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20章 第十九章 摇滚铜与铝

言玄黄想到了一个巧妙的主意钓游心斗出洞，他主导演的音乐舞台剧《摇滚铜与铝》正好明天就要在琴台大剧院首映！

他给游明菊姐弟寄了两张票，虚心且盛情邀请他们前来捧场，顺便给自己这个赶不上时代的老头子提提改进意见。

游心斗喜欢听摇滚，但对戏剧不太感兴趣，他是连鬼片都害怕看的胆小鬼，但是架不住家姐喜欢看剧，便陪着她一起来了。他和言杨柳一致认为这白送的入场券肯定是个埋伏，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观众的喧闹声和舞台的灯光一起暗下来，一场好戏就要开始，而游明菊姐弟坐在一楼观众席的最正中央。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古老的人类家族，家族的女性拥有至高无上绝对权力，而男性则是女性的附庸，仅仅只是为了繁衍子嗣存在的消耗品。这样的秩序延续千年都未曾改变，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叫做“俄狄浦斯”的诅咒，诅咒的出现打破了规矩！』

俄狄浦斯的诅咒！游心斗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知道言玄黄是言家的长老，戏剧里谈谈家族历史倒也无妨……

但游心斗没想到言玄黄一上来就打明牌，还打的这么直接，这剧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说不定还是以自己的经历为原型呢！果然言家的毒蛇都是实话实说啊！

“老弟啊！我记得齐家长老齐天地是不是第一个完成俄狄浦斯诅咒的人来着？”

“噗！怎么可能呢家姐！”游心斗差点一口水没喷到前面的观众，赶紧压低声音和游明菊打哈哈。

“俄狄浦斯的诅咒很早以前在言家就存在了！不过齐家长老……应该是完成者里面名气最大的一个吧……哈哈……”

“哦，那这部剧讲的就是齐天地长老的故事？”游明菊倒是无所谓，她只关心剧情。

“不可能吧！现在齐天地长老还在世，直接把在世名人的经历写成故事会不会太……敏感了？”

虽然游明菊对话是无心之言，却一下点醒了游心斗！是啊！有可能是齐天地的故事！这把游心斗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他想看看在言家人眼里齐天地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漆黑一片的舞台逐渐亮堂起来，序幕拉开，是言家皇庭的经典背景，一个深紫色头发的少女坐在破败的王座上，她的身边是一个矮小的老头，跟言玄黄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观众席沸腾起来，有不少人大喊言庚申的名字。

“言庚申啊言庚申！您前世不惧艰险从神明那盗取圣火，给广袤大地的凡人带来了光明和希望，大家都尊称您为普罗米修斯，这盗圣的名号非您莫属！只是这世间万事万物总是如同那大江大河奔涌不息，长江后浪推前浪，今天卑职给您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小老头发话了，洞察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游心斗基本可以笃定他就是言玄黄本人。

“义父过誉了！盗圣不过虚名而已，谁爱要谁来偷好了！这无所不偷的真本事，世间除了圣人齐游刃只有我一人才有，就算有冒牌货顶着我的名号做事，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这负责扮演言庚申的女演员倒是把那股洒脱劲儿演出来了！游心斗看了一眼旁边的游明菊，他觉得家姐的性格完全可以去扮演言庚申，虽然少了些异能者才有的贵气。

“诶！万万不可！咱们言家是靠什么才能延续今日的辉煌？是遵循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规则！可今日却出现了一个打破规则的人，他不仅抢走了你盗圣的名号，甚至还把齐家圣人的名号也一并偷走了！来人！把受害者押上来！”

一个衣着考究的贵族被押了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聚光灯打在他背上，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快要归西的人。

“长老！公主陛下！请务必务必要还我一个公道啊！那采花大盗齐游刃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如今强妇女强到我老婆头上！不仅给我扣绿帽，还把我本人绑在床边的衣柜上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老婆身上作恶！人性泯灭！道德沦丧！”

游心斗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张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倒不说齐游刃这三个字拿来形容一个□□犯有多么离谱，言家的言论氛围也太自由了，这么劲爆的野史上剧院居然都可以过审……

“展开说说，你怎么就确认那淫贼是齐游刃呢？齐游刃可是齐家的圣人，怎么可能会是杀人放火，鸡鸣狗盗之徒？就不可能是别人冒充他的名字污他清白吗？”

“长老有所不知！这采花大盗齐游刃确实和齐家的圣人相去甚远！但他每次强迫良家妇女时都会故意变成受害者正牌丈夫的模样，还会花言巧语迷惑妇女心智！每次事后都会仰天大笑三声翻窗离去，只留下写有齐游刃三个大字的手绢，没有人知道他真实的模样，也不知道此人什么背景什么来头，都只能叫他采花大盗齐游刃啊！”

哇！劲爆野史！游明菊一听就来劲了，吃着爆米花的手不停，游心斗也抓了一把，没说什么继续盯着舞台。

“有趣！一个热衷于假扮人夫诱骗人妻发生关系的淫贼，居然还打着圣人齐游刃的名义！”言庚申的神情倒是镇定自若。“义父可知这圣人齐游刃可是女扮男装的伪物？现在倒好，一个不带把的玩意儿居然变成了咱们言家贵族的绿帽批发商！”

“必须主持公道！他忤逆了我们言家的秩序！”言玄黄只有振振有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像一个家族长老。“庚申啊！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觉得怎样才能彻底严惩这个旷世淫贼，还言家已婚男人一个公道呢？”

“呵！淫贼？淫贼我见多了！用枪打爆他们的脑壳，看着那灰白色的浆糊流出，是再邪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游心斗眼睁睁的看着家姐说了一个爽字，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言庚申能在一个如此混乱的地方称王称霸了……

一想到现实中的她和齐天地居然是一对！游心斗真的搞不懂他们俩是怎么能在一起的，但既然言庚申都出场了，那齐天地出场肯定是迟早的事，他打算继续往下看。

“庚申莫急！我有一计！既然这淫贼好人妻，又喜欢伪装人夫，这人妻是真，人夫是伪，那我们何尝不反其道而行之，先捏造一个假人妻，以爱情名义勾引他！让他主动打破假夫妻的藩篱，把那男小三之名坐实！这样他为了自证必然会现出原型，真相也会水落石出！这移花接木之计，庚申意下如何？”

“甚好！不过是假扮人妻又有何难？言家倾覆之前我曾被迫修习女德之术，只为有朝一日远嫁齐家那子乌虚有的夫君！现在我自力更生，这女德之术反而变成无用之德，何不把它种在无何有之乡，广漠之野！无用变有用，这无中生有之道乃人间正道，正的不能再正了！”

“啥意思啊老弟？家姐听不懂！”游明菊摇了摇游心斗的肩膀，言庚申的这一堆白话文言文确实凸显她的贵族风范，但她听不懂，只能让弟弟帮忙解释。

“你不知道吗？以前齐家和言家是亲家，言家是要指定一名公主去齐家和亲的！之前言庚申公主按照安排要嫁给圣人齐游刃，齐家政变之前圣人齐游刃去言家退婚，才遇到大宗师言杨柳。”

“那为啥是子乌虚有的夫君呢？哦！因为已经退婚了，所以言庚申就不用嫁人了！真爽！”游明菊拍拍手，满脸羡慕的神情。

恐怕每个游家的深闺小姐都会羡慕言庚申摆脱包办婚姻的人生吧……！游心斗觉得现实中言庚申的人生完全就是开挂爽文，不仅干翻自家所有亲戚在言家称霸一方，还有齐天地这个世界首富的老公捧在心尖上独宠……

可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齐天地出轨这件事让游心斗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要不然言庚申这辈子活的也太爽了，爽的让人嫉妒！

不过圣人是女人，那确实是子乌虚有的夫君！言庚申说的没错！这个事实在游家确实有些反常识，但在言家却好像又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游心斗欣赏着幕间劲爆的摇滚乐，他的心情很好，也很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阴阳相互转化乃大道造化。现在的言庚申公主还以为自己走在人间正道上，却不晓得这正道的正，背后其实另有乾坤……』

接下来出现了一些跳舞的配角，他们笑着跳着舞，背景音乐一扫之前的阴郁，变得像春日的阳光一样灿烂充满希望。

“游刃！游刃！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言庚申嫁人了关你啥事！你不会是真的喜欢她吧！快说话呀！”

群演下场，扮演大宗师言杨柳和圣人齐游刃的演员上场了，她们俩的装束经典的不能再经典，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谁。

“杨柳……我倒不是真的念旧情，我是担心言庚申嫁人另有隐情！她一向放荡不羁爱自由，不可能主动回到婚姻的樊笼！现在嫁为人妻要么是假戏真做，要么是深陷危险不自知！我必须得去看看。”

这两人确实演的像真人……游心斗心中对演员赞许不已，他听了听大宗师演员唱的情歌，歌声把大宗师对圣人的少女情怀展现的淋漓尽致。看来无论是游家还是言家，都公认大宗师和圣人是一对神仙眷侣。

接下的剧情基本上就是一笔带过了，主要内容就是圣人和言杨柳在旅游的路上被人追杀，由此听说了采花大盗齐游刃的传闻。

『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及避免公主言庚申被采花大盗齐游刃伤害，圣人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言庚申和言玄黄布下的最强家庭教师大赛的圈套中……』

然后又是一段群体舞和摇滚乐，但和刚刚不同的是舞台的背景出现了一个旋转的太极图，公主言庚申躺在太极图的阴面，圣人齐游刃躺在太极图的阳面，两人随着太极旋转着，音乐也随着变得玄妙起来。

这让游心斗开始有点不舒服了，他毕竟是大宗师言杨柳的转世，一直认为大宗师和圣人才是理所应当的一对！他在一瞬间终于懂了为什么和奥卡初遇的那天言杨柳要狠狠嘲讽言庚申的灵魂，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嫉妒。

圣人毕竟还是圣人，凭借自己巧舌如簧舌战群儒的本事，很快就从一众凡人和穷酸书生中脱颖而出……

他甚至还在大赛期间的半夜十分，趁言杨柳不在的时候悄悄来到言庚申的卧室？劝她这辈子不要再踏入婚姻的樊笼！希望她跟自己一起远走天涯！这让游心斗更加笑不出来了。野史！他闭着眼勉强忍耐着。

但是言庚申并没有答应圣人的哀求，她的目标很明确，非要揪出采花大盗不可！她知道她的目标另有其人，而这个采花大盗甚至剧都快演到一半了还没有出场！

都已经到这了，采花大盗应该不太可能是齐天地了吧？游心斗可以理解齐天地已婚出轨，但没法接受一家之主是采花大盗的逆天设定，万恶淫为首！那可是恶的不能再恶的□□犯啊！

也许这部剧讲的就是三个女人争风吃醋的女同爱情故事？也许这采花大盗压根就不是男人，其实就是圣人齐游刃？！

这个结论也让在游家长大的游心斗几乎要昏过去，他觉得这个剧情也很离谱，只能期望真相不是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很快大赛到了最后一天，圣人眼看就要击败最后一个挑战者从大赛中胜出了！虽然有不少人质疑他就是无恶不作的采花大盗，但他对外展露出的仙风道骨也无形之中证明了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那么采花大盗到底是谁呢？

“家姐你觉得采花大盗可能是谁啊？”游心斗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想从剧中把自己抽离出来。

“我也在猜……不会是一开始守在言庚申旁边的那个老头吧！”游明菊的表情很严肃。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游心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膈应言玄黄是吧！我看他对你还挺绅士，你怎么能说他是采花大盗呢！”

游明菊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舞台，这让游心斗察觉到自己的这个玩笑开过了，他没有再开别的话题，而是一起看向舞台。

“什么圣人！什么大盗！不过是一场闹剧！都是过家家的虚名罢了！采花大盗齐游刃！你还要假惺惺的摆着你那神明化身的架子到什么时候！我要让大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圣人！”

舞台安静下来，突然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划破黑暗，观众席一下炸开了锅！游心斗也被一声控诉骂醒，他瞪大双眼，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那是一个和自己几乎一样高挑的紫黑色长发男青年神父，梳着高马尾穿着言家神职人员的深黑色长袍，拿着教义挎着大步走到舞台正中间，他打开自己手中的书熟练的捻着，满脸老学究的厌世模样。

“半缸子墨水还到处晃！你所引用的典故都是齐家翻译错误的版本！就凭你也敢挑战言家最强家庭教师？！还配给言庚申公主当她女儿的家庭教师？！滚一边去！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哎呀呀！是教堂新来的年轻神父！您怎么不去主持礼拜跑到这来！”扮演小老头的言玄黄也从舞台暗处跳出来，满脸赔笑。“凭借您的学识当家庭教师……这……这会不会有些浪费啦！还是快快请回吧！信徒都还等着您呢！”

游心斗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他勉强抓住观众席的椅子让自己不要晕过去！他又瞪大双眼仔细打量着压轴出场的高大青年，他在五人中鹤立鸡群，只有公主言庚申的头发尖能勉强够到他的下巴。

“言庚申公主，我对您仰慕已久！您居然只是为了引出采花大盗就草率嫁为人妻！这件事让在下痛心疾首，没有爱情只有利益的婚姻，这是对神明意志的忤逆！我看不下去了！受死吧！采花大盗齐游刃！”

青年神父干脆利落的抄出黑键和圣人齐游刃开打，圣人齐游刃和大宗师言杨柳一同应战都迅速败下阵来，他的气场势如破竹！

所以采花大盗还真的是圣人齐游刃啊！？游心斗气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了，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信仰被侮辱了！他也看不下去了！

“怎么可能呢！圣人齐游刃怎么可能是采花大盗呢！那可是□□犯啊！你们这是污人清白！改编不是乱编！”

这是来到旧都后游心斗第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不顾家姐阻挠指着舞台上的神父怒吼着！圣人齐游刃是拯救游家于水火的英雄！他不允许任何人忤逆圣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不要激动！一切皆有可能呢！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可必须要把下半场看完哦～”

台上的神父仰天大笑着，他的情绪也被游心斗调动的有些癫狂，但这反而显得他愈发将身心投入到舞台中，愈发显得他是个好演员了。

久久回响的笑声直到舞台帷幕完全落下，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了，游心斗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他打算去上个厕所喝喝水，再强忍着不适努力把下半场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