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从从便开始叮了咣当的收拾包裹,大到被褥小到饭碗,统统装进了它的破口袋里。想当初这个破口袋还是铃铎早些时日用过的,后来碰到一笔甚是划算的好买卖,才将破口袋换成了百纳玉壶。
终于,一声“哗啦啦”的巨响过后,院中传来了铃铎震耳欲聋的呐喊:“杀千刀的狗子!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又在干什么!”
随即整座院子就一直寂静到晌午,铃铎才伸了个懒腰从床榻上醒来,她打开衣柜随意拿了几件换洗衣物放进玉壶,便大呼丛丛一起出发。为了出行方便铃铎在外皆打扮成年轻男性的模样,从从在外也很少化成人形,毕竟从从在阁里是以节俭著称的,就算耗费一点法力,也能让它捶心顿足半天。
蜀良镇位于騩山腹地,騩山虽草木算不上有多茂盛,但是山中却盛产黄金、碧玉和一些稀有矿物,凭借这一点优势就让这座小小的城镇异常繁荣。前来蜀良镇做生意的商人络绎不绝,一满车的蔬菜、水果都浩浩荡荡的排队等待进城。
铃铎和从从在城门口也被盘问了许久才得以放行,可见这小小的城池防守得倒是用心。从城门桥头到客栈,一路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街道两旁的小摊贩们都在卖力的吆喝着。从从因鼻子过于灵敏,便在每个卖吃食的摊子前都驻足片刻,铃铎也不嫌它丢人,陪着它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者周围的环境。只是这狗子也太雨露均沾了些,看个旋煎羊白肠也就算了,毕竟那乳白色的羊肠包肉配上翠绿的葱花实在是诱人,但是在个卖白粥的摊子前也能看个许久,总归有些小家子气了。
铃铎摸摸身侧空空的钱袋子,无奈的撇了撇嘴:“前些时日为了能昆仑献宝,又卖人情又花金子的,唉!这可怎么办。”正发着愁,却看见过往的路人都对从从指指点点的,顺路人的眼光看去,它那六条小腿甚是扎眼了些。
铃铎眼睛一转,脑门一拍,高兴地大声说:“从从,你立功的机会来啦!”
说罢,便赔着笑脸在一小块空地上铺了块儿布,从百纳玉壶里寻出耳鼠肉干、数斯鸟心、杜衡草茎、鬼草叶花絮等药物依次摆下,又让从从蹲坐在旁,顺手在它脖子上挂了个小幡,幡上写着几个大字:病见愁。
旁边卖石肚羹的小摊贩见了,轻蔑一笑:“又不知是哪里来的半吊子江湖郎中,还带个六脚狗,没得败坏我这个地段儿的风水。”
铃铎听见了,也不生气,只是嬉皮笑脸的说到:“这位大哥,你说我是半吊子江湖郎中,可有凭据?”
那个小摊贩放下手里剁肉的菜刀,瞪眼瞧着她说:“你若能治好我这脖子上的瘤子,我就信服于你。”说完就掀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脖子左侧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颜色紫的发黑,青色的血管如网一样密密麻麻盘踞。
铃铎心里盘算,要想让生意兴隆,还得是先把招牌打响,今日就先拿他立个威,不怕日后没得卖买做。盘算完,她在自己的摊子上拿起一株短茎阔叶的干草,朝着小摊贩摇了摇说:“看见了没?此草名为杜衡草,你只需用水煎服,保你这瘤子一炷香内就溃脓定痂。”
那个小摊贩半信半疑的刚要接下,铃铎手一缩问道:“诶?等等,我这草药可都珍贵着呢!要是真治好了你的病,你却拿不出银两来可怎么办?”
小摊贩却急了,红着脸嚷嚷起来:“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我是会坑你钱财的人吗!你放心,若是真治好了我这旧疾,这五十钱都归你了!”说着,从衣襟里拿出一个小布袋在铃铎眼前晃了晃。
“如此甚好,正好用你这锅,待我煎完药,就请即刻服下吧!我就在这里等着收钱了。”
说完,即刻专心致志的煎起药来……
那个小贩将药喝下后,却也没耽误了买卖,仍旧剁着肉馅做着石肚羹。丛丛却紧张的时不时的回头先看看小贩,又看看铃铎,铃铎则优哉游哉的磕着一把瓜子,有人在摊边驻足时就吆喝几句,无人询问时就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铃铎察觉到一丝灵气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她刚要起身前去查探,却被从从一爪子拉住:“阁主,你看那小摊贩的脖子!”铃铎顺着它爪子抬起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刚才还鼓鼓囊囊的衣领下现在已经是平坦如常人,可是那个小摊贩却还未发现异常,只是照常的吆喝卖吃食。
这时,一个前来买石肚羹的中年男子大声惊呼:“石肚陈,你这瘤子什么时候治好了啊?这些年的药看来没白喝啊!”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周围渐渐聚集了四五个老顾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惊叹起来。
这个叫石肚陈的小摊贩才后脊一凉,马上摸摸自己的左侧脖颈,肉瘤早已不见,只摸到了一层硬硬的血痂。
“哎呦!真的没啦!”说罢,便扑通一声跪在铃铎的面前,边双手捧举钱袋边愧疚道,“神医莫怪!都是我有眼无珠,口出狂言,还请神医莫要生气!这五十钱全都是您的了,还请您不要嫌弃……”
铃铎不紧不慢的走到他面前,拿过钱袋子后才扶他起身,佯装生气道:“下次还敢随意给人扣帽子吗?”
“不敢了,可不敢了!”
此事就此作罢,铃铎则明目张胆的扩大了自己的摊位范围,还顺势霸占了石肚陈的一张板凳。
酒香不怕巷子深,铃铎医治好石肚陈多年瘤子的事情如风一般在城里扩散开来。接下来几日的生意虽不甚火爆,却也是眼见得兴旺起来,所幸并未遇到棘手的大病,否则铃铎的百纳玉壶可要空闲出些许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