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原、薛映和元仲辛忧心忡忡地回到驿馆,一推开房门,便看到赵简抱臂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王宽捧着一本书坐桌边,读得十分专注;小景则在一旁整理药材,动作格外轻柔。
赵简见元仲辛步伐虚浮,有气无力地塌着肩,便知道他没吃午饭。她从内室端出来一碗令人垂涎欲滴的炝锅面,又打开桌上的两个油纸包,招呼元仲辛过来吃:
“还没吃午饭吧?这是小景做的炝锅面,还有王宽从外面买的炸野鸡和蜂糖糕,我给你留了些,快过来吃吧。”
元仲辛眼睛都放光了,三步并作两步凑过去亲了赵简一口,然后指着酒足饭饱的韦原和薛映告状:
“还是斋长对我好!不像他们,总是欺负我!特别是衙内!”
忽然被点名,薛映心虚地低下头,眼神四处乱飘。赵简见韦原难得的没回嘴,反而一脸凝重,不由担心地问: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韦原一屁股坐在软榻上唉声叹气:
“唉——,邕州可能快要不太平喽……”
小景闻言一惊,眼睛都瞪圆了,赶紧止住韦原的话头:
“衙内!你的嘴开过光,你可不要乱说!”
韦原坐直了身体:
“我真不是乱说,我们刚从肖固那里得到的消息,侬志高和交趾打起来了,指不定哪天就波及到咱们这儿了。”
小景疑惑:
“侬志高是谁啊?”
王宽放下手中的书,解释道:
“侬志高是广源州的蛮族首领,广源州虽然名义上是大宋的羁縻州,实际却在交趾的控制之下。交趾贪得无厌,在广源州搜刮钱财、征收重税。侬志高的父亲曾请求归附大宋以脱离交趾的控制,可大宋考虑到和交趾的关系,拒绝了他。他便建立了‘长其国’,可这却惹恼了交趾。于是,交趾王李德政亲率大军讨伐,杀了侬志高的父亲和兄长。后来,侬志高和他的母亲又建立了‘大历国’,再次引来交趾的讨伐。侬志高战败被擒,可李德政却并没有杀他,反而为了安抚侬氏势力,将侬智高释放回籍,并授予他广源州知州的头衔,划了雷、火、戚、婆四洞及思琅州让他管理。但是,侬志高从未真心臣服,在庆历七年,又建立了‘南天国’,自称‘仁惠皇帝’,和交趾彻底决裂。庆历八年,李德政派太尉郭盛溢领兵征讨,结果郭盛溢的军队被打得大败而归。所以,这次交趾再次出兵,倒是在预料之中。”
“哎?王宽,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比肖固讲的还细致。”
韦原好奇地看向王宽。王宽微微一笑,摇了摇手里的书,书的封皮上明晃晃的写着“南夷志”三个大字。
见赵简和小景听过韦原和王宽的话后也皱起了眉头,元仲辛连忙安慰她们:
“不久前,亓斌已经去刺探过战况了。目前来看,战火暂时威胁不到咱们。只不过横山寨离战线比较近,咱们明天去寨里的时候,多加小心便是了。你们这边的情况如何?”
赵简用脚尖勾过一个绣墩,挨着元仲辛坐下:
“我审问了昨天假扮山魈的人,他们自称是广源周家的人。可是,他们只知道那个巫女是周家的小姐,却从来没见过她的真容,因为她每次见他们的时候,脸上都涂着油彩。而且他们只负责假扮山魈,然后把人送到广源州和邕州交界处的一个溶洞里,其余的事他们都一问三不知,更别说周家具体的目的和计划了。”
元仲辛咽下嘴里的面条,又撕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
“用过刑了?”
“用过了,根本不用我动手。”
赵简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撇着嘴摇了摇头,
“李大壮那伙人自从知道自己被骗以后,对那些假扮山魈的人恨得牙痒痒,争着抢着要下手,那股子狠劲儿……啧啧啧……”
元仲辛叹了口气:
“那看来说的应该都是真话了。”
“哦对了!我还问了李大壮和他的那伙兄弟,跟王宽之前了解到的情况一样——大部分人都记得,生怪病前曾喝过酒、去过青楼。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去的青楼都不一样,有的人甚至不是邕州人而是广源人……”
赵简从衣服内袋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
“这是他们记得的青楼名字,我都记下来了。”
只见纸上列着将近十个青楼的名字,韦原和薛映也凑过去看。韦原盯着其中一个名字,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
“环采阁?这不是亓斌那个相好,阿顾娘子,所在的那个青楼吗?”
元仲辛眼睛一亮:
“哎?还真是!衙内不亏是纨绔之首,肖固只是随口提了一嘴,你就把人家青楼名字给记牢了!”
赵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衙内,你要是在读书的时候有这个记性就好了。”
此时,韦原不用转头去看,都能感觉到薛映想要刀人的眼神。他连忙拉住薛映的手辩白:
“小薛!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可是一心一意对你,老实得很!咱俩天天在一起,我干了什么、去了哪儿,你可是都知道的!”
薛映听着都嫌丢人,恨不得堵上他的嘴。他用力把自己的手从韦原手中抽出来,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
元仲辛坏笑着解围:
“不过,衙内这记忆力说不定真能立功。听亓斌说,那阿顾娘子年纪虽小,但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力大无穷。”
说到此处,众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
“你的意思是,阿顾很可能是——”
王宽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韦原一脸猥琐,挑眉搓手道:
“那咱们今晚……就相约花街柳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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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环采阁里灯火通明,几个书寓霓裳翩然,在大厅中央的舞台上随丝竹声婀娜起舞。它虽然不及开封的欢场富丽堂皇,却也红窗绿棂、曲屏罗幕。
一辆雕工精细、装饰华丽的黑楠木马车,由两匹没有一丝杂毛的照夜白拉着,缓缓停在环采阁的门口。在门口迎客的龟公连忙躬身上前,殷勤地摆好马杌,满脸堆笑地等待车里的贵客下车。
皎玉色的车帘掀开,韦原和薛映一前一后走下马车。韦原依旧带着他那顶招摇的金冠和金簪,只是换了一件雪青绣花罗袍,外罩楝色泥金纱衣,在环采阁灯光的映照下,闪着细碎的金光,低调又奢华。
如此装扮,韦原还未进门就被一群花娘围了个严实。薛映明知这是任务的一部分,但看到这么多花娘往韦原身上靠,用饱满的□□有意无意的蹭着韦原的胳膊,他还是感觉心中憋闷。
没一会儿,接到龟公报信、得知有贵客上门的老鸨,也扭着腰肢迎了出来:
“哎呦喂!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第一次光临吧?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喊她们来给公子挑选!”
韦原用扇子轻轻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花娘,向那老鸨问道:
“不知阿顾娘子今晚可有时间?我从亓指挥使那里听闻,阿顾娘子有一身好武艺。”
说着,他把薛映推到身前,拍了拍薛映的肩膀,
“我这兄弟酷爱武术,今日特意前来拜访阿顾娘子。”
一开始,花娘们见薛映臭着一张脸站在韦原身后,都以为他只是个侍卫。如今听韦原这么说,她们才知道薛映也是来寻欢的,便也不管他顶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了,大着胆子围了上来。
薛映只觉自己的胳膊突然贴上了一对柔软的肉团,透过夏天轻薄的衣衫散发着热量。这让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为了不露馅,还是咬牙忍着,没立刻把人推开。
老鸨听韦原提到阿顾,脸上笑容淡些,露出几分犹豫之色。韦原立刻摆出不耐烦的神色,随手甩出一小锭金子:
“怎么?你怕我们没钱?”
老鸨掂量着手中的金子,满脸堆笑着讨好道:
“岂敢岂敢!妾身这就让阿顾去准备,二位公子请先随妾身上楼用些酒菜。”
韦原和薛映在二楼雅间中等候了片刻,便有一名手持长剑的少女敲门进入。她穿着一席春辰色长裙,为了方便舞剑,外面罩了件芙蓉色直袖对襟短衫,显得利落又娇俏。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韦原和薛映看清少女的脸和她左唇角旁标志性的红色小痣时,还是怔愣一瞬,差点惊呼出声:
“顾……!”
顾观音看到韦原和薛映,也是一愣。但她反应极快,立即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小声,然后打手势表示隔墙有耳。韦原会意,故意提高嗓门儿:
“哎呀!久仰阿顾小娘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娘子真是貌若天仙呀!”
顾观音内心波涛翻涌,可脸上依然强装镇定。她也刻意提高音量回应:
“承蒙二位公子厚爱,阿顾先陪二位公子喝杯酒可好?”
韦原和薛映见顾观音举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连忙扶她到桌边坐下:
“好好好!来,小娘子快来这边坐!”
距离韦原和薛映最后一次见到顾观音,已经过去了五年。如今的顾观音早已从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只是脸颊上还带着点儿未褪去的婴儿肥,显得她像是只有二八年华。
此刻面对韦原和薛映,顾观音就像遇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双桃花眼中蓄满了委屈,嘴巴一瘪,竟流出两行泪来。二斋扛把子突然梨花带雨,韦原和薛映简直像见到猛虎落泪,齐齐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如何安慰。反倒是顾观音自己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掏出绣帕拭去眼泪,待情绪稍微稳定,又刻意提高声音与他们假意寒暄:
“妾身瞧着二位公子眼生,公子想来不是本地人吧?”
说话间,她边起身走到放着笔墨纸研的书案旁。韦原心领神会,一边跟了上去,一边配合地高声回答:
“没错!我姓韦,是从开封来探亲访友的。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卫,他听说小娘子你武功超群、貌若天仙,不由心生向往,一直想来讨教。”
顾观音铺开纸张,在上面写道:追风和龟仙人被广源周家囚禁,以此胁迫我做清倌人,他们逼我从恩客嘴里套取情报,现下的主要目标是邕州指挥使亓斌。
“承蒙二位公子抬爱,妾身只是幼年时习过几年粗浅武艺,怎敢在两位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妾身看公子气度不凡,不知是开封哪位贵人?”
顾观音夹着嗓子假模假样地回话,深知顾观音性格和本事的衙映,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只觉汗毛倒竖。韦原提笔在纸上问道:追风他们被关在哪里?
顾观音看过韦原写的问题,失落地摇了摇头。薛映配合地接过话茬,高声说道:
“这位韦公子,可是官家新封的男爵。”
“原来是韦爵爷,妾身失敬!”
“光嘴上说怎么行?必须罚酒三杯。来,给小娘子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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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仲辛和赵简皆是一身布衣,扮做寻常恩客,分头去了名单上的另外两家青楼。这两家青楼与环彩阁相比,明显简陋不少,门窗上没有精致的雕花,屋内陈设也多是旧物,往来的宾客大多是穿短打的平头百姓。虽然里面听不到高雅的丝竹之声,却也莺声燕语不断。
元仲辛一进门,就有几个花娘迎了上来。他状似随意地扫视一圈,挑了其中最为殷勤的,伸手揽住她的腰,与她一起进入了一楼大厅后面的小房间里。
那花娘长相平平,但一举一动却自带风情。刚进房间,她就摆着柳腰软软倚在元仲辛的臂膀上,娇声与他搭话:
“像公子这样英俊的郎君妾身还是头一回见,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满春坊吧?”
元仲辛顺着她的话应道:
“是啊,我从开封来,陪我家公子到邕州游历。”
花娘眼珠转了转,看似无意地追问:
“那您家公子也来满春坊了?”
元仲辛不屑地嗤笑一声:
“他可没来,他就是个只会读圣贤书的迂腐书生,哪里知道美娇娘的好处呢?”
说着,他用手指在花娘的下巴上勾了勾,把那花娘逗得面露娇羞,用熏满香气的手绢在他脸上轻轻一甩。两人没说几句话,龟公便送来两三个小菜和一壶酒水。花娘一边给元仲辛倒酒,一边继续打听:
“只有您和您家公子两个人来到邕州吗?”
元仲辛点头。花娘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端起酒杯,虚情假意地赞美道:
“公子只两个人,就敢走这么远的路,真是好胆识!妾身佩服,妾身敬您!”
元仲辛眼见那花娘拿酒杯时,指甲在杯沿上悄悄一磕,一撮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滑进酒水中,瞬间融了进去。他心想:这下药的技术跟云霓郡主倒是不相上下。
花娘柔弱无骨地靠过来,端着酒杯就往元仲辛嘴边送。元仲辛连忙将手搭上花娘的手,仿佛是为了趁机抚弄那只柔荑,实则是用袖子遮挡,把那点酒水全部吐进了袖中藏着的布巾上。
花娘并没有察觉到异样,以为他真的喝了,便又续上一杯,殷勤地继续劝酒。元仲辛却表现得像个急色鬼似的,把花娘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一只手在她腰上轻轻揉捏,把她逗得咯咯娇笑,却不知自己身上装药的小瓷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元仲辛偷偷摸了去。
满春坊外,王宽仰头望着门楣上那块略显陈旧的牌匾,脚步稍稍停顿,做好心理准备后,迈步踏入。
楼中花娘见他身上穿着象牙色绣银丝暗花的锦袍,料子考究、气度不凡,纷纷围了上来。王宽推开那些花娘,招呼龟公去唤来了老鸨:
“我不是来寻欢的,我来找一个卷发、书童打扮的人。”
老鸨一听是来找人的,立马收起笑意,脸垮得像浸了水的抹布。她甩了甩手帕,撇着嘴说:
“我们满春坊只接待来寻欢的,不接待来寻人的!”
王宽没多废话,只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老鸨手里:
“这些,难道不比在这里过夜的银钱多吗?”
老鸨一见到银子,瞬间又换了副讨好的嘴脸,语气也软了:
“哎哟!瞧公子说的,您家的书童自然该跟您回去。”
老鸨一把将龟公拽过来,训斥道: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还愣着做什么?快带公子去找人啊!”
龟公不敢耽搁,连忙领着王宽往元仲辛所在的小房间走。推开门时,正撞见那花娘正拽着元仲辛往床上去。花娘见突然有人进来,吓了一跳,松开了拉着元仲辛的手。王宽见此情景,皱起眉头呵斥道:
“成何体统!还不快跟我回去!”
“公子~”
元仲辛摆出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一声拖着长腔的“公子”竟像是冲着王宽撒娇一般,音调七拐八绕。王宽心脏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瞪了元仲辛一眼,一把抓起元仲辛的胳膊将他拉走了。
龟公看着王宽和元仲辛走远,问那花娘:
“得手了?”
花娘得意地点头,伸手接过龟公递来的一粒碎银连连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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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简身穿男装,扮成周边村寨来城里卖山货的小商贩。她去的是花月坊,里面的情况和元仲辛那边大同小异。
一番周旋过后,花娘总算套出了赵简的身份和住址,殷勤地想把下了药的酒水喂给赵简。赵简看见她眼中的算计,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她的手:
“刚刚小娘子少喝了一杯,依我看,这一杯酒应当我喂给小娘子你喝才是。”
花娘愣了一下,马上又摆出娇滴滴的模样,温声软语地劝道:
“哎呦,公子怎么如此计较~?公子你先饮下这杯,再罚我三杯如何?”
赵简挑眉,佯装生气:
“怎么?小娘子不想喝?”
花娘见赵简不悦,生怕得罪了客人,只能硬着头皮把下过药的酒喝了下去。赵简看着她勉强挤出的笑容,也没再为难她,只是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天,仿佛对她种种挑逗都没什么感觉。
虽然小景盘着已婚妇人的发髻,可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和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却让她显得年纪尚小,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青涩。她刚要踏入花月坊的门槛,就被在门口揽客的花娘拦了下来:
“哎——小妹妹,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景答道:
“这位姐姐,我来找我家官人。”
花娘面露难色:
“这可不合规矩……小妹妹,你是刚嫁人吧?听姐姐的劝,哪个男人能忍得住不出来打野食啊?你是好人家的姑娘,为了你自己的名声,赶紧回去吧!”
小景眼中泛出泪花:
“多谢姐姐提醒,可家中出了急事,我也是没办法呀!”
她递上半吊铜钱,恳求道,
“还请姐姐通融一下,放我进去见官人一面。该付的过夜钱,我们肯定会照付的。”
花娘见她求得恳切又可怜,同为女性,难免生出几分怜悯,终究还是接过了铜钱:
“罢罢罢,跟我来吧。只是,你见到人后不要吵闹……”
屋内,赵简与花娘的**忽然被敲门声打断,龟公领着一身少妇打扮的小景推门进来。小景一脸焦急,一见赵简便开始梨花带雨地埋怨起来:
“官人!你怎么一进城就跑来喝花酒!李老板说咱们的货有问题,都找到客栈来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她边哭边扑到赵简怀里捶打赵简的肩膀,那委屈又气愤的模样,把一个抓到丈夫花天酒地的怨妇演得活灵活现,
“我好命苦啊,怎么就嫁与你了呢!”
赵简立刻配合地抱住小景轻言细语地柔声安慰,扔下一串铜钱便搂着小景离开了青楼。那花娘望向两个人远去的背影,噘着嘴倚在门边冲龟公抱怨:
“这个人好生难缠!药都没来得及下,竟让他跑了,还好给的钱倒是不少……”
写着写着竟然变成了宽辛、简景是怎么回事[捂脸笑哭]。不过宽辛和简景也非常好磕,七斋真的很神奇……
宽景在我心里过于纯洁,以至于我只能安排他们去青楼抓人,无法脑补这两个人逛青楼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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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七斋相约花街柳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