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朝一路疾驰,终于将两位表妹慕欣和慕笙接回了府中。这两位姑娘虽然经历变故,但举止依然从容。慕欣优雅大方、谈吐得体;慕笙年岁尚小,活泼开朗。
见到陆允初,两位姑娘送她从西南带的各色衣裙,又同她分享一路的见闻,三个人相处的很融洽。
陆允初听说她们一直想看繁华的京城,楚承朝等到安定下来后在上元灯节这日带着三个人同游。慕欣说姐妹两人不想出嫁,楚承朝决定想个办法让大家名声都臭了,这样他可以缓解皇帝的怀疑,也可以保护两个妹妹。
长街上火树银花,人流如织,楚承朝一边揽着慕欣,一边揽着慕笙,陆允初装作生气在一旁小声嘟囔。
果然,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被提前找好的盟友楚承安撞了个正着。
“楚承朝!你还要不要脸!你这般行径,罔顾伦常,与禽兽何异!”
楚承安大步冲上前,脸色铁青,厉声喝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楚承朝非但不恼,反而扬起下巴,一副享受的样子:“西南出美人,我的妹子们更是美人中的美人,我就是喜欢,怎么了?”
第二日楚承安果然参了他一本,皇帝把他骂了一顿,他毫不在意,说自己就是喜欢找刺激。
经此一事,楚承朝的名声彻底败坏,两位妹妹也得以保全。
外人都同情陆允初,却不知她日日和两位妹妹在一起谈论兵法、考量时局、练习武艺,很是自得。
两位妹妹总说西南的女子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挽弓射箭都擅长,也喜欢饮酒。还说那里都是走婚,多位母亲共同抚养孩子。
“以后咱们一起回西南!天高皇帝远,咱找个山林隐居,打猎、骑马、吃最新鲜的野味!”
慕欣揽住她的肩,让她尝自己做的果子酒,还送了她药材和草木图鉴,教她制作防身的药粉和迷烟。
慕笙喜欢习武,教她更侧重于灵巧和实战的搏击技巧,几个姑娘经常在一起对练,摔的一身伤。
楚承朝忙完公务会和她们聊上几句,但很难融入她们的话题,可见到自己最在意的人这般自得他也很高兴。
边关的军报再次传来,楚承朝又要启程,和以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同,他很舍不得离开家人。
府中上下都在为他准备行装,望着陆允初忙碌的身影,他从后轻轻环住她:“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见面…”
陆允初嘱咐他多注意保重,他伤心片刻,又恢复了片刻:“等下次回来,我一定要给你带边关的星星草!”
陆允初没有问他什么是星星草,只是转身抱了抱他。
第二日清晨,天色未明,亲卫和马匹已在府外等候。楚承朝一身戎装,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破的光泽。
“照顾好自己呀…”
他看了一眼陆允初,翻身上马,消失在长街尽头。
在楚承朝出发后不久,楚沁也选了一位早已达成合作的寒门新贵为驸马。
妹妹也几乎是在同一时刻找到她,妹妹看着气色不错,和她寒暄两句就切入正题。
“姐姐,她们应该和你说过了。太子和大皇子是叶季允狸猫换太子换来的双生子,太子在我的威逼下准备复国,大皇子那个懦夫怕死的人多,竟拒绝了。我来到太子府就是为了策反他,我偷偷联系了叶氏余部,他们在江湖中建了四大楼,表面是普通门派,实则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我已经把这消息透露给了皇帝,太子没办法,过段时日我们就借太子去那边处理事务逃走。”
原来妹妹也有自己的计划…
她还没有开口,妹妹冷冷一笑,声音更加低沉:“天下必须要乱,只有乱世,女人才有机会搅动风云。到时候我想办法兴复南朝,废了他这个贱人,自立为帝。东北云国的慕容明月公主也有意夺权,慕容夜就是她的人。姑姑也要下手了,和萧妃一起联合容家等几大武将世家送楚承安上位,等他上位就弃掉陆家男丁断尾求生,为你当家主铺平道路…”
从妹妹那里离开的时候,陆允初浑浑噩噩,又回到了校场,拼了命的训练。
半年后,太子反叛,皇帝命大皇子剿灭。慕欣和慕笙哭得喘不过来气,想尽办法救哥哥。
陆允初去皇宫找姑姑,姑姑正在伺候她那盆梅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还没有开口,姑姑就戏谑的问:“怎么?来替人求情了?”
陆允初摇了摇头:“他可以叛逃,也可以剿灭兄弟或放他一马被永囚于京城,没什么救不救的。”
姑姑坐在她对面,把玩着指间的翡翠扳指,轻声笑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到时候我们让他假装消失,你就自由了。对了,你真的相信所谓的血脉疑云吗?”
陆允初猛地抬头,眼中只余惊骇。
“这根本不是叶季允的谋划,是我和你妹妹的…小玩笑。她编造了狸猫换太子的故事,我也是给皇帝下过药,但有没有用,我怎么能知道…”
姑姑靠近她,声音中带着揭露秘密的快意。
她还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哭声响起:“大皇子殿下放过那贼人,皇帝率军平叛,可…五皇子从西域打回来了!”
姑姑微微一笑,好戏很快就要开演了。
楚承安很快就打到京城,生擒皇帝,登基为帝,立萧妃为太后,又网开一面放过楚承朝准备将其囚于府中。
姑姑召陆允初商议对策,可就在这时,又有人前来禀报。这回那人直接扑倒在地,带着哭腔:“娘娘!不好了!大皇子殿下在天牢自刎,说是…说是听闻皇妃陆氏水性杨花,想要攀附新帝,不堪受辱,竟在狱中愤而自尽!”
陆允初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头脑一片空白,姑姑冲过去给了那侍从一巴掌,骂他胡说。可整个皇宫都开始传言大皇子虽有过,但罪不至死,怎么能被无耻妇人活活气死!听说新帝哭昏在地,誓要杀大皇子妃祭奠亡兄。
姑姑瘫坐在地,咬牙切齿的痛骂:“楚承安…萧秋河!畜牲!畜牲!算计我就罢了,阿允呢!她有什么错!”
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她仿佛在一瞬间变得苍老。陆允初对于身边的一切毫无反应,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妖孽。
妖孽…
为什么?
为什么!
姑姑和她被一起软禁在宫中,姑姑四处想办法找人协调,但就在两日后,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消息传来:老皇帝的寝宫莫名起了一场大火,据说最后进入那里的是萧妃,有人听到她的声音从火焰中传来,怒斥老皇帝是禽兽,毁了自己的一生。
新帝没有多言,只将母亲送到风鸣寺休养,称母亲身体虚弱,立先皇后陆君合为太后,因兄长对陆允初情深暂且放过,处理传谣之人。
他得到了逐林党魁苏太傅支持,为他正名,处理所有说他得位不正之人。在经学正统和门阀世族的支持下,楚承安牢牢坐稳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