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秦放没注意,而是岑溪存在感太低了,低到能让周边人忽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秦放斜着身子挤到前面去看座位表,一眼就看到他哥的名字,旁边却是个陌生的,他随即左右望望,嚷嚷着问岑溪是谁?谁是岑溪啊?
周围同学摇摇头说不知道。
有个认识秦放的男生,以前同班的,和他勾肩搭背,“干嘛?要换座?都初中了,还挨着李冬阳啊?坐了六年除了作业交得快倒是没见你成绩上涨啊!”
男生流里流气开他玩笑说,就算是婴儿也该断奶了!
秦放反手勾他两拳,笑骂着让他滚。
口上把住命门,威胁:“有本事以后别求爷爷告奶奶问我要作业!”那男生也是个作业困难户,惹不起真惹不起,连声说错了错了。
跟他哥坐,上课偷摸看点漫画什么、自习溜差什么的都有人打掩护,这谁想放弃。但新班上任铁定一把火,他可不敢闹腾,乖乖给自己换座。
回去一看,李冬阳根本不在意坐哪儿,脑袋趴在竖着弯折的手臂上,闭着眼假寐。
太能睡了,教室这么吵还能犯起困。秦放边感叹边环视周围试图找自己位置在哪,视线撇到一处,他猛地顿住。眼熟,极其眼熟……
不怪秦放记性好,实在初见太诡异。
他新奇地用胳膊肘直晃旁边人,李冬阳烦躁地把书扔他身上,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警告他,“你最好真有事。”
秦放嘿嘿,眉毛直往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一样,示意让他看,“鬼,记不记得我找你那天,现在,出现在了咱班上!”他又去看,那人正好起身。
坐到了讲台那列第三排靠走廊的位置。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冬阳李班长的位置就在那,他惊呼了句,“卧槽,哥你同桌……”
这时候班上来来回回的找座位中,他们来的位置有人来,李冬阳抱起书腾位置,“我不瞎。”他走进来时就看见了,当时就嘟囔了嘴挺巧的。
见他哥一点震动的反应都没有地走远,秦放唉了两声,有人催,他只好先搂着书坐回自己座位,眼瞅着那只承载着他好奇心的“迷路傻鬼”先一步坐在了李冬阳右手边。
他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书胡乱塞进桌兜,有几本书掉到同桌的桌子上,发出闷响,他连忙抱歉抱歉。同桌是位戴眼镜的女生,不高兴责怪,“你小心点,别把我文具砸坏。”
秦放瞅着新同桌满满的各式各样文具用品,啧声感叹,借此开展话题,虽然他说十句只能得到两句回应。
李冬阳位置在靠窗户的里侧,怀里一堆书不好进。他站在这,也没见新同桌给他友好打招呼,连侧头看他一眼都没有,他轻咳了几声,没动静。
……新同桌似乎跑神了。
他只好移一步,挪出一只手敲了下桌面。
不知是不是方才秦放太过一惊一乍,反衬着他的同桌反应平淡极了。李冬阳心里略微不爽,别的也就算了,好歹他好心的给人当过一次贴心向导,这会仰头看他的眼神还没报名那天迎面错身的表情丰富。
他淡下声,“让一下。”
岑溪顺应接受的信息本能地小幅度挪了下椅子,像是脑袋绣住了一般,等了两秒,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新同桌,此时手上抱着书,狭窄桌道进不去。
“我……”许久未张开口说话,声音有些哑,很难听,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有了缘由正好让她闭上嘴。身体迅速站起来,先移出来,也把椅子拉进去,
做完这些之后,她才去看他。
这个“看”并无眼神上的交流,只是视线落在他的这个方向。
李冬阳纳闷地垂目看了她两眼,跟着没说话。
毕竟不熟,他也不是秦放那个人来疯,谁都要聊两句,这情况,没必要讨人嫌。
这一天,没了秦放,新同桌又安静得仿若不存在,李冬阳耳朵清净多了。入学第一周,是老师和学生互相摸清、彼此适应的阶段,任务不重,大多介绍和讲述课程安排。
小半天时间,秦放总算从他同桌口里套了点消息,好家伙,又是个学霸,他这身上可真有吸学霸的风水。年级第一换走了,这来了个班级第二。
优生带差生,秦放忽然就想到他们座位基底是按照这个顺下来的。那么,也就是说……
“哎,同学,你倒一啊?”最后一节课是自习,铃声一响,秦放去找李冬阳,猴子一样窜到他旁边,冷不丁地弯腰杵人面前问。
他一心想着自己摆脱掉回回垫底的魔咒,像是想找个能交流下痛苦心得的人,都忘了这话多冒昧。
李冬阳眉头一皱,知道他什么路数。
但岑溪不知道,她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下,而后愣住,不知道是在想他这话还是怎么。李冬阳无语了几秒,不等他同桌回过神,先开口朝人低骂,“有病啊。”
将手上书包扔秦放怀里,把人推走,“滚蛋,出去等我。”秦放后知后觉感受过来,他半挠头半被他哥瞪得往出走,其实还真有点想知道呢。
教室里,放了学总是溜得快,这会都走的差不多。
被人问起,岑溪就慢慢地在想她的期末成绩。
得了个大概印象,她认为应该不至于倒数。只是回想个大概,岑溪都有些难受,这无可避免地让她想到其他,痛苦的情绪显现在了脸上。
“别理他。”李冬阳说,“那孙子脑子丢猪粪里了。”
站在外头吹冷风的秦放并不知晓他哥在里边,对他相亲相爱。
这会儿,从激动的情绪中脱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还是脱离倒一,名次进步对他诱惑太大了,老秦给的奖励太诱人了,以致于他一下乐傻了。
荀谭初中一、二年级六点放学、走读生晚自习自愿。
这一楼层教室的灯暗了几盏,秦放和李冬阳一天出校门,下楼梯的时候,秦放说起刚才,“哥你帮我道歉了吗?主要我太激动了,你知道老秦咋说的嘛,只要我摆脱班上倒一,他就给我买新款游戏机!”
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
“还是明个我赔个罪吧,怪不好意思的。”秦放两节阶梯蹦着走,觉得女生和女生之间差别也太大了,刚那冒昧的一句要是说给他同桌,他绝对要受挤兑,或者挨上两个白眼。
李冬阳想都不想就制止,“可别了。”
“也是。”秦放摸了把后脖子,说,“那你帮我哄哄,明早来学校我多带杯豆浆,就是不知道你同桌喜欢什么口味的……”他嘟嘟囔囔,偏过头发现刚还走在边上的人没跟上。
回过头,李冬阳停了脚步,视线落在灯没有灭的3班。秦放喊他,“唉人呢怎么不走了,哎呀没事啊李大班长,教室最后走的人知道关的,就算忘了这不还有保安嘛,快快快,走啊!”
他以为他哥是在看灯没人关。
秦放肚子饿,想回家吃饭,他往回跑两步,推着李冬阳往前走,两人说说闹闹,走了一段路,之后不顺路,分开,各回各家。
第二天早上,不记事的秦放早忘了要赔罪这茬儿。下午,体育课是两个班一起上的,他抱着篮球,下了课就跑隔壁班找于成辉组队,来喊他哥,李冬阳懒得搭理头脑简单的家伙。
秦放跑过去,火急火燎,“走啊哥,下节体育课去占场子!你快点啊!”
李冬阳倒吸口气,手呼了把秦放脑袋让人先滚。
他还想咋呼说什么,李冬阳看了眼旁侧趴桌上的人,散开的头发动了动,忙低声警告,“小声点儿。”秦放话咽回去,啊了声,注意到睡着了的岑溪。
像是被吵醒了,她从桌子上起来,目光呆滞不知道看着哪儿,视线空洞,就连秦放打招呼都跟没听到还是怎么样,总是一直是游离状态。
秦放嗨了两声,碰一鼻子灰,拉着他哥从后门出去。
没忍住嘀咕,“你这同桌可真奇怪,跟个木头一样,都没什么反应。”
李冬阳没辩驳。
开学有几天了,没人比李冬阳更清楚岑溪,挺奇怪的。
最早一个来,最晚一个走……勤奋刻苦不是为了学习,而是——在睡觉。
上课的状态明显不对,经常听着听着就会往李冬阳的斜前方看去,那是朝外面后山的窗户,那有一颗很高的银杏树,枝繁叶茂,若不是讲台老师加大了的声音,她能看很久很久。
下了课她永远趴桌子上,一开始李冬阳以为这人大概不喜与人交流,比较内向,后边多了几次就发现,确实不怎么跟人交流,但通过秦放那咋咋呼呼来找他的几次,把人给吵醒了,发现真的是睡着了。
在教室这么嘈杂哄闹的课间睡着,不到十分钟就又被刺耳的铃声唤起。来来回回,谁都得神经衰弱,也就是刚开学,老师认不清人,要不然绝对得点名……
还会时常被叫,谁让坐他旁边了——老师眼神交汇互动最多的位置。
周五最后一节班会,老班主张学生上去汇报,班干部带头,李冬阳这个班长自是打头阵。3班团支书是秦放同桌,叫舒雅,做起事来细致,第一节班会就由他们两人来。
先是总结这一周各方面情况,再提年级组下达到的任务或者是活动,最后强调假期安全。套模板一样很快完成,稀稀疏疏的掌声哗啦啦,底下各自收拾书包按耐不住的想跑。
老班站在讲台咳了声,强调,“开学第一周啊,有些人的状态还没放到学习上,初一就是打基础的阶段,地基不打牢,后面想冲刺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后悔都来不及。别不把课堂当回事,把心思都收一收,好好调整调整,都听到了没?”
教室里默契的大喊,“听到了!”这一声搞怪的连绵,老班吹胡子瞪眼,叹口气挥手,“散了散了,回家注意安全,别往危险地方跑。”
他手握着保温杯,杯里泡的是茶。老班教数学,教科书夹到咯吱窝,教室环视一下,最后招了招手,叫李冬阳去他办公室。
如果,李冬阳没看错的话,老班在叫他的时候,眼神却是在留意他的新同桌。
[彩虹屁][熊猫头][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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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