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前,玫瑰帝国。
“这就是你当初承诺的、给落月的幸福?”小殿下的降生宴结束后,年轻气盛的维特直接动用天气术法,召唤两个云朵巨人痛殴了泡面头一顿:“把她照顾得如此之差,你真是废物中的废物!”
玫瑰帝国的主君当然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叫“约克”,但挡不住波络国的臣民老喜欢用“泡面头”的绰号来称呼他,毕竟公主和野小子私奔这种事无论放哪里都上不得台面。尤其还是一个在民间颇得众望、被钦定为继承人的公主。
好比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某天突然被野猪拱了去,就算这只野猪头顶皇冠、穿金戴银,也不妨碍农户想把它剁了炖汤的心情。
维特嘴上虽说着希望公主幸福之类的得体话,但终究心有不甘。当得知对方在玫瑰帝国郁郁寡欢、为流言蜚语所扰时,这种不甘随即转化为了对约克的怨恨。
他憧憬一生不可得之人,居然被如此轻慢地对待。若是当时他再勇敢些、再强势些……巫师的指甲深深扣进掌心,留下数道月牙似的青紫痕迹。
约克窝窝囊囊地挨揍,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对上巫师,好比以卵击石,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这个世界的女孩生来就比男孩更有修习巫术的天赋,她们可以从自己的母辈那里继承到精纯的魔力和家学传统。男性统治者多半会娶一个女巫当妻子,与她结合诞下子嗣;女性统治者则不得不修习巫术,早早独当一面,再在合适的年龄完成人生大事,保证王朝的延续性。
可惜公主志不在此,她对晦涩的阵法咒语一窍不通,反而对狩猎、艺术、军事等稀奇古怪的领域感兴趣。
维特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普世意义上的“正确”不一定就是“正确”。他愿意为殿下改变,愿意成全她的梦想。或许他无法像泡面头那样天花乱坠地许诺海誓山盟,但殿下可以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他会是最厉害的巫师、她最坚实的后盾。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或者说带有个人私仇的宣泄。维特睨了一眼死狗般趴倒在地的情敌,心里久违地涌起快意。但愉悦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更深的迷茫与空虚随即笼罩了他。
自己虽然逞一时之快获得了满足,可是公主呢?玫瑰帝国的臣民本就因为她不会巫术而看不起她,现在他又与他们国家的王结下了梁子,她的处境恐怕只会更加艰难。
…………
“殿下,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们回到波络国去,好不好?”巫师怀揣着天真到幼稚的想法,他以为只要离开这里,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不,我不能。”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落月的眼眶里滚落:“约克本就因为这段婚姻承担了无数压力,如果我不负责任地走了,贵族和臣民会如何抨击他?我的孩子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我不再是你心心念念的公主殿下了,我是玫瑰帝国的王后,王后是没有任性的权利的。”
维特虔诚地单膝跪地,用拇指抹去她脸颊的泪痕。月光透过窗棱,柔柔地洒在他们身上。他和她的影子相互交叠,就像是一个错位而背德的亲吻。
…………
“你们……在干什么?”金红相间的披风在门口停滞,一束沾着露水的玫瑰脱手摔落。约克惊怒交加,他想质问,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已经给出了明晃晃的答案——王后背叛了他,和另一个男人私下幽会。
没有问的必要了。如果不是被他恰巧撞破,他们恐怕早就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倒是他夺人所爱、自作多情,以为可以凭着浓厚的爱意捂热一颗顽石、融化一块坚冰。
微弯的月牙像是因嘲讽而扬起的嘴角,它耻笑着他经年来的无用功。
约克跌跌撞撞地离开王后的寝宫,像只狼狈的落水狗。他听见心爱的女子在身后呼唤,但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
“当晚,落月病倒了。约克,也就是你的祖父,下达了禁令:从今往后,不允许波络国的人前来参加大型宴席活动。”维特将曾经的故事娓娓道来,他的脸上没有悲喜,只有历经岁月沧桑的平静:“我在离开王宫时,与这位医官擦肩而过。几十年过去,故人走的走散的散,唯独他容貌未改。”
“毕竟壳子里是个鬼怪。”李行之将乖巧好学的晚辈人设演绎得淋漓尽致,毫不吝啬赞美之词:“老爷爷你好厉害!三两下就把他们除掉了,就是玫瑰帝国现今最厉害的巫师也做不到这样。”
“你的实力也不遑多让,假以时日,必能有所建树。”世上优秀的巫师不计其数,但十六岁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简直凤毛麟角。维特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丽姬这样的天赋怪——哪怕他没来,眼前这个小姑娘也能轻轻松松地将千年老怪大卸八块。
“哼,这两个鬼东西靠吸取灵魂为生,作恶多端。不光害得我的祖母和母亲早早辞世,竟还想把主意打到波络国王妃的头上,当真该死!”
“……我们殿下并未婚娶。”
“什么?”李行之的大脑突然停止了运转:“这怎么可能呢?”
“他年少时参加了你的降生宴。为了不触犯你祖父那辈定下的规矩,我和他假借“寻找王子”之由,软磨硬泡半天才混进来的。出于隐藏身份的需要,他扮作少女模样,顶着‘波络国未来王妃’的名号进行活动。”提及王子,大巫的嘴角不自觉漾起了笑意:“难怪你会错认。”
“既然误会已除,上一辈的恩怨也已烟消云散,那我可否向您求个恩典?我想同贵国王子缔结婚姻契约。您是他的长辈兼恩师,我想请您为我们做个见证。”
“什么?”这回轮到维特僵住了,丽姬的一套丝滑小连招堵得他哑口无言。所以,刚才对方连珠串似的马屁全都是在为了这一步做铺垫?他初次觉得,“处心积虑、老谋深算”两词放在某个年轻人身上也正好合适。
…………
在现实中,仿生人和人类的相爱结合是不被允许的。一个因为人类需求而诞生的种族注定是低贱的、无法受到社会认可的。
他们虽然具备了和人相似的外貌特征和身体结构,但永远无法取得同等的地位,他们可以被视为物、器具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却唯独不可以成为“人”。
李行之无数次憧憬过高朋满座的婚礼,那里灯光绚丽、花团锦簇。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向祁遇诉说爱,在众人的祝福声里亲吻自己的伴侣,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他以前从未想过,经年的痴心妄想,有朝一日居然可以在游戏中实现。童话中的公主、王子会迎来幸福美好的结局,他们也一定会。
“[简]是一份特殊的礼物,它会将那些我们触不可及的幻梦变为真实,好期待你拆开它的那天。”——当时,他并不明白祁遇话中的深意,视线片刻不离对方的嘴唇:因为血气不足,呈现出浅淡的粉色,像是泛着水光的柔软花瓣,无端地乱人心弦。
如今,李行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打开礼物的钥匙原来一直紧握在自己手中。公主与王子的身份就像是埋藏在副本里的彩蛋,只需利用得当,便能创造出意料之外的惊喜。
…………
白雪之都。
“波络国和风谷国好像打起来了。小安琪,你说我们要不要参加一下呢?”该隐搓出了个完美的圆形雪球,发出了兴奋的尖叫:“嘿,管他战争不战争的,来看我这个教科书式的标准圆球!”
“等他们那群人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收网也不迟。”安琪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雪花簌簌落下。她半蹲在地,学着该隐的样子拢起积雪,把它们揉搓成球:“我的比你的更圆!”
她终于有了几分孩子的模样。她和姐姐过早地夭折,成为满身怨念的鬼怪,在父母留下的偌大山庄里四处游荡。一群贪婪的人为谋夺财产先后害死了父母,走投无路的她们成为了恶魔的眷者,最后却惨遭姑姑出卖。
目力所及的世界永远下着孤独的雪,永远是茫茫苍白。那个咋咋呼呼的家族守护神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了进来,像一柄黑色的伞,破开万千风雪,替她们创造了一个破烂而温暖的小空间,补全了不完满的童年。
“该隐,要是奖励局能永不结束就好了。我好想和姐姐,还有你一直一直在一起啊……”安琪的眼眶和睫毛湿乎乎的,她早已分不清那是融化的落雪还是眼泪:“回到外面,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那些玩家当真讨厌,总是‘鬼怪、鬼怪’地叫,可是我以前也是人啊。这个世界对我太坏了,非要把我在乎的一切都抢走。”她的体型开始缩小,原原本本变回了孩童的模样。哭累了就靠着该隐的翅膀睡,大蝙蝠的翅膀虽然是皮包骨头,但暖融融的,很舒服。
“我好想长大,长大了当个正义的法官……”她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死揪着大蝙蝠的翅膀不撒手。
“睡吧,小安琪。我来给你讲故事,故事的主角是只森林里的小鸟……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波络国。
在将大多数民众就近转移到金沙国和亚里克后,祁遇等人开始制定对敌计划。在经历了金沙国和桫椤城邦的两次实地历练后,兵士们的水平大有进益,起码和其他国家的正规军不相上下了。
“风谷国的[王]擅长精神操控和制作傀儡,务必保持清醒,别被他轻易蛊惑。”祁遇做出了战前的最后一次提醒:“战争开始后就再无退路,如果波络国失守,我们的亲族、朋友将无一幸免。我们是唯一一道城防,也是最后一道。”
他毫不犹豫地摁下了选项A。
堕天使迟迟未归,他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秘闻。不过,他有坚强的伙伴、对他百般信赖的臣民,所以他不害怕。
部分百姓固执地留在波络国不走,有的是舍不得铺面营生、金银细软;有的是对家园怀有深厚的情感。他们分散躲在了王宫的几个地下密室中,那里相对隐蔽且安全。
其中包括那对卖报的祖孙。小孩嘴里咬着一根亮晶晶的棒棒糖,懵懂的眼睛直望着灰扑扑的天花板。
“爷爷,我们会赢的对吧?”
“会的。波络国有智慧贤明的王子、法力高强的女巫,还有骁勇善战的将军,他们会带领我们取得胜利的。”
外面的地在震动,时不时还传来血肉之躯砸下的闷响。小孩将头埋进了爷爷的胸膛,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战争结束就可以看到蓝天白云了。到那时,他要把棒棒糖全都送给王子,作为殿下保护他们的报偿。
…………
与此同时,战争的余烟也飘到了玫瑰帝国。
瑞博过五关斩六将来到了内城区,随身携带的钱袋空得叮呤咣啷响,好不磕碜。在看到蟾国因鼠疫尸横遍野后,他的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天启副会长,他最不想见到的老熟人也来到了这个副本。
更别提还有那邪门的、好像怎么都杀不死的[魔王],每每午夜梦回之时,他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对方弥留之际阴恻恻的诡笑。在所有公会中,一把手、二把手都邪门到这种程度的属实少见,天启算是独一例。
如果说,母螳螂吃掉同类尚且还能解释成自然繁育的规律,那么人吃掉人就是一件无法理喻的、绝顶恐怖的事。在换位战的最后,[天使]不止吞食了[魔王]腹腔内的蝶卵,还连带吃掉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血肉、脂肪、骨骼之类的。
“不是说过,别让我再次见到你吗?”一对姐妹拍着皮球从瑞博身边经过,她们的脑袋以扭曲到诡异的角度调转了过来,两双赤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嘻嘻。”
皮球直冲着他的面门袭来,在距离他几公分的地方“噼啪”一声炸开,闪闪发光的鳞粉糊了他满头满脸。
他绝不会在同样的招式上栽第二次。只见他从袍袖里掏出十字架,嘴里念念有词,说的尽是些对主的称颂溢美之句。冲天白焰瞬间将那两个怪小孩吞噬,她们连零星半点的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梦淫妖的鳞粉也一同烧成了残灰余烬,再难造成威胁。
“不过尔尔。”瑞博从那堆黑色的颗粒物中拎出了两片蝴蝶残翅,恶狠狠地将其捏碎:“糊弄人的把戏罢了。”
…………
然而,当第四次遇到同样的剧情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十字架道具的使用寿命在持续衰减,梦淫妖却依旧前赴后继地涌上来,烧掉多少又来多少,根本不怕死。
这下,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像只自作聪明的肥野兔,一步步踏入了猎人精心设置好的陷阱。此刻想把脖子从套牢的绳索中缩回来,已经为时晚矣。
瑞博站在王庭的大殿中央,头脑一片空白——他是怎么走到王宫的?为什么完全没有印象?是了,绝对是那些梦淫妖故意把他带到这里的。
“父王小心,有刺客!”
“来人,速速将这妖巫拿下!”
既然蝴蝶将他引来,那施术者显然就在附近。他四处搜寻着李行之的身影,偌大的宫殿里唯有他、公主、国王三人。对方到底是瑟瑟发抖的胆小公主,还是狂傲自负的帝国君王?
他率先向嫌疑最大的国王发难。众多道具一字排开,不要钱似地往对方身上招呼。而这个中年男人出乎意料的冷血,竟然拉女儿充当人形肉盾。
虚伪狡诈、残忍狠辣、缺乏道德和同理心,除了天启副会长,还有谁能同时兼具如此多的负面品质?锁定目标简直比开卷考试还容易!
恰巧,一只白底红纹蝴蝶不偏不倚地停驻在象征权力的黄金冠冕上,让他愈发坚定了自己的判断。李行之这厮也忒不要脸,拿npc挡刀!
“好啊,我看你往哪里逃!”瑞博自信于灵敏的第六感,边丢道具边嘴炮输出:“你不是能耐吗,不是放狠话要弄死我替[魔王]报仇吗?有本事你来啊!”
曾经的他虽然在天启颇受重用,但始终比不过那个名叫“莉莉丝”的女人。明明比他晚进公会,她却凭着[夜魇]和[暗月]两个罕见的秘闻技能得了会长青眼,一路高升。隐秘的嫉妒在瑞博心底滋生,他怂恿白堡、红堡两方人马争权夺利,试图挑起会长和副会长的矛盾。
水够混,意味着机会足够多。他要把莉莉丝扯下来,自己上位。[魔王]发觉了他的小心思,叱责了几句。他表面听从,仇恨的种子却在暗处生根发芽。恰逢此时,十诫抛出了令人意动的橄榄枝。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转头就将背叛的刀刃刺向会长——那是他递给十诫的投名状。
…………
丽姬的碧色眼眸就像是平静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国王自私自利的模样和瑞博小人得志的嘴脸。他随手拈起桌案上的松软甜点,放入唇齿间细细咀嚼。
狗咬狗的场面十分无聊,他支着腮帮子看了一会儿,便兴趣缺缺地埋头继续吃东西了。
西方曾有位爱好猎奇的君主,喜欢边看着囚犯行刑边享用宴席。为了延长娱乐时间,此人还研制出了把囚犯从头到脚串在木桩上的新型折磨手段。越挣扎,削尖的木桩就在身体里钻得越深,最后甚至会凿穿天灵盖。若是把国王和瑞博一同串起来,倒还有几分看头,李行之默默想到。
闹剧该结束了。
当国王第n次想抓他当肉盾时,他终于顺从了。道具像是过年放的礼花鞭炮,噼噼啪啪地在他身上炸开,5000响的大地红同时燃放也不及这场面喜庆壮观。
一场烟花秀过去,他仍屹立不倒,便宜老爹却浑身抽搐、口吐鲜血地趴下了。
[战争奖励①:可以使处在同空间内的任意一名角色分担自身所受伤害的百分之五十,对玩家和npc均有效(已使用)。]
“知道猜错人的后果是什么吗?”李行之如愿以偿欣赏到了瑞博脸上的惊骇,他像尝小甜点那样,细嚼慢咽地品味着对方的恐惧与痛苦,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他现在倒有几分理解那位追求猎奇的统治者了——用囚犯们的垂死挣扎和痛苦哀嚎当佐料下饭,当真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可怜的家伙以为奋力挣扎能让自己摆脱酷刑折磨,然而只有创造刑罚的君王知道:越乱动,死得就越快。
…………
“许久不见,不向我问个好么?”容貌绝艳的公主将尖锐的指爪插进了叛徒的胸腔,在血肉里来回搅动翻找:“我的箭还在留在这儿,是时候该收回来了。”
瑞博全身的脓包同时爆裂,黄黄绿绿的汁水瞬间流了一地,杀猪似的惨叫响彻整个王庭。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侍卫们后知后觉想起了护主的职责。他们火急火燎地来到大殿,却见国王和一个陌生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公主则像是在血池里泡过一样,裙摆上沾着大面积的红色污渍。
“刺客发动自杀式袭击,父王当场殒命。若是你们再晚点来,恐怕我也要死了。”
“公主当心,那贼人……”其中一个站得近的侍卫当场被白焰吞噬,烧得连骨头架子都不剩。
李行之闻声回头看去,瑞博的掌心里赫然躺着半截碎裂的十字架——那正是诡异火焰的来源。炽热的白焰熊熊燃烧,顺着地毯、窗幔蔓延到整个宫殿。凡不幸触碰者,皆难逃一个“死”字。
“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吗?我要你,要[魔王],还有天启的所有人陪葬!你们瞧不起我,你们清高……你们迟早要遭报应!”叛徒的身体被烈焰吞没,笑声却经久不息:“造物主的神火会净化一切!哈哈哈哈哈!”
…………
昔拉躺在苹果树上浅眠,梦里却全是布瑞尔惨死的模样——为了召唤恶魔和天使们对抗,他近乎献祭了全部,尸骨无存。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来。
那会儿偏生不凑巧,祂被一群天使揍成了肉泥,碎得粘都粘不起来,只好灰溜溜地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外界的声音、眷者的呼唤一概听不见了,祂猜想,应当是那群心狠手辣的混蛋把自己打耳聋了。
等伤好出关,手腕上缠绕的因果线已经断裂,无论再怎么挽救都于事无补。布瑞尔只是一个存在于故事中的虚构人物,不会有轮回,更不会有来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绝望之神的眷者最终会在绝望中逝去,这仿佛是某种命中注定的因果。
神明、眷者任何一方的死亡,都可能斩断缠绕彼此的缘分丝线。根据祂们对待因果线的态度,大致可以划分为“顺其自然派”和“逆天改命派”。游戏人间的昔拉曾经是前者的顶级拥趸,所谓的“爱”和“欲”竟能引得无数神明走火入魔、智商骤降,祂实在大受震撼。
布瑞尔改变了祂的想法,但仅仅只是一点:生老病死的法则无法逆转,眷者的非自然死亡除外。现在的昔拉成为了罕见的中间派,试图在规律框架中寻找最大限度的自由。杀戮和审判的沉重权柄迫使祂不得不谨慎行事。理智冷静是祂的座右铭,也是烙印在祂神格中的底色。
“昔拉,你早晚有一天会栽在我手上的。”撒斯姆是祂们十个堕天使中的老幺,感性冲动、敢爱敢恨的**之神似乎和祂天生不对头。在捉弄了一遍其他兄弟姐妹后,这个混蛋一时兴起,竟也想对着祂搞恶作剧。
“不可能。”
“你不止会屡次违背理性原则,还将被我拖入**的深河。万年不变的大冰山,想必情动时也别有一番风味。”
神明没有性别,外貌也可以随心改变,多偶或是私生活开放的生活对祂们来说习以为常。恪守戒律的毕竟是少数,天使和堕天使一脉算是典例。哦,撒斯姆就不知道了,毕竟此神经常满嘴跑火车,热衷于给自己安排各种神设剧本。
梦中布瑞尔的脸几经变化,最后变作了祂最讨厌的、那个家伙的模样:“哎嗨嗨,你上当了!”
堕天使吓得登时醒来,暗自咒骂。
…………
“昔拉,我需要你。”因果线的另一端忽地传来震动,祂听到了祁遇的模糊不清的呼唤——这个不怕死的家伙最后果然还是跑回波络国了。
“我不会帮你的,除非你努力求我。”祂听见对面传来急促而断续的呼吸声,情况似乎不太妙:“喂,你怎么样?”
堕天使的腕间传来阵阵痛楚,黑色细线仿佛在被什么东西用蛮劲拉扯拖拽,就快要到达力量承载的极限。
“我需要你。”祁遇仍在重复方才的话语,只是气息愈发微弱。到最后,声音都几不可闻。
…………
“各位居民请远离白色火焰,排队往中城区撤离!”侍卫们十人为一组,艰难地维持着关口的秩序。
“不行,道具和秘闻都用了,就是灭不掉。”百般尝试后,秦深和茜茜带来了令人沮丧的消息。
“既然如此,只能指望那个办法了。”李行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希望它能有效吧。”
#小剧场##章节速通版#
瑞博:认真进行反派事业(累鼠了)
祁遇:认真打打打(快累鼠了,企鹅肥肥瘫)
李行之:认真考虑在副本结婚的可能性(准备去十诫薅道具当礼花放)
秦深/茜茜:和火焰战斗中(投到了大失败判定)
奇克:come on ↗逆战逆战来也↗(bgm起)
撒斯姆:(乐子神持续挖坑中…)
昔拉:(精准无误踩坑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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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双面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