒着。

“作甚，看来天儿是要下雪啊，怎么觉得有点冷”。宋明昭没明了他的意思，凑近问道。

宋隐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眼神，道：“冷就多穿点，近来凉。还有，多吃清淡的对身体好”。

宋明昭抬头看着对面的宋隐，心想这耳力真好，这都能听着。转头幽怨地看着宋澄，他微微耸肩。

宋母许久没开口，夹了豌豆尖儿给她，“小昭，听话，多吃蔬菜”。

活了这么多年的宋明昭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好好吃饭就不要杠，嫣然一笑，“多谢母亲，女儿知道了”，转向对面的宋隐亦很乖地笑了笑。

然后就将碗中的豌豆尖吃完了，桌上的其他荤菜她也不敢多吃。唉，她心里嘀咕，天天这样吃，想胖点都没办法呀。

老太太随意问道：“那日赵老夫人还和我说道，说是她那孙女极为实诚，家中管得严，平日里甚少出席这般宴会，故而才会与明昭闹出那般笑话”，看了眼宋明昭，眼含冷意，“说是下次府上办游园会时，明昭能不计前嫌，应下帖子。”

宋明昭抬头望去，乖巧回：“就依祖母之意”，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只是老太太是家中威望最高的人，事事皆得应承着。与她而言，只管应着，去不去另说。

宋澄不解地看着她，她侧身回他：“没事儿，多吃点”。

用完晚膳后，大家就各自回房，父亲将宋隐留下，寒暄了一番。

“父亲，近日城中不太平，家中护卫须得加强巡逻。羡王今日一回朝便被圣上召进宫。”

宋忠荣：“应是关心边疆的事务，先前莲贵妃派人来试探过咱们的态度，想是想要他们尽早成婚”。

每每想到这里，宋隐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那时羡王完全可以用功绩换取朝廷对将士的追封与抚慰。谁料莲贵妃竟来了这一出。他们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旨意就下来了。

宋隐又将军中的事儿讲予宋忠荣，二人研讨一番后宋忠荣才被宋母叫走。宋隐送走宋父，望着东苑的方向，心事重重，嘀咕着什么。

这厢躺在床上的宋明昭久久不能入睡，一是吃了她不喜欢吃的豌豆尖，二是晚膳只是吃了些许，此时已饿得实在不行。

翻身坐起，看了一眼外边榻上的静儿，睡得可真香，她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走出闺房，虚掩着房门。想着去去就回，就是吃一点东西。

这天可真黑啊，宋明昭在心里嘀咕。本想着可以吃带回去的零嘴，却没想母亲不知从哪得知的，将其收走了。宋明昭晚上常偷摸到厨房偷吃东西，故而对这线路也越发熟悉，没有灯亦能很快找着。

她用力吹了吹手中的火折子，火光照亮了厨房一隅，她掀开盖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多了一张嘴果是不一样。好在还有点鸡蛋，她给自己煮了三个蛋，本想煎蛋的，又觉着麻烦，还得洗碗就放弃了。

“啊，好烫，我真是和静儿待久了，愈发爱说废话了”，她将鸡蛋过了一遍冷水，吃了一个后觉着没味道，便想着郝大娘腌的辣椒。在隔壁储物间里。

当她走进储物间时，就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郝大娘的腌辣椒她能下三大碗米饭。

掀开盖子，打开上面的纱布，一股香味扑面而来，香而不燥乃极品。她把鸡蛋剥开两瓣，夹取了一点抹在蛋黄上，一口咬下，满足。

一个不满足，她拿起另一个鸡蛋正准备剥开的时候，门外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惊了她一跳，差点没抓住手中的鸡蛋。

她壮着胆子凑近门口，门是虚掩着的。此时外面静悄悄地，安静得可怕。宋明昭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门眼神迅速地扫视了一番门外。

突然后背一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