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法则：西西弗斯的齐物论 第19章 第十八章 莫须有之罪

话说这游明菊姐弟上了言家长老言玄黄的小轿车，便一路到了黎黄陂路的一家私厨。路上游明菊只顾着抓她自己的手，游心斗能看到家姐的手微微颤抖……

游心斗从未感觉自己离游家灭族如此之近！在人世间的传说里言家长老言玄黄一直都是一名隐居南山的世外高人。

现在不仅重出江湖，还偏偏瞧上了家姐游明菊，爱美人是假，爱游家江山才是真！

这个死局连大宗师都不知道怎么解！她也很诧异是什么刺激到了言玄黄重出江湖，仅仅只是齐天地的一张支票就有如此大的魔力吗？

家姐不能被言玄黄拐走，无论他用什么手段！游心斗知道今天的这生意场就是政客的谈判场，这是自己的强项，家姐不能离自己半步！

“明菊小姐喜欢喝什么茶？铁观音，菊花还是普洱？”

“铁观音吧。”

还好游明菊现在只是普通人，她不像其他洞察一样能感受到言玄黄那种只是呼吸就四处弥漫的压迫感！

游心斗真为游明菊感到庆幸，正所谓祸兮福所伏，福兮祸所依！这句话现在就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游心斗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言玄黄为什么会看上游明菊。游明菊的五官其实并不算特别出彩，还是游家常见的单眼皮凤眼。

她的优势在于身材和骨相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君子气质，身高又接近一米八，有一种雌雄莫辨的凌厉，不是寻常男人能驾驭的类型！

家姐的副业做衣架子拍照再合适不过了……游心斗知道家姐一直都是拍男装为主，他也看过她的作品并对其大加赞赏。

“我看明菊小姐的弟弟也生得一副好皮囊，有没有想过做平面模特出道呢？一看平日就没少锻炼身体吧～论白手起家这门营生再合适不过了。”

“游心斗在我们家确实声望很高，但不是因为这副皮囊，而是其所作所为从始至终符合君子四大美德！……空有皮囊的营生，我一人为了糊口勉强做做就行！不要勉强他。”

家姐的语气强势了起来！游心斗突然意识到游明菊可能有自己婉拒言玄黄的思路，为她打辅助才是上上策！没到必要的时候自己最好不说话……

“家姐言重！在下也不是没有想过白手起家，但是这生意二字自是得有交有换，我这皮囊在游家也不算出众，不能做空手套白狼的一锤子买卖，哈哈哈……”

“你们姐弟俩都很谦虚。甚好，确实有圣人齐游刃的风骨！只是这美德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天赐，想要维持住还是需要齐物齐心，在人间多加修行历练才是！”

好爹的发言！游心斗心里暗暗啧了一声，果然男人年纪大了说话都是一股老味，这让他又有点进入了上朝的状态。

“玄黄长老所言极是！小辈初来乍到，虽然尚未摸清在这硚江谋生的门路，但也不能急于求成，脚踏实地才是正道，小辈谨记……”

“你的洞察尚不如我，怎么就能确定我是言家长老言玄黄呢？是你自己欠考虑了，还是有别人告诉你？”

游心斗得了一听选择题就虎躯一震的毛病，他不得不抬起头陪着笑脸，脸上挂着的汗暴露了他的不安，现在是他被反将一军！

“确实有人告诉我们您就是言家长老！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游明菊感觉到了游心斗的为难，她的手在桌底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腿，把话题接了过来。

“哦？你们不知道那人是谁，居然还会相信？这可不是洞察的作风，你们肯定知道她是谁，还是坦白一些吧～”

言玄黄脸上的表情得意起来，现在是他占上风，他本就无所不知，怎么可能看不见游心斗体内的大宗师言杨柳？

游明菊知道自己这一招声东击西没有撼动言玄黄，她熟练的打开手包拿出了那张齐天地的支票，这让游心斗有些愣。

“这支票除了齐天地的签名和金额外没写任何内容，按照正常银行交易的逻辑根本不可能兑出钱。您是言庚申公主的养父，也是齐家长老齐天地的老丈人，既然能如此笃定这上面就是齐天地的签名，还愿意按照上面的金额兑钱给我，告诉我们您真实身份的是您自己，还是另有其人呢？”

言玄黄的瞳孔肉眼可见紧缩了一下，低下头捂着自己的嘴发出一连串低沉的笑声。

游心斗也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游明菊，她现在既冷静逻辑又清晰的可怕，简直和在游家大人面前判若两人。

“哈哈哈哈！明菊小姐，这可就由不得我来说你了吧？我们前世明明就互相认识，你早就知道我是言玄黄本人，不然怎么会偏偏找我来拿这张空头支票兑钱呢？”

“啊？”游明菊赶紧把手上的支票收回包里，她看着言玄黄的眼神有些诧异。“言玄黄长老，我之前不认识你！真的……”

“没关系～你只是忘了，不代表你不记得！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了，哈哈哈……这就是命运！”

言玄黄的双手骨节分明，瘦的只剩下骨和皮，他一把抓住了游明菊拿着包的双手，这让游明菊的小眼睛也一下睁大。

游心斗几乎是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拍开言玄黄的手，像是救火一般把游明菊的手赶紧抓到自己手里，顺便把手包也收到两人座位中间的缝隙。

“言玄黄长老，您认错人了。我们游家人都有自己的前世，不可能上辈子是言家人！请您不要自作多情用这种理由绑架我姐！”

“哦？是吗？那你的前世是游家人吗？”

“我的前世是大宗师言杨柳，她是游家的创始人，毫无疑问的游家人。有什么问题吗？”

游明菊颤抖着看了游心斗一眼，游心斗知道自己逃不过了，言玄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在他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可言！坦白从宽是唯一的正道。

言玄黄的表情迅速放松下来，他悠然自得的翘起二郎腿，眼神锋利的像是一把尖刀。

“你总算是承认了！那我问你，你知道齐天地为什么给你那么多支票，而且张张都有他的亲笔签名？你们游家的圣人没有告诉你，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吗！”

我确实不知道！游心斗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这是他最最不能理解的一件事，他甚至还一厢情愿的想要把他欠下的这笔无名之债凭借自己的努力还清！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自己甚至都还没开始成就一番事业……不能逃避，他必须得冷静下来思考！为什么言玄黄非要自己承认前世？有没有可能是大宗师言杨柳的事？

“我不知道。大宗师言杨柳没有告诉我！我那时如果不收我的父亲就会有性命之忧，我没得选。”

“撒谎。什么性命之忧？游家人怎么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我再问你，齐天地和你做了什么交易？他为什么要给你钱？老实交代！”

不能说！游心斗立马连打自己五个巴掌！他必须让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和齐天地那天在地牢里的谈话！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恶事啊！不能让外人知道！

“心斗！！”游明菊也慌了，她突然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那张空头支票随身带着，现在别无她法，只能把能镇住人的真本事掏出来了！

“有趣。明菊小姐，这把枪是你在黑市买的？”

“是……是我前男友给我的！他父母在齐家研究院……他给我防身用的。”

“这外面街道的警察都是言家人，他们但凡听到一声枪响你就要蹲大牢，你觉得这把枪对我有构成什么威胁吗？”

游明菊可不是没拿过凶器的深闺小姐，她熟练的拉开保险，把枪往游心斗手里一递。

“老弟，你是游家的罪人。齐天地前几天已经公开赦免了你的五大罪行，这枪你来开。”

啊？我吗？游心斗的大脑短暂短路了一秒，他看向家姐的眼神满脸不可置信。

游明菊又从手包里拿出那张齐天地的支票，像贴符箓一样往游心斗额头上一贴。

“你之前用这个支票买通我杀齐血樱，现在我用这个支票买通你杀言玄黄。我们两不相欠，开枪！”

已经来不及深究里面的逻辑了！游心斗相信游明菊那准的离谱的直觉，他接过枪毫不犹豫对准言玄黄的额头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划过岁月静好的小巷，周围的警察马上破开店门把三人餐桌团团围住。言玄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子弹，这一枪打的是空包弹！

“长老！长老！你没事吧！”警察赶紧像拎小孩一样把言玄黄拎起来检查，又检查了地面，没有子弹头。

“我前男友的父母是大学体育老师，这只是个发令枪。言玄黄长老是实事求是的人，不能治我莫须有的罪吧？”

言玄黄不顾其他人在场，像中了彩票一样仰天大笑起来。游心斗举着枪对准言玄黄的心脏，另一只胳膊架起游明菊打算逃跑。

“明菊小姐！你就不怕我是个大奸大恶之人？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我完全可以让你们俩在法庭上判无期徒刑！”

“言玄黄！你要追我就光明正大的追！想当我的男人，实事求是是最基本的素质！”

“好！既然你都说了那我可要追你了！今天就放过你们一条小命！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的女人！”

这个疯子！游心斗现在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齿来形容，他把游明菊打横抱起御气翻上屋顶，一路小跑到江滩，直到确认没人追了才把家姐放下。

“你真的不认识言玄黄？真的假的！你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游心斗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这种男人你面对他不能怂，你越怂他越得寸进尺！”游明菊从游心斗手里拿回枪，确认保险上好后揣回背后。

“不一样啊家姐！他们这种社会地位稳定的老男人，找小三就是找刺激！你越是劲大他们越迷恋你啊！”

“啊？这样吗？那我下次还是装萌妹吧……”游明菊又恢复了那种愣愣的没文化的模样，这让游心斗放下心来，原来这才是家姐不设防的原样。

“这几天我们不能出门！赶紧回酒店吧！”游心斗倒也不是没有以武服人的经验，如果换做以前五大御术俱全的自己早就和大宗师一起提着刀去干了！现在不行……

这让他更加下定决心，必须得赶紧悟出俄狄浦斯诅咒的使用方法，他现在太需要力量保护自己和家姐了！

游明菊在回酒店房间之前把枪从背后拿了出来，郑重的交到游心斗手里，这让游心斗大为感动，但是这只是个发令枪……诶？

“这里面有实弹？！你刚刚还让我开枪？！怎么能这么冒险！”

“把实弹和空包弹间隔着装，这样真开枪了和警察也好解释。”游明菊摊摊手，看着恍然大悟的老弟，又悠闲的挤出一根黄鹤楼叼在嘴里。

“抽吗？来一根？”

“不了……”

毕竟是游家小家主游心斗的姐姐，能在道上混那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游心斗庆幸自己有个坚实的后盾，自己至少还有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游心斗在窗边静静看着太阳下山，长江的对面是以前游家的废墟，那是一片乱葬岗！

在游家的历史记载里面，死前没有子女的灵魂都会重生在旧都！所以游家人为了能让自己不要远走故乡都会在成年之后赶紧结婚生小孩，各种包办婚姻层出不穷。

小孩看似是夫妻感情的结晶，实际上不过是父母续命的容器罢了！小孩成年之后继承父母灵魂的概率会大大降低，久而久之年轻人和长辈的阶级分化也越来越严重！

想到这游心斗就心生悲戚，他看到大宗师言杨柳还在呼呼大睡，她估计也被吓坏了吧！毕竟可是言家洞察的祖师爷言玄黄……

他从背后掏出了家姐给的枪，游心斗甚至是言杨柳的洞察都对言玄黄没用，这是目前唯一能防身的武器了！

游心斗用手轻轻抚摸着枪管，好像摸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他想起来自己舔枪管的那个夜晚，嘴唇不由自主的凑了上去。

“！！……等一下！我在干什么……这太□□了！……游心斗……你要清醒……”

这让他想起了今晚的任务，俄狄浦斯的诅咒……俄狄浦斯的诅咒……如果要完成俄狄浦斯诅咒……还有谁完成了？言游刃？他好像还没有……

『其中吾丧我的境界……你可有参透其中的奥义？』

『做到形如枯槁，心如死灰，就可以进入吾丧我的境界……不太理解的话，就待会试试看如何？』

对啊！吾丧我！如果领悟了那个境界，天打雷劈都不怕！游心斗赶紧点好线香，盘腿在沙发上坐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之先集中精神。

如果言游刃已经掌握了吾丧我，那奥卡……游心火是不是也会？对啊！她曾经变成过好多人的模样！

游心斗有些寻思出门路了……如果说丢掉自己就可以变成别人，那就算自己受到了伤害，也可以把伤害转移给别人！这就是吾丧我的真正奥义！

“如果按照之前她的使用方法，这个最好得变成已经死去的人……这样如果遇到伤害也是直接免伤……游心火……我的妹妹……妻子……爱人……”

爱……爱人？！怎么自己脑海里会蹦出这个词！自己还真把那子乌虚有的婚姻当回事了！最后还不是大梦一场！自己的清白也没有了！

游心斗有些坐不住了，他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缩成一团，一种说不上来的痛苦在心中蔓延开来，他感觉自己背上的伤疤在阵阵作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自己以后大概不会像她那样糟蹋别人的感情吧……这没法名正言顺的一厢情愿实在太痛苦！

可是那一夜暧昧的惩罚却又让自己食髓知味，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爱上那个所谓的神仙妹妹……难道是因为血缘？这也太没道理了！

“是你先引诱的我！是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给我水……给我药……把你给我！！”

深入骨髓的痛苦越来越强烈，游心斗从沙发上滚到地上，又狼狈的抓住桌子边缘让自己回到原位，现在独自痛苦又有什么用！他要报复！怎么就能放任她这么轻松一死了之呢！

游心斗几乎是爬到墙角的全身镜面前，他差点就要把镜子碰倒在地上！他扯着头发嘶吼着想让自己清醒，可那俄狄浦斯的诅咒却在他身上愈演愈烈，仿佛是命运的嘲笑……

“我要报复！……我要报复！……给我变！给我变！……不听话！哥哥要好好管教你！”

他几乎是闭着眼拿起枪，反复确认保险没拉开后又脱光了全身的衣服，这让他本该如同死灰般的心脏又激烈的跳动起来！现在那女人的枪就在自己手里硬着……

悉悉索索的一晚上，海边的浪花拍打着礁石，一点点磨去生硬的棱角，一开始的不适逐渐被包容，好不容易把握了合适的节奏……

他几乎是在镜花水月里把她摁在地上质问，她怎么可以抢了自己的风头，还变成了游家的恩人！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游心斗才勉强让那火褪去，枪管上的血迹让他如梦初醒，自己这幅失态的模样没有人知道，太好了……！

至少他领悟了利用那磨人诅咒的方法！以后只要变成她的模样就可以让自己的心不再受伤了！

游心斗不想做正人君子了，他偶尔也想做个虚伪小人，他需要发泄一下自己的罪恶，前提是不再伤害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