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的反击 第21章 缠人

罗嘉像是突然打开了憋了许久的泪水闸门，毕竟平时真就没什么人关心过他，程井突如其来的问候，让他再也坚持不住，眼泪汹涌地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程井看着他这副模样，手都僵在半空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犹豫了两秒，还是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纸巾，帮罗嘉擦了擦脸颊的泪水。

停顿了几秒，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伸出胳膊搂住罗嘉的肩膀，手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两下，语气放硬了些，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劲儿：“好了！不许哭了，给我收住。多大点事，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怀里的人果然慢慢停住了抽泣，只是肩膀还在微微发抖。罗嘉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眼尾挂着未干的泪珠，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声音还有点发颤：“我、我是不是特别招人烦啊？平时班里同学也不待见我。”

程井刚想反驳，就听见罗嘉继续小声说：“其实今天中午……你在水房被他们堵的时候，我在最里面的隔间里。我听见外面的动静，知道是你，也想冲出去帮你，可我、我真的很害怕……”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头也埋得更低了，像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愧疚。

程井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还有这回事，怪不得这人放学不走非要拉着他去诊所：“啊？你在里面？”

“我、我上厕所……”罗嘉的声音细若蚊蚋，手指攥着校服下摆。

程井看着他这副愧疚的模样。他拍了拍罗嘉的肩旁，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实事求是的坦然：“没事，你出来也帮不上忙。”

听到这话，罗嘉的眼眶又瞬间红了。他本来就因为自己没帮忙而愧疚，现在听程井这么说，更觉得自己没用，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又想起刚才程井说“不许哭”，怕程井嫌他烦，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鼻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泛红。

程井松开搂着罗嘉肩膀的手：“行了，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无聊就继续背你的单词。”说完他跑向马路对面拐进巷子里。

罗嘉拿着刚才程井擦眼泪的纸，呆呆望着他跑走的方向，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就见程井提着个印着“便民小吃”的白色塑料袋，正快步往这边走。他把袋子里热的甜豆浆塞到罗嘉手里道：“幸好人不多，下完雨有点凉，喝点热的。”

罗嘉手里捧着的是杯裹着保温套的甜豆浆，白色的纸杯外面套着浅棕色的厚纸板，还印着小小的太阳图案，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一点点传到掌心，驱散了刚才被风吹出来的凉意。他捏着杯身，吸了一口，抬头看向程井时，眼睛里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红：“谢谢。”

程井见人情绪好多了道：“你的单词本给我，再给我掏根笔。”

罗嘉从包里拿出来给他，程井在单词小册子第一页写下自己的电话，“这是我的手机号，你下次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也行。”

罗嘉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册子和笔。

“天都快黑了，我家远就先走了，自己回家注意安全。”程井找到电驴，跨坐在车上戴头盔。

罗嘉慌忙道：“好，那再见。”

“拜拜。”说完，他拧动车把，电驴发出轻微的“嗡”声，缓缓驶出巷口，很快就消失在暮色里。罗嘉站在原地，双手捧着那杯还温热的豆浆，看着程井离开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影，才慢慢转过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九月底的风已经带了些秋凉，教室窗外的梧桐叶簌簌落着，讲台上老谢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周一，高一月考”，顿时讲台下传来哀声一片。

“这是高三吗？”

“才开学多久，就考试。”

“想die。”

“学校有病。”

“……”

谢益拍了两下桌子，“安静！各位同学，你们想想考完试就放假了，这不是很好吗？”说完，谢益夹着教案，面上挂着狐狸笑扬长而去。

胡玉转过身道：“老谢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瞅他笑的贼兮兮的。”

李源正在吃早上没来得及吃的包子，“你第一天见他这样啊？少八卦了，而且老谢也不差吧，没有对象才奇怪吧。”

余诗芷顶着根呆毛凑过来，“咱老班是蛮帅的，不过他没谈恋爱吧。他每次看见我们受难，都挺开心的。”

“对头，简直恶趣味。”李源吞着包子认同道。

“你的头发飘起来了吗？哈哈”胡玉摸了摸余诗芷头上的那根呆毛。

赵思礼瞅着好玩也凑上前手欠想摸摸，余诗芷躲开，自己捋了捋那根头发道：“不许摸，我早上起床怎么梳，都弄不下来。”

李源吃完包子道：“那你这根头发很有想法。”

打铃了，大家就都回了座位，齐佑转过身戳了戳程井，“上课了，别睡了。”

这人一下课就趴着睡，齐佑心想秋困么，那这也太早了。

程井呆坐起来，他的一撮刘海也很有想法的飞起来了，齐佑轻笑了一声道：“你头发被你压得翘起来了。”

程井回过神来，“等下弄点水压一下。”

他看着黑板被圈起来的“月考”二字，自从和罗嘉一别之后，周肃像是吃错了药，近半个月来阴魂不散地缠着他。起初是上厕所时堵人，程井刚走进隔间，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抵住，周肃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进来：“程井，上次水房的事，咱们还没完。”

程井懒得搭理，等对方走了才出来，可下次去，还是能撞见周肃靠在走廊栏杆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像块甩不掉的膏药。

后来更过分，连放学路上都要堵。程井骑着电驴刚出半里地，就看见周肃站在巷口，双手插兜拦在路中间。可奇怪的是，周肃每次都只自己来，不像之前那样带一群人，就一个人堵在那儿，要么说两句挑衅的话，要么就只是盯着他看，像个脑残似的。

估计今天中午又要来，程井真的烦不胜烦，他非得问问这死小子到底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