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是神的玩具,华丽是孔雀的谎言,华丽是骗子的巧语,华丽是大海的绿藻。
皆为戏弄。
本质——欺骗。
聪明的人类,请擦亮神赋予的窗户,通向天堂的光芒会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请相信自己心里的声音,那是父在聆达。
“你是男生,这个其实也占了一些优势,女孩子那边的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要更加……”孔峻熙半转移话题,他斟酌着用词,然而目前的情况显然是遇到了一些困难。
尹煜佑听到他在说话,本来凝聚了心思,可是又听到他说着说着突然出现这么长的停顿,于是疑惑地抬起头,想看看这只鸟究竟想说什么。
人们对什么事情感到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是喜欢用错误的器官来接收答案,仿佛用外凸的盖子盛装米粒,或者是在完全不可能接收到信号的沙漠里坚持用大锅寻找信号。
比如,你在说什么?我现在没戴眼镜,听不见!
这就是人类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地方,也是蠢得非常可爱的一点。
聪明让人类优越于万物,立于生态之巅,不够聪明又让人类总是表现得笨拙可爱。在造物神的眼睛里,人类大概是最聪明的那种边牧,因此才在地球上的千千万万物种当中得到了绝无仅有的优待。
我们可能是神的宠物,或者说得大胆一些,整颗地球都是神的试验场,因为在太阳系当中它是如此与众不同,宛如一串碎石项链里最独一无二,唯一绽放华彩的那颗宝石。
“女主播那边要更加……什么?”尹煜佑学着他的口气,也停顿了一下,手上还虚虚地绕了绕,颇有些打趣的意思。
浪费了几滴水坠落的时间,孔峻熙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描述词,他的眉头舒展开,“女生那边的情况会更加复杂一些。”
这一次,他说得很顺畅,顺畅到让人怀疑他是为了吸引尹煜佑看向自己才故意把思考的时间拖那么长的。
这只狡猾的孔雀!
尹煜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没工夫计较,他的心思全在他没说出口的话上面。
孔峻熙长长的手指点着鬓角,雪白的指尖逗弄着墨色的头发,像是在珀耳塞福涅的花园里穿梭的白色幽冥蝶,代表森森不幸的黑色花朵中间有骨灵蝶嬉戏翩跹,每一次飞舞都代表着一丝不幸的气息播撒缠绕。
每一只骨灵蝶则代表了人间的一丛哀嚎,代表一个生命的既定坠落,这是阴间的华旦,这是地下十八层的生机勃勃。
哀嚎是礼乐,死亡是礼花,骨灵蝶是礼物,是花,生长在阴间的花,长居在人间的恶痼。
不幸于恶魔而言是快乐,因为镜面之下的人生是反转的,地狱是倒转的乐园。
痛彻心扉的反而是极致的天梯。
地狱的农田便是收割人命的账簿,耕耘为死神的镰刀飞舞落下,掳掠平凡的善良,变成阴间的鲜花。
阳间和阴间,互不相让,互相抢夺仅有的资源,却在这激烈的战争当中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不可以被破坏。
就像贪官和清官之间需要周旋妙用,不能随便剔除哪个,因为时间让小草也变成了支撑柱当中的重要钢筋。
否则,一朝翻盘,大倾天下,万民吞恶果,人间即成地狱,天秤翻盘,担待不起。
光明是人间的先令旗帜,曙光就是第一道尖角,随之而破死后生,光明覆盖,累累春激进,雪消融随万恶退位,人间重生,天秤回翻。
万民祈祷。
地狱实足,化成阴料,土肥,春生,人更新,年立,恶果出。
这是死亡的乐园,而孔峻熙俨然就是一朵娇生的死亡之花,借着帝盛这片天时地利人和的阴癖之地冒出了大地,还被人类的镜头美化成为艺术标杆,因为大多数人此前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新的品种。
尹煜佑忍不住看入了神,直到孔峻熙轻咳两声,再次发出声音,他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霞光爬上了雪顶,冷山染上一抹粉,这是大地的轻纱,女神的暧鞭,是欧若拉丢弃的香妆奁。一鞭下,风情尽出,万种浮,粉色尽洒白地,混成一片酥丽的柔春,全因那一鞭。
该死!
冬褪去,心湖荡漾。
天边成了一池妆,脸上生出满园花。
男生染粉,虎刺生花,真是动人心魄的阴阳调和之美。
这是大自然的韵律,是自然神的叹息,把它用在人脸上的时候,最为惊艳,美妙至极,因为这是神笔!
男人开花是千古的刁话奇(绮)传。
尹煜佑染上了一抹粉。
其实,孔峻熙是无意而为之,这只老风月当真没有注意到小白兔的反应,他只是单纯的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强行先找回一点场子,即使这是虚无的面子。
春光盛开在晨起之前,美好发生在黯然之墟,烟花绽放于白驹之隙,感情,一触即溜走,想捉住却滑丢如水中游鱼,只等得春…再来一回,又是千载。
难逢,难缝。
“女孩子们那边内卷有些严重,你也知道,女生们向来对外貌条件这些要更注意一些,所以这些情况女孩子们会看得更加敏感。总之我身边的情况是女主播动脸的要更多。”
“但是女孩子的恢复能力比男生要差一点,所以女主播们的恢复期更长。”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尹煜佑,“我记得,咱们公司里有挺多‘木乃伊’来着。”
尹煜佑愣了愣,随即就笑了出来,尽管他觉得这个比喻不太礼貌,现在的他也不太礼貌。
干脆,他和孔峻熙共饮一坛赃黄。
“没错,我确实记得包着绷带行动的大部分是女生,男生虽然也有,但是数目不多,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恢复好了,但是也有可能是我们没有发现。”
孔峻熙点了点头,“话确实不能说得太死,尤其是在这种瞬息万变的地方,说死了,给自己堵了一个死穴,那是自己害了自己,通风的地方可容不下死穴。”
他扯着奇怪的生活哲理,转而又把话绕了回来,仿佛在借着大皮筋拉伸跳,来回弹。
“我也觉得这个结论有些偏激,从整个行业内看的话其实男主播动脸的要更多,但是在公司里就我遇到的来说是反过来的。”
尹煜佑一脸迷茫,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他记得公司里是男主播占比更大,从基础楼里的人员性别分布情况就能看出来一个大概。
孔峻熙却了解这其中的原由,尽是蝇营狗苟,因为管理层基本上是男的在把控,女生很少,所以下层当中受迫害的女生就变得多了,这是很简单的性别公理。
他瞥着尹煜佑,笑得有些发冷,犹如春暖乍寒,一不小心冻死蚂蚁:这只小白兔不明白也是正常的,或者说他要是明白才不好玩了。
那就证明他可能脏了。
新人的话,他要玩最干净的那一批,比庞绅勋到手的还要干净。
可以挑剔的时候就尽情挑剔,可以浪费的时候就尽情浪费,不然以后什么都没了,什么都还没体会过,生在浮华中,却不知何为浮华,这才叫做白活,瞎活,惨活。
他绝不想白活。
孔雀生来只要盛大,即使生在寒窑,也要华艳半边天!
这才是他孔雀孔峻熙。
一鸣惊人,长鸣九天,经久不息!
用凡人之躯,他要创造神话,地狱内的神话。
他要告诉世人,地狱内也能生出凤凰。
等着瞧吧!
孔雀伏蛹,蛄涌,破羽时,天晓既出,他为明星。
诸生献祭,死在帝王的加冕礼下,他们都是天赐的神吻。
这是莫大的荣耀。
他们不应该不知好歹。
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他玩味地看着尹煜佑,语气不咸不淡地继续自己的话,“女孩子在意这个,竞争就大,竞争大了,内卷就相当严重。这股风气像是病毒一样传播开,弄得很多女主播其实都有严重的容貌焦虑症。”
“因此,很多女孩子即便是长得非常漂亮,天生丽质,也会去手术台上躺一躺,一定要做一下什么部位,不然就觉得自己赶不上潮流,会被排挤嘲笑。”
他故意不把话说明白,揣着明白装花生酱,扮引诱小红帽往小路上走的大灰狼。
小红帽一家其实不知道,森林里不存在安全的地方,大路上有着更多的危险,大灰狼确实想要吃掉小红帽,但正因为这个**,他所做的一切也从侧面保护了小红帽一段时间。
否则,可爱芬香的人类小姑娘走不了多少路,就会被撕成肉块,当父母进森林里寻找时,只能看到女儿零碎的红色斗篷,那是姑娘凄厉不解的哀怨,颜色越鲜艳,她的灵魂就越无助。
艳丽是少女的囚笼。
他看着尹煜佑,“虽然说主播这行从表面上看并不是非常需要社交的工作,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尹煜佑抿了抿唇,想了想,摇了摇头,姿态仍然和在学校里上课一样乖。
这满足了孔峻熙一些暗藏的怪癖,他满意地勾起唇角继续说道:“因为市场内卷,空气中充满火药味,情绪就很难稳定下来。这样子,就需要社交来巩固自己的位置,满足那种看不见的‘安全感’。”
“可能你理解不了,但就是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非常害怕脱离群体,恐惧被抛弃,被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