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屋的门没关严,我靠在石床上。
青禾送来的凝元丹药效还在,体内乱窜的炁流安分了不少,但后背的钝痛没完全消,一动就牵扯着神经,让我想起引晦阵溃散时,那些灼人的炁流顺着经脉游走的滋味。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
我抬头,看见沉站在门口,衣摆被风掀起个角,他没进来,就那么倚着门框上。
“生元稳了?”他问。
“嗯,多谢你的凝元丹。”
他没接话,抬脚走进来,走到桌边时,他停下脚步。
“青禾说你会画引晦阵?”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在育晦院,我画阵的天赋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每次转化失败后,这天赋就成了别人口中“可惜了”的注脚。
“会一点。画得不算好。”
沉“呵”了一声,:“能让周砚特意踩坏符纸的阵,能差到哪去?”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怎么知道周砚?白天在育晦院的事,除了林晚和那些观礼的学徒,没其他人在场。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符纸,丢在我面前的石桌上。
那纸边角蜷曲,上面还留着个清晰的靴印,正是周砚踩坏的那张,我明明塞进布包最底层了。
“捡的。”他淡淡解释,“你从观星塔掉下来时,布包破了,这东西飘在晦草里。”
我伸手拿起符纸,这张符纸是我用半个月月例换的“云纹纸”,画阵时炁流能更顺畅,可现在,好好的阵眼成了团乱麻,就像我那两次失败的转化,怎么都理不顺。
“阵眼画偏了半分。”沉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符纸上,“引晦阵讲究‘烛入晦出’,你把烛气入口画得太窄,炁流淤在阵心,不炸才怪。”
我愣住了。
在育晦院,教画阵的长老只说我“生元不足,撑不起阵”,从没指出过我阵眼的问题。我拿着符纸的手紧了紧:“可……长老说我是因为生元弱才失败的。”
“长老没说错,但不全对。”他走到石床边,弯腰拿起符纸,指尖在那团乱麻似的阵眼上轻轻一点,“你看这里,本该是‘回环纹’,你画成了‘直射纹’,烛气进得来,出不去,积在阵心就成了隐患。就算生元够,这阵早晚也得炸。”
我凑过去看,借着引烛纹的微光,果然看见那道被碾乱的纹路里,有段线条画得太直,和典籍里的“回环纹”差了半分。
就是这半分,我画了三年,竟没人指出来过。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声音发颤,不是委屈,是荒谬。
三年来,我把《晦炁古录》翻得卷了边,把引晦阵的每一笔都刻在脑子里,却偏偏在最基础的阵眼上出了错。
沉把符纸丢回给我,直起身:“烛明区的炁医,只看生元强弱,哪会管你阵画得对不对?在他们眼里,生元弱的人,连画错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像把钝刀,慢慢割着我心里的旧伤。
是啊,周砚说我“跟无炁者没区别”,观礼的学徒说我“浪费材料”,连长老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扶不起”的惋惜。
他们从来没认真看过我的阵,只凭着“生元薄弱”四个字,就给我判了死刑。
我把符纸叠好,塞进布包,当碰到那瓶凝元露,突然想起林晚塞给我时说的话:“你画阵的功底比我们谁都扎实。”
原来她没骗我,是我自己画错了,还傻傻地以为是生元的问题。
“想试试吗?”沉突然问。
我抬头看他,没明白他的意思。
“重新画个引晦阵。”他指了指石桌,“我这里有符纸和朱砂,你画出来,我看看。”
我犹豫了。
引晦阵溃散的反噬还在,我怕自己再画错,更怕看到他眼里和别人一样的失望。
可刚才他指出阵眼问题时的样子,又让我心里燃起点微弱的希望...或许,他是第一个能认真看我画阵的人。
“我……生元还没完全恢复。”我找了个借口,声音有点虚。
沉没拆穿我,只是转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了声:“青禾。”
很快,青禾抱着个木盒跑进来,看见我,愣了愣,随即把木盒放在石桌上:“沉大人,您要的符纸和朱砂都在这儿了,还有新磨的墨。”
“你出去吧。”沉说。
青禾点点头,临走前给我递了个鼓励的眼神,轻轻带上了门。
石屋里只剩下我和沉,还有桌上的木盒。
我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叠雪白色的符纸,比我在育晦院用的云纹纸还要好,朱砂是正红色的,磨得很细,闻着没有劣质朱砂的刺鼻味。
“画吧。”沉坐在石桌对面的石凳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就画你在育晦院画的那种引晦阵,不用急。”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蘸了点朱砂。
笔尖触到符纸的瞬间,我手还是抖了下,朱砂在纸上晕开个小点儿。
我想换张纸,却被沉拦住了。
“继续。”他说,“阵画错了可以改,纸浪费了就没了。”
我咬了咬唇,重新调整呼吸,回忆着《晦炁古录》里引晦阵的图谱,还有刚才沉指出的“回环纹”问题。笔尖在纸上移动,一开始还很生涩,画到烛气入口时,我特意放慢速度,把原本画窄的入口加宽了半分,又仔细勾勒出回环纹的弧度。
沉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我画得很专注,只想着把这阵画好,想证明自己不是“浪费材料的废物”。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笔落下。
我放下毛笔,看着纸上的引晦阵,心里有点忐忑。这是我画得最认真的一次,阵眼清晰,纹路流畅,没有一点错漏。
沉伸手拿起符纸,对着引烛纹的微光看了看,捏着符纸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坏它。
“不错。”他说,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让我心里一松,“比育晦院那些学徒画的强多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这是今天第一次真心笑。以前在育晦院,就算我画的阵再好,长老也只会说“可惜了生元太弱”,从没人像沉这样,单纯地夸我画得好。
“只是……”沉话锋一转,把符纸放在桌上,“这阵还是有问题。”
我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凑过去看:“哪里错了?”
“炁流出口太直。”他指着阵尾的纹路,“引晦阵需要‘晦气缓出’,你把出口画得太直,炁流出去时会太急,容易冲散周围的炁场,要是在烛明区,有烛气压制还好,在晦隐区,这么画,很容易引来低阶异兽。”
我恍然大悟。
原来我不仅阵眼画错了,连出口都有问题。
难怪以前在育晦院画阵时,总觉得炁流不顺畅,原来是这些细节没注意到。
“我知道了。”我拿起毛笔,想修改,却被沉按住了手。
“不用改了。”他说,“今天先到这儿,你生元还没恢复,画太多伤身体。”
我放下毛笔,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教我画阵?”
沉抬眼看我,眼睛里没什么情绪:“我说过,你的纹和我炁脉能共鸣,留着或许有用,你画阵的天赋不错,要是连阵都画不好,留着你有什么用?”
又是这样。
我心里那点刚升起的暖意瞬间凉了下去。
我早该明白,沉不是真心想教我,只是把我当成“有用的工具”。
在烛明区,我是“浪费材料的无炁者后代”;在晦隐区,我是“或许有用的纹载体”,从来都没什么不同。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
石屋里又安静下来,只有晚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吹得符纸轻轻晃动。
沉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长老。”
“长老?”我抬头看他,“见长老做什么?”
“他知道引烛纹的事。”他说,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别想着跑,晦隐区不比烛明区,外面全是低阶异兽,你跑出去,活不过半个时辰。”
他说得对,我现在跑出去,就是送死。
可留在幽林堡,做个“有用的工具”,又有什么意思?
沉没再管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石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看着桌上的引晦阵,心里乱糟糟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回烛明区,会被观晦阁当成“叛逃者”抓起来;留在晦隐区,只能做沉的“工具”;跑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好像不管选哪条路,都是绝境。
我靠在石床上,闭上眼睛。
引烛纹的微光还在手腕上闪烁,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
我想起父亲,想起他拿着布偶问我“你是谁”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
我不能死,至少要知道父亲好不好。
“先活着。”我对自己说,“等知道父亲安好的消息再说。”
窗外天还没亮,只有零星几点蓝白色的炁灯在幽林堡的石屋顶上亮着,石屋门依旧留着道缝,风比夜里更凉。
我坐起身,后背的钝痛又冒了出来,抬手按了按,触到一片温热。
大概是昨天摔下来时磕破的地方还没消肿。
“谁?”我轻声问。
门外的响动顿了顿,随后传来青禾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陆召?你醒了吗?沉大人让我来叫你,说要去见长老了。”
我松了口气,掀开盖在身上的干草,走到门口拉开门。
青禾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食盒,看见我,立刻露出个笑容:“你脸色比昨天好多了,快来吃点东西,一会儿去见长老要走不少路呢。”
她把食盒递给我,里面放着两个杂粮饼和一碗热粥,粥里飘着几片嫩绿的菜叶,闻着有股淡淡的清香。我接过食盒,说了声“谢谢”,心里有点暖。
在幽林堡,青禾是第一个对我这么温和的人。
“沉大人呢?”我一边吃着杂粮饼,一边问。
“沉大人在堡外等你呢。”青禾说,“他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刚才我去叫他的时候,看见他站在晦草旁边发呆,还伸手摸了摸那些草,以前他可从来不会碰那些东西的。”
我愣了愣,想象不出沉发呆的样子。
在我印象里,他总是冷冰冰的,眼神里带着股漠然,好像什么都不会让他放在心上。
吃完东西,我跟着青禾往堡外走。
幽林堡的石屋错落有致地建在山坡上,路上遇到不少炁医族的人,他们大多穿着和青禾一样的灰衣,看见我,都停下脚步看了几眼,眼神里有好奇,也有警惕,但没人上来搭话。
“他们就是这样,对陌生人有点防备。”青禾察觉到我的不自在,小声解释,“不过你别担心,等长老跟他们说了引烛纹的事,他们就不会这样了。”
我点点头,没说话。
走到堡外时,远远就看见沉站在一片晦草旁边,发梢垂落在肩前,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背对着我们,手里拿着一株晦草。
“沉大人!”青禾喊了一声。
沉转过身,把手里的晦草丢在地上,眼神扫过我,没什么表情:“吃完了?那就走吧。”
他转身就走,脚步很快。
我和青禾对视一眼,赶紧跟了上去。
青禾告诉我,长老住在幽林堡最深处的一间石屋里,那里靠近晦流河,周围种满了各种能入药的植物,是炁医族的“药圃”。
路上,沉一直走在最前面,没回头,也没说话。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心里有点乱。
我不知道见了长老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引烛纹到底是什么东西,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我们来到一间很大的石屋前。
石屋门口挂着一串晒干的草药,风一吹,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沉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石门:“长老,我带他来了。”
石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穿着件深蓝色的长袍,手里拿着根拐杖,拐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淡绿色的珠子,珠子上萦绕着淡淡的炁雾。
他看了我一眼,见到我我手腕上的引烛纹上,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就是陆召?”老人开口问,声音很洪亮,一点都不像个老人,“快进来,快进来!”
我们跟着老人走进石屋。
石屋里很宽敞,靠墙放着一排排木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草药和瓷瓶,中央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地图上画着许多复杂的纹路,看起来像是某种阵法。
老人坐在石桌旁的石凳上,示意我们也坐下。
沉坐在我旁边,双手交叉在胸,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的引烛纹,是昨天在观星塔出现的?”老人看着我,问。
我点点头:“嗯,昨天我在观星塔上,突然觉得手腕一烫,低头就看见这纹路了。”
老人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石桌上的地图:“这引烛纹,是烛晦同源的象征啊,千年前,烛明区和晦隐区本是一体,后来因为一场大战,才分成了两部分,那场大战后,烛晦同源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你身上看到引烛纹。”
在育晦院,长老们只说烛气和晦炁水火不容,从来没提起过“烛晦同源”的事。
“那……这引烛纹有什么用?”我问。
老人看了沉一眼,然后对我说道:“引烛纹能引导烛气和晦炁,形成一种特殊的能量场,这种能量场,能修补玄冰渊的裂缝。”
“玄冰渊?”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玄冰渊在晦隐区的最北边,是烛明区和晦隐区的分界线。”
沉突然开口,“那里的冰蚀层裂缝越来越大,要是再不修补,晦炁就会从裂缝里涌出来,到时候不仅晦隐区会遭殃,烛明区也会受到影响。”
我心里一惊:“那……修补玄冰渊,需要我做什么?”
老人叹了口气:“需要你用引烛纹引导烛气,再加上沉的晦炁,一起注入裂缝,形成烛晦同源的能量场。不过,这对你的生元消耗很大,以你现在的生元,恐怕很难承受。”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
原来,我还是个“工具”,只不过这次的“用途”更大了些。
“我知道了。”我轻声说,心里有点凉。
沉突然看了我一眼,他对老人说:“长老,先别说这些了,他刚到幽林堡,生元还没恢复,修补玄冰渊的事,以后再说。”
老人点点头,没再提修补玄冰渊的事,转而跟我说起了炁医族的历史。
他说,炁医族原本是烛明区的族群,后来因为一场误会,被烛明区的人驱逐,才搬到了晦隐区,开始研究晦炁的用法。
这么多年来,炁医族一直在寻找烛晦同源的东西,希望能有一天让烛明区和晦隐区重新和平相处。
听着老人的话,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烛明区,人们提起晦隐区,总是充满了恐惧和厌恶,说这里的人是“晦民”,是“异类”。
可现在看来,晦隐区的人,也和烛明区的人一样,渴望和平。
“对了,陆召,”老人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书,递给我,“这是《晦炁秘录》,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晦炁和阵法的知识,你不是会画引晦阵吗?这本书或许能帮到你。”
我接过书,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还能看清“晦炁秘录”四个字。
我翻开书,里面画着许多复杂的阵法图谱,还有一些关于晦炁的记载,很多内容都是我在育晦院从来没见过的。
“谢谢长老。”我把书抱在怀里,心里有点激动。
在育晦院,我只能看那些基础的典籍,像这样珍贵的秘录,根本没机会接触到。
从长老的石屋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沉走在前面,没说话。
我跟在他身后,抱着《晦炁秘录》,心里有点乱。
“你好像很高兴?”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我。
我愣了愣,点点头:“嗯,这本书里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知识,对我画阵很有帮助。”
沉“呵”了一声,目光落在我怀里的书上:“别高兴得太早,《晦炁秘录》里的阵法都很复杂,以你现在的生元,就算学会了,也用不了。”
我低下头,没说话。
他说得对,我的生元还是很弱,就算学会了那些复杂的阵法,也撑不起来。
“不过,”沉话锋一转,“你可以先看着,等你的生元恢复了,再慢慢学。”
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依旧冷冰冰的,但我好像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温和。
“沉大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明明说,留着我只是因为我的纹和你炁脉能共鸣,可你又让长老给我书,还带我去见长老,这不像只是把我当成‘工具’会做的事。”
沉的身体僵了一下:“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太早,毕竟你的纹还有用。”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像是在逃避什么。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疑惑,但没再追问。
回到小石屋时,沉把我叫住:“你先在这里看书,我去给你找点凝元的草药。”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连忙说。
沉没回头,摆了摆手:“你不知道哪里有草药,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
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但我却觉得心里有点暖。我抱着《晦炁秘录》回到小石屋。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沉的脚步声。
我抬起头,看见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把草药,草药上还沾着些露水,他把草药放在石桌上,说:“这是凝元草,你煮水喝,能帮你恢复生元。”
我接过草药,说了声“谢谢”。沉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坐在石凳上,看着我煮草药。
石屋里很静,只有我煮草药的“咕嘟”声,还有引烛纹偶尔闪烁的微光。
“沉大人,”我突然想起青禾说的话,忍不住问,“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在晦草旁边发呆了?”
沉的身体顿了顿,墨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有,你别听青禾瞎说。”
我笑了笑,没再追问。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他或许是因为我的引烛纹,才对那些晦草产生了兴趣。
毕竟,引烛纹是烛晦同源的象征,而晦草,是晦隐区最常见的植物。
草药煮好后,我倒了一碗,递给沉:“你也喝一碗吧,谢谢你帮我找草药。”
沉愣了愣,接过碗,喝了一口。
他的动作很优雅,嘴角沾了点药汁,我想提醒他,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就在这时,沉突然咳嗽了一声,脸色有点红。我赶紧递给他一块布巾,说:“你没事吧?是不是这草药不合你的口味?”
“没事。”沉接过布巾,擦了擦嘴角,声音有点哑,“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喝这种草药。”
我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沉喝草药的样子,我突然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冷冰冰的。
或许,在他冷漠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温暖的心,只是他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
喝完草药,沉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再带你去练习画阵。”
“嗯。”我点点头。
沉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我:“陆召,你……别再想着回烛明区了,观晦阁的人不会放过你的,留在幽林堡,至少你还能活着。”
我愣住了,看着他。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我知道了。”我轻声说,心里有点感动。
沉点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着门口,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以后会遇到什么,我都要好好活着,不仅是为了父亲,也是为了那些关心我的人,更是为了自己。
在我正看书时,身旁有本书掉了,我拿起一看,名叫《沉日更记》,我猜与日记有关。
1672月升。
(月升指年月日,16年7月2日,与现实无关紧要。)
他的眼中,有我。
他的唇,很软,怕疼的孩子,我更加珍惜。
他的记忆又没了。
1678月升。
他回来了,我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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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一页又一页的日记,记忆消失,是说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