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坐在地毯上,谈宇君背靠沙发,抱着手,仰头望向正在认真拆蛋糕纸盒的人。
自己洗个手的功夫,对方又翻出眼镜戴上了,从谈宇君的角度,能看到任平生的下颌线,像出水流畅的墨笔一气呵成画就的,笔触干净而细腻,跟她耳边的金属银细边的感觉很相似。
视线下移,谈宇君又凝神盯着那双不疾不徐解开彩带、拨开纸盒卡扣的手,大概是因为手指修长且指节分明,所以简单的动作看起来也带上几分温柔儒雅的味道。
抛开所有主观因素,她也不得不夸任平生的外形条件的确是能拿优秀分的,再配以一身的姬味,简直能称得上一句圈中顶配。
谈宇君越看,越觉得她跟自己太太太配了。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出了口,“哎,你不觉得咱俩挺配的吗?”
任平生这回没有装听不到,只是含笑反问:“因为都有两个眼睛一张嘴吗?”
说着,她双手捧住罩盖两边,小心地将它取下来,露出蛋糕完整的模样,柚子的味道也随之涌出。
蛋糕比巴掌大一圈,撒了抹茶粉的半圆上盖着一层花瓣状的白奶油,看起来极其精致。
“噔噔噔噔~”谈宇君主动介绍,双手配合音效挥舞,“抹茶柚子奶油蛋糕。”
任平生被她的样子逗笑了,但也只是牵了牵嘴角,随手拿起塑料蛋糕刀就要往下切,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谈宇君一脸惊恐,“都没点蜡烛许愿呢!”
任平生:“……”还要走形式吗?
谈宇君没管她,将蛋糕刀从她手下拔出来,放在一旁,随后拿起一边的蜡烛包,便开边哼道:“我还特地加了一份蜡烛呢,必须得用。”
任平生不反驳,干脆坐到沙发上,将蛋糕掌控权交给她。
“插几根蜡烛?”谈宇君问,“你今年多少岁来着?”
“三十。”任平生回答。
谈宇君一愣,“三十了?”
“对,三十。”任平生平静道,“你不是翻过我的微博吗?”
谈宇君收起惊讶,“你看着很年轻,我还以为咱们是同龄人。”
任平生微笑,“三十岁就不年轻了吗?”
“哎呀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谈宇君嘟囔,“我比你小,怎么也不让让我啊。”
“不过,比我大点挺好的,特别有安全感。”她很快又把自己哄好了,顺道给任平生一个wink。
任平生是真的要笑出声了,这姑娘确实逗。
“那插一根蜡烛意思一下就好了。”谈宇君说,“插三根感觉有点奇怪,插三十根更奇怪。”
她一面说,一面用蜡烛包里的火柴点燃烛芯,火焰咬住芯线的那刻,她又忙忙朝任平生唤道:“快来许愿,蜡油要掉蛋糕上了!”
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好像方才坚持不能跳过燃蜡许愿这一步的另有其人一样,但任平生只是顺从她的指示,微微向前倾身,凑到蛋糕前。
谈宇君仍望着她,她的目光中有某些东西在闪烁,让任平生不由自主地双手交握成拳,甚至闭起了眼,遂着她的意思,让许愿这一步更圆满。
谈宇君像氛围组一样,乐颠颠地唱起了生日歌,清脆的嗓音让简单的清唱也不显得乏味。
只是任平生阖上双眼,听着她的声音,却发现自己其实没有什么迫切实现的愿望,既没有电影小说里那些年少不可得之物,也没有深埋心中的某个人,失去的不可追,未来的她并不强求。
于是,没两秒,她便睁开了眼。
谈宇君不知道她什么愿望都没有许,只是笑着催促:“快吹蜡烛!”
焰火熄灭,任平生右手被塞进一把蛋糕刀,耳边响起谈宇君的声音,说寿星要切第一刀。
蛋糕体绵软,塑料刀子也能很轻易从顶闸到底,任平生盛出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了谈宇君。
“我不要这么多,要这个的一半还差不多,”她摇头,“我吃过午饭才出门的,现在根本就不饿。”
然而小小块的蛋糕似乎也腻到了她,夹层中的柚子酱并没有中和过多的甜味,等放下叉子的时候,谈宇君的脸都皱到一块了。
“好甜啊。”她小声哀嚎,见任平生一勺接一勺攨进嘴里,又想起之前那锅海鲜煲,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也嗜甜啊?”
任平生点头,“应该算是的,我比我的朋友们都能吃甜。”
谈宇君面露敬意,咂着嘴,试图驱散甜味。
任平生余光瞄见,片刻后忽地放下叉子,起身,“我去泡点红茶吧。”
她手脚麻利,不多时就端着两只杯子从厨房出来,因杯子装着大半杯水,她走路时垂目注意着,以免茶水撒到地上,“天冷,茶水很快就会凉到能入口,稍等一下。”
稳妥地将两个杯子放到茶几上后,她才分出目光看向安坐在沙发上没吱声的谈宇君,这一望就又微微一怔。
谈宇君笑吟吟,双手手掌向上托着一块布,“这才是真正的礼物。”
任平生想问一句“这是什么”,但又怕会拂人家心意、落了她面子,好在谈宇君没等她说话,就自顾自说起来了。
“这可是谈宇君牌围巾,我亲手织的。”她挑眉,双眸被笑意点亮,一点不闪避地望进任平生的眼底,“虽然可能不是很好看,但也花了很多功夫呢。”
她站起身来,伸手扯了扯仍维持着放茶杯时,单膝跪在地毯上的姿势的任平生,“来,你试一下。”
任平生顺着她的动作直起身子,两人面对面,隔着一臂距离,俯仰姿态区分明显,而谈宇君瞟了瞟她的发顶,笑容陡然一虚。
“应该不会太短吧……”她语气迟疑,“其实应该织长一点的,但是工期短,我手又生,最后勉勉强强织出一米五。”
“就这我还是经常熬夜才完成的呢。”她可怜巴巴道。
任平生敏锐地察觉到这人在刻意装出低迷的姿态,当然对方压根也没打算掩藏,她的戏看起来很假,但眼中狡黠的笑意却很真,和那条被握在她手中的围巾一样真实。
任平生张了张嘴,“谢谢你,我很喜欢。”
谈宇君周身颓气一扫而空,“是吗!那快试一下!”
任平生接过那条铁锈红色的围巾,织布上有几处还留有谈宇君手掌的余温,她神色自若地摊开围巾,从以前打理拍摄服装的经验中掏出围巾相关的记忆,将围巾在颈上左穿右绕,很快便系好了。
谈宇君没想到她动作如此熟络,扬眉“哟呵”了一声。
但没有镜子,任平生又是自己给自己系,所以细枝末节仍有欠缺,谈宇君一手撑着脸颊,挑剔地看了又看,最后往前挪一步,这拉拉那拽拽,将没翻好、不平顺的地儿一一理好。
任平生镇静自若并不躲闪,谈宇君更是淡定自如,本该被两人间无限缩短的距离烘托出的暧昧,倒变味成了平和的亲近。
理到最后,谈宇君甚至伸手将任平生额前的发丝拨到一边,但又迅速避嫌似地后退,退回原来的距离,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眼前人,仿佛方才的一切姿态与动作都纯良至极,绝不是别有心思。
任平生似乎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也并不尴尬,大方地由着她看。
眨眨眼,谈宇君才忽地歪脑袋一笑,“完美!”
任平生笑笑,摸了摸围巾的下摆。
谈宇君抬了抬下巴,又道:“之前就想问了,你怎么会在头上挑染白色呢?”
任平生笑容如常,“那是白头发。”
“哦……”谈宇君不说话了,但她决不让气氛沉下去,下一秒就隔着衣袖抓住任平生的手腕,把人往卫生间里牵,“走,去照镜子看看。”
任平生就这么被人带到了洗漱台前,墙上嵌着的镜子不大,方方正正恰好映出两张脸,还有那条红彤彤的围巾。
其实这条围巾就织法而言极其普通,也没有其他花色,平平无奇听起来都像是夸张,但它就那样服服帖帖地裹着她的脖颈,很温暖,也被谈宇君整理得很好看。
“很暖,我很喜欢,”任平生开口,在镜中与另一个人对视,“谢谢你。”
谈宇君笑得眼睛弯如月牙。
从卫生间出来,谈宇君点了点手机屏幕,“呀”一声,“我得回去了。”
“本来就是偷偷出来的,中午饭吃完才能出门,希望晚饭前能到家,不然又要被念的。”她双手一摊,摇头叹气。
任平生沉吟一瞬,问:“你怎么回去?”
“高铁啊。”谈宇君一边收拾包,一边沿着顺序说下去,“就是下了高铁还得再打个车,兜一阵才能到。”
外边天色默阴,自年前起,广南的天气就没晴朗过,指不定忽然又会下雨。
任平生忽然开口:“我开车送你回去。”
这进展超乎谈宇君的预期,是以她愣了一会儿,才猛地蹦起来,往前一把抱住任平生,随即又慌不迭地后撤,轻咳一声后,才道:“那谢了啊。”
任平生敛目,温和地审视着她脸上的笑容,但对方演技高超,倒让她辨不清那份羞赧究竟是真是假了。
片刻后,她笑,“地址发我,我换个衣服就出发,大概能赶上饭点。”
今天好热啊,直直地走出去,扁扁地爬回家。
在绝对炎热之下,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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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过生日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