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老远,卢念还在愤愤不平:“她也太自以为是了,真当全世界都围着她转?”
林稚荷踢飞脚边的小石子,噗嗤一声笑了:“嗨,犯病而已。高中生嘛,谁还没点‘全世界我最特别’的少女症状?”她摆摆手,把那点不快扫到脑后,“再说了,不就是跑个一千五?大不了我跑不动就走,总不能真把我吃了。”
下午回教室,林稚荷刚坐下就下意识往斜前方瞥——池淮温的座位空着,桌肚里只露着半截数学练习册,连书包都没在。她愣了愣,指尖顿在书包带上,没吭声。前面的同学倒先凑过来嘀咕:“欸,池淮温下午没来,老周说他请假了,不知道咋了,难道能是他谈恋爱了?”
林稚荷哦了一声,低头翻出课本,没往心里去,可不知怎么,余光总忍不住往那片空座位瞟。熬到晚自习,池淮温的位置依旧空着,窗外的天彻底黑透,教室里的日光灯晃得人眼晕。她中午光顾着吃了,一中午我和卢念都到处吃,压根没睡午觉,此刻头沉得厉害,胃里还隐隐发坠——想来是中午在甜品店吃了太多冰的。
实在撑不住,林稚荷举手跟值班老师请假,卢念在旁边睡的香喷喷。
她捏着假条往医务室走。晚风从走廊窗户灌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哆嗦,胃里的不适感更明显了。她扶着墙慢慢走。
医务室的暖黄感应灯悬在头顶,她一路上嘴里的嘀嘀咕咕着胃好痛胃好痛,躺在床上的时候还在哼哼唧唧。
过了一会刚有几分困意,林稚荷就被那声突兀的“啵”惊得浑身一僵,刚要沉下去的睡意瞬间跑没影。她揉着发沉的太阳穴坐起身,指尖捏着床帘边角轻轻掀开,还没看清声音来源,视线就直直撞进对面床帘后——池淮温正半躺着,眼神清明,显然也没睡着,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空气都像被冻住了。
林稚荷心里咯噔一下,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进来时对面床位没亮灯,竟完全没察觉这里还躺着人。她正手足无措,外面又接连传来两三声“啵”,混着女生甜软的笑,她脸颊瞬间烧得发烫,终于摸清状况,手忙脚乱想拉上床帘,又怕动静太大惊动外面的人,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这时,对面床帘轻轻动了动。池淮温修长的手指捏着副刚拆封的耳塞递过来,包装袋的轻响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他脸色比平时浅了些,眉峰微蹙,看着倒像是真的不舒服。林稚荷慌忙接过来,指尖不小心蹭到他的指腹,烫得她赶紧缩回手,攥着耳塞对着他用力比了个“谢谢”的嘴型,耳尖红得快滴血。
虽然她是个成年人,但这也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刺激又尴尬的情景。
池淮温看了她一眼,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没多说话,后背往枕头里陷了陷,缓缓闭上眼,连搭在被子上的手都放得规规矩矩。林稚荷见状,赶紧轻手轻脚拉上床帘,背靠着床板松了口气,拆开耳塞塞进耳朵,外面的暧昧声响顿时消失。
她躺回床上,胃里的坠感轻了些,困意重新涌上来。闭眼的前一秒,她忍不住偷偷想:这耳塞什么牌子还挺好用的,不过平时也没见他带着耳塞,他平时睡眠很轻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赶紧掐断,少猜测没有交集的人。伴着浅浅的呼吸声,慢慢坠入梦乡。
等林稚荷睡醒,医务室的感应灯已经暗了大半,外面的声音也消失了。她揉着眼睛掀开床帘,正撞见池淮温也刚坐起身,手里拿着叠好的校服外套。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林稚荷下意识朝他笑了笑,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值班老师就拿着登记本走进来:“醒啦?身体好点没?没大碍就回教室吧,晚自习快结束了。”
林稚荷应了声,赶紧收拾好东西下床。路过池淮温床边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说了句:“你……身体好点了吗?”池淮温正在扣校服纽扣,闻言顿了顿,抬眸看她,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嗯,没事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医务室门口走,走廊里的晚风轻轻吹着,没人再说话。快到教室门口时,池淮温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过来:“刚医务室老师给的,胃不舒服可以含一颗。”林稚荷愣了愣,接过来剥开糖纸。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胃疼,难道他一直在医务室?那不是他早就被她吵醒了,她当时进医务室就一个人哼哼唧唧喊胃疼胃疼半天。
“谢谢,我..是我当时进来吵醒你了吗?”她抬头朝他笑了笑,表情又变得有些僵硬。
池淮温摇摇头,转身先走进了教室。林稚荷站在门口,捏着手里的薄荷糖,看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这个的时候的他简直就是
大狗狗
冷漠不近人情的时候的他
是狼
大狗狗
是狼
大狗狗
是狼
林稚荷又给自己幽默天赋被逗笑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他倒是没从前那样陌生,还行吧算是微好人。
粉笔灰混着暖空气飘在教室里,催得人眼皮发沉。她刚回教室物理老师就来了,说有一道例题要讲一次。
林稚荷撑着额头坐在座位上,胃里的坠感虽然轻了些,脑袋却像灌了铅,视线落在数学题上,数字都在跟着打转——在医务室没睡踏实,今早又没胃口吃早饭,此刻只觉得浑身发软,讲台上老师讲课的声音此时没有平时的催眠倒是有些刺耳,刚戴上一边耳塞的时候,讲台上有人喊她名字。
“林稚荷,你来回答一下这道题的做法。”物理老师的声音突然从讲台传来,带着粉笔头敲击黑板的脆响。
林稚荷猛地回神,撑着桌子想站起来,可膝盖刚发力,眼前突然一黑,耳边的喧闹瞬间远了,眼皮像被黏住似的往下沉。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往前倾,周围传来同学的惊呼,视线模糊中,她看见全班人都转头朝她看来,唯独斜前方——池淮温的后背轻轻晃了一下,下一秒,他的头也顺着桌沿倒了下去,黑发遮住了侧脸。
这是林稚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嘭!”
肩膀突然撞到镜子,林稚荷猛地惊醒。
“林姐!你没事吧?”
苏晓的声音猛地砸进耳朵。林稚荷回过神来,练习室的白灯晃得她眯起眼,黑板擦变成了脚边的剧本,粉笔灰味换成了空调的冷风。她坐直:“没事,就是做了个‘回到高中回答问题’的噩梦。”
苏晓蹲过来,举着剧本叹气:“我还是找不到‘垮肩膀’的感觉,总觉得太刻意。”林稚荷盯着镜子里苏晓紧绷的背影,突然想起走廊里攥着笔记本的女生,开口道:“你试试别硬垮,先说台词,等‘谢谢’两个字落音,再悄悄把肩膀往回收半寸,像……像手里攥的东西突然变沉了似的。”
“诶林姐,你什么时候戴的耳塞?是我声音太大吵到你了吗?”林稚荷动的时候看见了她的耳塞。
林稚荷的指尖刚触到耳塞,浑身的汗毛就猛地竖了起来——这东西根本不是她的。
她的手瞬间僵在口袋里,指尖反复摩挲着那片海绵:细密的蜂窝纹路,边缘被指尖捏过的微凹痕迹,甚至连凑近闻时,那若有若无的薄荷凉味,都和高中医务室里池淮温递来的那副,分毫不差。她从不戴这种海绵耳塞,练功服口袋里永远只装着纸巾和发圈,这副耳塞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带着另一个时空的温度。
“林姐?”苏晓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你脸怎么这么白?”
林稚荷猛地收回手,攥着耳塞的掌心沁出冷汗,连声音都发飘:“没、没事,可能是……刚睡醒有点低血糖。”她不敢把耳塞拿出来,怕一看见那熟悉的样式,那些关于教室、甜品店、医务室的画面会更汹涌地撞进来。
“我妈给我带的红枣姜茶,你喝点缓缓?”
林稚荷拧开瓶盖,却没心思喝。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慌乱的眼神,脑子里全是确认无疑的震惊——这不是梦的残留,是那个的世界实体的东西,真真切切递来的“信物”。
难道,这两个时空之间都存在着?
还是说都为她而存在?
这也太…离奇了,小说里的事被她遇上了。
苏晓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犯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你再坐会儿,我先去练最后一遍副舞,等下要录视频给编导看。”
回到家,林稚荷踢掉高跟鞋,第一时间摸出练功服口袋里的耳塞。捏着它往沙发上一瘫,海绵蹭过掌心的触感还是那么清晰,连那点若有若无的薄荷味都没散——这绝不是幻觉。
她把耳塞放在茶几上,盯着看了半天,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脑搜“平行时空物品穿越”。跳出来的不是科幻论坛的猜想,就是心理学里的“记忆投射”,翻了几页,连个靠谱的案例都没有。林稚荷托着下巴叹气,想起高中时趴在课桌上看的穿越小说,那时总幻想自己掉进书里,可真摊上这种事,除了茫然,倒也没什么惊慌。
反正日子还是照样过,工作要做,舞要练,就算这耳塞真带着另一个时空的印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关掉网页,自嘲地笑了笑,抓起耳塞塞进抽屉——管它哪来的,先当纪念品收着吧。
洗漱完躺进被窝,林稚荷刚闭上眼,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她闭着眼皱起眉——不用想也知道,八成是编导催视频,或是老板让她去联系谁谁谁。她磨磨蹭蹭了三分钟,才不情愿地摸过手机解锁。
微信图标上顶着个小红点,点进去的瞬间,林稚荷的指尖顿在屏幕上,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不是工作群消息,是条好友申请。申请人头像是一只坐在圣诞树前的小萨摩耶,验证消息只有三个字:
池淮温
林稚荷直接鲤鱼打挺从床上半跪起来了。
面膜的精华液滴在枕头上,她浑然不觉,指尖死死按在屏幕上。
脑子里突然自动播放鬼怪的ost。
哪you嘟怒娜嘎mumiu
谁在恶搞她?
她翻了个身,把手机举到眼前。好友申请页面停在那里,池淮温那样的人会用萨摩耶头像?
犹豫了两分钟,她忽然笑了——反正都已经遇到过“跨时空耳塞”这种离谱事了,再加个可疑的好友。
又怎?
指尖轻点“接受”,屏幕弹出“已添加至通讯录”的提示时,她心脏莫名漏了一拍。
想着说些什么,要不要试探一句。
然后她发了一段消息。
不好意思池总,我刚刚洗漱没听到消息,请问您是对苏晓有什么演绎上的指导吗?
窝囊的牛马。
她想如果她试探了,可能就因为这句试探池淮温会觉得她脑子不太正常,连带着觉得脑子不正常的经纪人会带出怎么样的艺人,然后取消合作,那她差不多要收拾滚蛋了。
【嗯,下周她的拍摄时间需要调整。】
林稚荷松了口气,看了是工作问题。
【好的池总我会调节好时间给拍摄做准备,拍摄时间改在什么时候呢?】
【下周二下午三点。】
【让她提前半小时到片场。】
她想了想,那天苏晓没安排。
【好的池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