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月先生?没听说过。”
意料之中,招阳将自己二人如何找到福康书局去的事说给韩青。
“哦,你是说那本杀夫的书?”
“你听说过?”
“我倒是没有看过,只是前些日去御史台时,听过御史台中人对这本书的讨论。”
韩青说道:“这书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京城中的书就那么几本,就算是没什么人看的书,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扒出来做文章。这不就有人说此书大逆不道,女子杀掉丈夫,未能遵从超纲法律,还能成为高官,更是败坏风气,一直要御史台对此书进行管控。只是嘛,御史台认为此书本就流传地不多,何况并未有什么太过分的言论,也就得过且过了。”
“这书比起教化,更多的只是给百姓茶余饭后图一乐,若是太上纲上线,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何况京城中本来就有人专门盯着城中的书,哪怕是朝廷颁布的律令,不也有说写的不好,让回去重写的吗。”
这种举报书籍的现象,在大晋由来已久,不管多么小众的书,难免遭遇一番被人翻来覆去审查的命运,朝中秉着严谨的原则,派御史台专人负责此类事件,韩青若是从御史台听说过的,倒也不奇怪。
韩青迟迟无法突破郭雪欢这个瓶颈,宋荷钧和招阳又被魏青青折磨一下午,几人都有些心力交瘁,吃完饭后,都有些无力地坐着,是不是传出一声叹气声。
“殿下,若无事的话,我先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继续去查这个案子呢,高大人天天催,天天问啊。”
“稍等一下,我和你结伴回去。”宋荷钧和韩青同住,见韩青要走,宋荷钧也不好多待,“这几日郭雪欢和沈春秋的身世也找不到,我已经和吴寺卿说了,明日便发布寻问文书,寻找这二人的来处。我明日顺便去蒋舟父母家中问询,蒋舟父母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却与蒋舟来往甚少,我觉得有些可疑,二位可要和我一起去。”
“我明日要进宫面见父亲,怕是没空和你一起去了。”招阳也疲惫的很,便也不多留二人。
“我明日要先去见过吴寺卿,若是无事的话,我便和你一起去。”
三人约定好明日的行程后,便就此分别。
第二日宋荷钧起了个大早,赶在去蒋舟父母家之前,又去见了一眼蒋舟的夫人,宋荷钧直觉,蒋夫人还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蒋府内还算安宁。
“蒋夫人,您今年多少岁?”
蒋夫人笑得有些勉强,“三十七了,比蒋舟小三岁。”
“恕我冒昧,您是蒋舟的第一任夫人吗?”昨日宋荷钧疲惫,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睡不着,这蒋舟好色又暴戾,与夫人成亲时已经十九,本朝虽并未禁止纳通房小妾的规矩,但正经人家会以此为耻,可若是说蒋舟并无没有个通房,宋荷钧有些难以相信。
蒋夫人笑容一顿,回道:“是,我是蒋舟唯一的夫人。”
宋荷钧直视着蒋夫人的双眼,面色冷了下来:“蒋夫人,你知道我在问什么?如果您不如实跟我说,没人帮得了你们。”
蒋夫人面露为难道:“我是真不知道,反正我嫁到蒋家时,蒋舟没那么多侧室,更是没有夫人,大人若想多了解,还是去问他的父母比较合适。”
蒋夫人犹豫片刻,说道:“我公婆与蒋舟关系不算亲密,往日我去看望公婆,蒋舟很少和我一块去,时间久了,公婆也就跟我说了一些事,蒋舟在和我成亲前,有几个通房丫头,只是后来不知道如何,与我成亲时,房中一个人都没有,我作为儿媳妇,也不好多问,也就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
蒋舟父母家在京城边上,父亲曾是周边县的县令,自成亲后,蒋舟便搬出了父母家,独居于京城内,宋荷钧到蒋舟家时,蒋家的小厮正在院中洒扫,见着宋荷钧来了,连忙去通报了蒋舟父母。
“宋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蒋父当了一辈子县官,面见京官时,十分知礼数。
“无碍,是我没有提前告知二位,晚辈失礼了。”宋荷钧作了一揖。
“这如何敢当,宋大人快随我进来。”
蒋舟的母亲这时也走了出来,几人到了厅堂内。
宋荷钧率先问道:“我今日是为蒋舟的事情来,二位可曾听闻蒋舟的事?”
一进蒋家门,宋荷钧就觉着奇怪,蒋舟死亡,蒋舟父母还健在,蒋夫人不可能不告知蒋舟的父母,这里离京城不过小半日的路程,为何自己从未见过蒋舟的父母,况且自己今日亲自上门来,蒋舟父母表现得也颇为奇怪,似乎过于平静了些?
两夫妻对视一眼,蒋父回道:“儿媳已经告知我了,只是儿子成家已经多年,家中事都是由儿媳操持,我们这老人身子骨早就不利索了,不怕大人笑话,这么半天的路,大人走着不算什么,可要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走,怕是要散架了。”
蒋母附和道:“正是,正是。”
这番解释有些牵强,宋荷钧听出二人的回避,便也换了话题问道:“蒋舟是哪年娶的夫人?”
“十九那年,蒋舟娶了位贤良的夫人。”
“我见过蒋夫人许多面,确实是位能干的夫人。”宋荷钧话锋一转,直截了当地问道,“蒋舟在成亲前,就没纳过什么通房小妾?”
宋荷钧此话一出,对面的蒋母明显的不自然起来,动作都有些僵硬,甚至蒋父,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们正经人家,怎么会给儿子纳通房嘛。”此话与蒋夫人所言明显不一致,蒋家父母也不会不知道,此番更像是情急之下未经仔细思索的脱口之言。
宋荷钧正打算追问,一年轻男子从外面跑了进来:“爹!娘!”
蒋父蒋母见着这男子一扫原先的紧张感,笑着回道:“这么莽撞干什么。”
又见宋荷钧还在看着自己,这才感到不妥,斥道:“还不快去读书!”
男子走后,蒋父这才对宋荷钧说道:“宋大人,我们与儿子已经分开住了多年,关于蒋舟的事情,儿媳比我们更清楚,我们也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这明显的送客之言,更坚定了宋荷钧对蒋家父母的怀疑。
“我刚从院墙外路过时,看着院中花开得正好,晚辈冒昧,但确实想一览园中春色,不知二老能否满足晚辈的请求。”
“自然自然。”蒋父再想送走宋荷钧,也不可能与对方撕破脸,只能应下。
派上一位小厮带着宋荷钧去到花园,宋父宋母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若是像蒋家这种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小厮丫鬟,可自宋荷钧进院子以来,除了跟在蒋母身边的嬷嬷,蒋家中居然看不见一位丫鬟,只有小厮,若是普通人家,有这样的偏好也算正常,可蒋家这样的人家,宋荷钧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寻常。
宋荷钧的托词找的不错,花园中的花确实开得很好,如今还算是早春,城中的花多多少少开了一些,可都没这花园中的娇艳,就连土颜色都要深些,莫不是更肥些?就连宋荷钧都不由得暗暗称奇,小厮也不由得自豪道:“这些花都是我们老爷夫人亲自打理的,平日里都不让我们这些下人帮忙。”
“是吗?那蒋大人蒋夫人还颇懂些侍弄花草的技巧,若不是今日时机不合适,我还想与大人夫人探讨些。”
“喵。”一只野猫不知从何处跑到了花园中,正在拨着地上的土,见着野猫要破坏老爷夫人的花草,小厮连忙上去驱赶。
“去!去!弄坏了花草,有你们好果子吃。”
“喵!”如今正是猫儿发春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因此,这猫叫起来的声音有些凄厉。
这些花中还种着一些树,想必是长了许多年了,很是粗壮,这院中的花花草草,长得格外好些,宋荷钧留了个心,便从蒋家离开了。
宋荷钧回了大理寺,招阳正在此等候:“今日在蒋家中,有些收获?”
宋荷钧将蒋家出现的男子之事说于招阳。
“那男子至少有个十九、二十岁了。”
招阳也觉得异样:“那岂不是蒋舟刚刚成亲,蒋父蒋母便又立刻再生了一个儿子?”
“看着正是如此。”
“那这有些不合常理啊,儿子都成亲了,若是真的还想再生一个儿子,也不会如此着急,莫非这蒋舟与家中父母关系并不好?”
“再不好蒋舟也是京官,不会到如此程度的吧。”
两人边聊边探讨着。
“蒋家整个透露着诡异的氛围,没有丫鬟,还有那园中开得格外好的花草,都让人觉得不适极了,尤其是那花,我总觉得开得离奇的很,我们要再去看一看,看看那花底下,倒是是些什么东西。”
说干就干,第二日,招阳与宋荷钧二人便又去了一趟蒋家,还带上了宋家父母了,这次,便以长辈讨论花草长势为由,几人倒是要好好看看,这花中,到底长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