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身后有狗追一样,稀客一下去,钻石也赶忙跳下了车。
寒冷、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打了个喷嚏。
真夜腿伸到车边,不紧不慢地下了车,打量自己被押到的地方。如果不是他疲惫苍白的脸色,快站不住脚,不得不倚着车的动作,手腕上系紧的麻绳,他倒像个光临此地的贵宾。
有人从背后轻轻推了钻石一把,钻石猝不及防,往前一倒,差点压入真夜怀里。
“你生的事,你负责看着他,别让他跑了。”钻石转过头,还来不及生气,稀客就指着他说。
“你朋友对你真好啊。”真夜凉凉地说。
“不会比你对我坏。”钻石说。
真夜歪着头看他,想说点什么,钻石却躲闪开来,生硬地拽着真夜的胳膊,向旅馆走去。
旅馆老板早就在店里等着了,见着尤里一行人进来,推开柜台的门扇,走了出来。
“你总算来了。”他打招呼道,“来吧,我把骏兽给你牵出来。”
店里生意很冷清,只有一张餐桌上坐了人。但丁点了一瓶葡萄酒,将酒杯装满,却不喝它。
在这老旧的旅馆里,他很显眼,长相英俊,气度不凡。
尤里看着他,表情像见了鬼。
老板停住了步伐,讷讷地笑了:“啊,对了,他是来找你的。”
他说完,大步朝柜台对面的小门走去,一副想要离开战场的逃兵模样。
“尤里,你该叫我的。”老板走后,这个英俊的家伙站起身,语气不疾不徐。
尤里目光闪烁,嘟囔道:“我想你还是管好你家的事吧,但丁。”
“是我们家。”但丁纠正,盯着他的眼睛,“爸爸叫我来看看你们。”
“监视我们?”尤里立刻尖酸刻薄地说。
旅馆外响起吁吁声。钻石站在门口,目光朝门外游荡过去。只见一匹全身黝黑的骏兽从马厩里被老板牵出来,它体态优美,不疾不徐地行走着。不过它拉着的并不是之前那辆旧车厢,而是件崭新的木色车厢,它又宽又大,分为两层。一层是封闭车厢,上面嵌有严实的透明玻璃。车尾处设有台阶,通往二层开放车厢。只不过二层小得多,看上去就只够站一两人。
“钻石大人,车厢是家父叫我提供给你们的。”但丁隔着人群对钻石说,“他得知您要去猎鹿城,叫我护送您和您的朋友去。”
他的目光落在稀客和乔西法头上:“想必你们二人就是稀客和乔西法,幸会。”
虽然这么讲,但他语气充满了一种无所谓的客套感。乔西法反感地看了看他,没讲话。稀客上前一步,朝但丁伸手:“幸会,我是稀客。”
“我劝你不要理这种人。”尤里在他们身后警告。
但丁松开稀客的手,抿住嘴唇,想说什么。
“好了。”伊思圆场道,“尤里,少说几句,他毕竟是你哥哥。”
她的声音在旅馆里回荡。尤里却冷笑了一声:“我就猜你怎么要来送我呢,原来是你未婚夫在这。”
“尤里!”伊思和但丁同时叫他。
尤里转身就走,他穿过那扇旅馆老板逃跑的小门,消失不见了。伊思追过去,但丁迈出几步,却停下了。见着但丁没跟上她,她挑高眉毛:“还不过来?”
“你去吧,他不想看到我。”但丁回到他刚才待过的酒桌边,“他——”
他顿了一下,伸手拿起酒杯,把那杯满了的葡萄酒喝光了,“他就只想看见你。”
尤里跳上了车厢,跑得太快,小麦睁着红瞳,吠了一声,甚至来不及打声亲昵的招呼。伊思的目光茫然地穿过骏兽,望向远处。人类看不见骏兽,也看不见骏兽拉的车厢。对她来说,尤里突然消失,眼前只有一片空荡荡的田地。
“尤里?”她疑惑地说。
旅馆老板上前一步,似乎想替她指出虚空之中,尤里在哪儿。但见着车里的尤里的眼神,他耸耸肩,朝后一退。
“真夜,好久不见。”但丁说。
钻石吓了一跳,他只顾着瞧着外面的热闹。但丁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尽管刚喝了一杯葡萄酒,但丁的眼神却很清醒。隔得越近,这点越清楚。虽然打着招呼,但他的语气更像是试探。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停留在真夜手腕的绳索上。
钻石警觉地拉住真夜,警告他说:“你别想逃跑。”
“我倒是想。”真夜讽刺地。
但丁移开目光,事不关己地走出旅馆:“好了,钻石大人,我们去猎鹿城吧。”
说话间,已把钻石他们落在身后,自顾自朝骏兽走去。这时,尤里恰好打开车厢,下了车来。伊思见着他又突然出现,有些惊讶。尤里不情愿地朝她伸手,刚握住,尤里便用力将她拽上车去。
“我看他根本没有给我们拒绝的空间。”乔西法冷静地说。
“巴特克家的人。”钻石嘴边不自觉地冒出来这句话。
他望着但丁的背影,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尤里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但丁会来这儿。既然如此,但丁是知道他们要在这儿中转的呢?是伊思说的,还是从哪儿听的?而且他还要和他们一起去猎鹿城,说是巴特克叫他来护送的,但是巴特克会叫他的亲生儿子来照看一个不熟的恶魔,离家、离开生意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钻石想象不出但丁特意骗他们的理由。他有种直觉,那确实应该是巴特克的命令。但巴特克的目的又是什么?
尽管钻石也不完全相信巴特克,可至少到目前,巴特克还没有害过他。
钻石从小麦的红色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下定了决心。他转过头,点了点真夜的肩膀,示意他上车。
脚踏在台阶上,他推开车尾的车门,背后忽然有人叫他:“钻石。”
他转过身,看到稀客正看着他。
“怎么了?”钻石回过神,车内的热气从身后扑来,暖暖的。
“我想让你记住一件事。”稀客说,“我们愿意带上天使,是因为我们爱你。”
“那是你,不是我。”乔西法马上厌恶地说。他跟在稀客身后,本来正瞧着小麦的鬓毛,闻言一时不可置信。
“你记住了吗?”稀客却没理他,盯着钻石。
钻石看了稀客,又看乔西法,没吭声。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稀客为什么要说这个?
“知道了。”他草草地说,进了车去。
车厢里很温暖,伊思正感兴趣地左右瞧着:“所以这种叫骏兽的车,人类都看不见?”
车厢左右各有一列软皮长椅,尤里手撑在椅子上,朝玻璃窗外瞧,听到伊思讲话,他斜瞥她一眼,看上去还生她的气,不想理她,但看了她片刻,他眨了眨眼,还是慢吞吞地说话了:“算是吧。”
伊思走到车厢最前方,打量一排嵌在长椅旁的抽屉柜,柜子约达到人腰部高,柜顶放着茶壶和装蜂蜜的馆子,拉开柜子即看见许多茶包。
“是巴特克叔叔的作风。”伊思挨着尤里坐下来,尤里垂着眼,神色古怪地盯着她紧靠他的大腿,面色还僵着,却没有那么生气了。
钻石不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就坐到对面的椅子。但丁坐在他旁边,拿着张纸在看。钻石无意瞥了一眼,上面都是弯弯曲曲的线,还有很多小字,有些点有红笔勾了起来。看着很像地图。接着但丁将纸折成两半,收回怀中。
真夜坐在钻石的另一边,唇色惨白,正闭目养神。为避免他搞鬼,钻石看他看得久了些。
稀客和乔西法也进来,坐了下来。
“好了。”尤里扫视他们一圈,起身整理自己的靴子,把鞋带拴好,“我去驾驭我的小麦。”
“你是马夫?”伊思问他。
“是啊,伊思大人。”尤里朝她挑衅地笑了,“我得挣钱嘛。”
伊思沉吟了一阵:“要是我想和你说话呢?”
尤里走到车厢前侧,按下门把手,打开车门,小麦壮硕的背脊正迎风不动。他侧拉上门,门上有块凸出来的铁块,他推开嵌在上面的铁栓,门上就出现了一扇足够通风的小窗。
“现在行了。”他说,“乔西法——”
乔西法很意外会叫到自己,挑起眉毛:“什么?”
“我得提前和雇主说一下路线。”尤里说,“我会让小麦全速前进,一路向西,尽量沿着水路走,大约两周抵达猎鹿城。”
“行。”乔西法看了眼钻石,不太自然地回答道。
尤里驭骏兽去了,他离开后,车里一时陷入古怪的沉默中。剩下的人里,但丁和其他几个恶魔都不熟,真夜是被警惕的囚犯,稀客和钻石闹了些别扭,乔西法没有和别人讲话的兴趣。反而伊思显得自在,随着骏兽车缓缓挪动,玻璃窗外的风景开始剥落变幻,她若有所思地观察着这一车的人。
“所以,坊间传闻很多。”过了一会儿,伊思望着真夜,出人意料地开了口,“真夜,究竟是什么事?”
大天使本倚着座椅,和钻石隔了些微距离。他不看人,也不看车里的物件,只养神。闻言,他朝伊思望去:“我倒不记得伊思家的主人这么爱打听。”
倒是完全没有成了囚犯的意识,像自己仍在谈判桌上。
“不是打听。”伊思扬起下巴笑了,“是在交换情报。”
真夜沉吟了一番:“那你有我觉得值得交换的情报吗?”
伊思的声音里蕴含着小小的试探:“这个嘛,要问钻石了。”
钻石本来就在听伊思和真夜的对话。伊思一说,他诧异地抬起头。接着,他发现伊思和真夜都在看着他。尤其是真夜,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遍。
“我?”钻石说。
“如果钻石说,你是不是愿意说?”伊思继续说,“我听说,和钻石有关。”
伊思正想利用自己。钻石有所察觉。但是,他能说什么呢?钻石没明白。
“所以,你真的被开了?”就好像默认钻石会配合她,伊思熟稔地说。
“算是吧。”真夜坦诚地说。
钻石有些恼怒,他们没一个把他当回事,但真夜的话吸引了他,他一时忘了生气,跟着听了下去。
“没明着这么讲,但阿姆叫我可以暂时不理会事务,好好休息。于是孚威他们就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不一会儿,托孚威的福,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伊甸山。”真夜停顿了一下,“我想,也传遍了你们人类家族吧。”
“没你想象的那么快。”伊思讲道,“始祖天使并不看重我们家。是我设在西维家的眼线传的消息,但他表达得也不是很清楚,倒不如来直接问你。那么,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这样呢?”
“这个嘛,……”真夜瞥了但丁一眼,巴特克家的大儿子也在听,见他发现了,并没有慌张,反而点头打了个招呼。毕竟钻石,乔西法,稀客,整个车厢,几双眼睛都在真夜身上。
于是真夜笑了,要求道:“但丁,给我支烟抽。”
他讲话突然带上了冬吉亚的口音,听起来傲慢又粗鲁。
稀客切了一声。但丁从怀里掏出一包烟,还有一支打火机,甩给钻石。钻石愣了一下,传向真夜。真夜向他示意自己绑起来的手,歪头瞧着他。钻石啧了一声,下意识想给他松绑,接着发现不能,只好从香烟盒里掏出烟,又拿过打火机,自个满足真夜。他这么做有些不甘愿,板起了脸,在心里把真夜想象成一只讨人厌的花瓶,将香烟插进他嘴里,唰唰点上火。
真夜倒不在乎,他深深吸了两口,就张嘴让那支烟滚到地上,用靴子踩灭了火。他低头瞧着熄灭的烟头,思考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钻石。
“你给我下了诅咒吗?”他平静地问。
他望进钻石的眼睛,望得是那么深,好像这儿就只有钻石和他两个,好像他们在进行一对一的谈话,所以什么都会问,什么也都可以说,一切都只是毫无保留。
钻石下意识地:“什么?”
真夜看他的样子,判断道:“你没有。”
钻石仍一头雾水:“什么?”
“我的眼线说,始祖天使冷落真夜的原因,和你有关。”伊思接话道。
但丁仔细听他们的对话,目光来回在他们三人间打转,摩挲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真夜并没有打算和钻石兜圈子,径直说:“我身体里有一道诅咒,是仇咒,连接的对象是你。”
“什么意思?”伊思问。车里只有她和但丁没听懂,她看其他三个恶魔,他们全愣了。
“是异生物间很古老的双向咒,会连接双方,”尤里的声音从敞开的窗口里飘进来,好心回答了她,“在连接的情况下,被施咒者如果想杀死施咒者,双方都会死。一般极危情况下,施咒者用来保命,好让被施咒者就此放弃追杀。或者极度仇恨的情况下想要同归于尽,在被杀死的同时报仇叫对方也立刻死去。”
原来他也在听。钻石立刻想。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小地方有多少只耳朵。
“你怎么知道的?”乔西法冷冷地问真夜。
真夜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钻石。半晌,在空气的细微响动里,他说:“钻石,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抓那些恶魔去多瑙吗?”
钻石回望他的眼睛。他没有说话,但只看着真夜,他的心里已浮现了回答。
“你们在遵循始祖天使的命令,抓可能是降世恶魔的恶魔。”钻石说。
碰的一声,稀客从位子上站起来,伊思诧异地看着他。
“猜的不错。”真夜点了点头,“几十年来,天使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抓你去多瑙,带你去圣池,是为了消除威胁,用洁净的圣池吸干你身上的魔力。对每一个疑似‘降世恶魔’的恶魔,都要有这道步骤。”
“为什么觉得我是?”钻石问他。
真夜看着钻石,眼睛一眨不眨:“因为你参加了天使考核,又没有自己想象中掩藏得那么好。我叫图尔查一查你的身份。孚威在暗中监视我,他发现图尔查的结果,觉得逮住了我的把柄,向始祖天使报告,始祖天使下了抓捕命令。”
安静。
“那是你们的斗争。”钻石总结说。
“说得不错。”
“你在你们的斗争中输了,我成了你的牺牲品。你还把我带到了多瑙的圣帝阁教堂。”钻石一口气说道。
“是啊。”真夜不打算辩解,他承担了钻石指责的目光,残忍地说,“然后你进圣池时,我从背后抱住你,避免你挣扎,从圣池里逃出来。结果我反而不省人事,昏了过去。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我醒的时候,你们已经跑了,祭司阿蕾和千珍正在检查。千珍本来想和我治疗,结果发现怎么都治不好,原来是我身上有个魔力源,怎么也去不掉,就是它影响了伤口愈合,让我身体很虚弱。我睁开眼睛时,阿蕾过来进行了检查,她说,那是道仇咒,被连接者是我,连接的家伙是你。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昏了过去,仇咒在起作用保护你,不让我杀你。”
你活该。听前半节的时候,钻石差点脱口而出。但听到后面,他又觉得真夜肯定在撒谎,但他马上就意识到,真夜在此事上没有必要说谎,因为对他来说全无好处,还显得自曝弱点。可是,如果这是真的……
“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人?”乔西法替钻石说了他想说的话,“仇咒并不好施,对连接双方都有持续伤害,要魔力很强大、要么执念够强的异生物才能完成,至今历史上也没几例。那玩意儿怎么可能知道如何施这种东西?”
“再说,”乔西法顿了顿,“你对他没那么重要。”
真夜第一次离开钻石,看向了别处。他和乔西法对视了一阵,回过头来。
“仇咒的事,他们和你有一样的问题。图尔也提了问,”沉默了片刻,真夜对钻石说,“但孚威马上说,大概是因为你是降世恶魔。我被你蛊惑了。”
“他们就信了?”稀客插话,他看起来很怀疑真夜的说辞。
“在伊甸山,相信与否并不重要。”真夜的态度毫无变更,傲慢得让人牙痒痒,“你放出了那么多乌鸦,教堂里都是鸟的羽毛、尸体和排泄物,天使们觉得恶心又害怕,孚威气得跳脚。”
“阿达终止了争执,今后要采取措施追捕你,他给每个大天使都派了任务,除了我。如果我不能杀死你,还因此患上疾病,那我就没用了,会被摒弃掉。后来你们就知道了。消息传开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伊思和但丁说的。
“这就是你们的主人啊。”稀客带着快感感慨道。
“有用就是忠臣,否则忠诚无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真夜平静地说,“你会用坏了的蜂蜜酿酒吗?”
“你身体的不舒服,会不会就是仇咒引起的?”乔西法突然抬头,看着钻石。
“什么意思?”伊思之前听入了神,才讲话道。
“我很久以前看过一本医书,长时间的仇咒会引起身体不适,症状因人而异。”乔西法回答道,“你从教堂回来之后,一直畏寒,而他……”
真夜面色苍白,在场人无需多看,也能发觉他和钻石症状类似。
如果是仇咒引起的,那就得以解释了。
“我以为你只是进‘泉水’私货光卖药呢?”稀客稀奇地说。
“他其实是个挺好的医生。”钻石脱口而出。
稀客挑起眉毛,真夜沉默,盯着钻石瞧。
乔西法没理他们,自言自语地:“但是,我记得稀客请来的那个法士说,钻石身上的病是因为‘魔力强大的魔术型天使下了魔咒’……法士如果不知道这个咒语就是‘仇咒’,很正常,现在用‘仇咒’的异生物很少。但你说了‘仇咒’是钻石自己下的,这两者不是矛盾的吗?”
他指出了关键。恶魔们都露出怀疑的表情。
伊思看了看他们,打破了他们的沉默:“但我的消息源佐证了他讲的话的真实性。不然,怎么解释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被始祖天使冷落呢?”
“如果他和始祖天使联合来骗我们,其实是想双面夹击,不要低估天使的恶性。”稀客指出来。
“不会。”
但丁忽然说话了。所有人都看向他。
那是久经谈判桌上的人的气度,他巡视他们一圈,肯定地说:“始祖天使不会那样做,因为没必要,以我的了解,直接抓你们更简单。”
但丁说的也是。恶魔们一时没有讲话,陷入两难的思考境地。
“你们真要这么为难,到猎鹿城时,让那个萨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反正真夜也逃不了,到时候我们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小麦——快!”车厢外,尤里朗声说道。
他还在听?钻石没想到。
乔西法叹了口气,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也行。”
他看着钻石,征询他的意见。钻石犹豫着,但还是点了点头。
稀客对着真夜翘起了二郎腿,意味深长地说:“看来,幸好钻石带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