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抵是废了,剩下最合适的躯壳大概只有……”国王看着状若疯癫的继后,不由感到一阵失望,“在地牢里才呆半天就这样,真是白白浪费我多年的心血。”
“唉,要是丽姬是个女孩就好了,毕竟他和森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国王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了几缕他珍藏已久的棕色发丝,神色痴迷地贴近嗅闻。
“你怎能如此恶心,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蕾娅直到现在才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如果当时她没有耽于一厢情愿的爱恋,结局是否会与今天截然不同?
“呵,恶心?只要森能够再次回到我身边,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区区一个孩子而已,有什么舍不得的。”
那双曾让蕾娅日思夜想的蓝色眼眸变得如此陌生,它们被丑陋而扭曲的**充斥,再也无法映出天空的颜色。
“魔镜啊魔镜,我愿意献出青春与美貌,只为诅咒他永远无法得偿所愿!”她对着宫殿里的穿衣镜喃喃自语道。
继后饱满光洁的皮肤仿佛丧失了所有水分,变得皱缩干瘪;细纹、雀斑逐一爬上她的面颊;傲人的秀发也被雪白覆盖——短短几分钟,她就经历了常人一生的岁月变化。
镜中女巫双唇鲜红如血,无数条毒蛇盘踞在祂的头顶蠢蠢欲动。祂的语调抑扬顿挫,维多利亚时代的最夸张的戏剧演员也无出其右:“可怜的孩子,负心汉会得到最严酷残忍的惩罚。我来指条明路——用你精心准备的毒苹果杀死公主,这样亡灵就无法借由活人的躯壳复生了。”
美杜莎咯咯咯地笑出了声。祂头上那些形态各异的蛇类用贪婪嗜血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宫殿,如同检阅领地的君王。
“直面深藏的**,听从内心的声音,放手去做吧。不必害怕,我会在镜中一直一直注视着你的。”
…………
“昔拉,你不觉得奇怪吗?玫瑰帝国所有的反光物体居然都照不出我们的模样。”
“很好理解啊,因为我是神。至于你,大概是靠得太近了——处于我高超法力的覆盖范围内,导致这些愚蠢的物件误认为我们是一体的。”堕天使猛地向后一撤步:“你看,这样不就变正常了。”
全身镜上多出了一团黑乎乎的倒影,而祁遇站立的位置仍然空无一物。
这回轮到丢面子的神明骂骂咧咧了:“垃圾货色都敢往王宫里摆,什么品味!玫瑰帝国真是前途无望!”
“让那个黑色鸟人少说两句,美杜莎的刀要收不住了。”奇克的声音从镜中幽幽响起。
“嘿呀,误伤友军了。”昔拉灵活地避开了镜子攻击范围,拽着祁遇漫无目的地在宫殿里闲逛,嘴里啧啧有声:“千百年过去,审美一代不如一代,装修倒是越搞越奢侈了。”
…………
“哇塞,苹果树老伙计居然还在!”堕天使拍拍粗壮虬结的树干,红艳艳的果实在枝头欲坠不坠,颇为诱人。馋得祂用祁遇的外袍满满当当接了十几个,如果不是对方再扒就没衣服了,祂保准能搜刮光。
“我可是看着它长大的,那时候它才只有麻杆细,现在却连抱都抱不住了。”祂望着亭亭如盖的果树,神情中满是怀念:“时间真是无情啊。”
“岁月的刑罚官对芸芸众生平等地残忍,却唯独宽宥神明。”祁遇难得见到昔拉伤春悲秋的模样。作为短寿的人类,他很难理解这个不老不死、法力无边的家伙有什么可感慨的,和有钱人向穷鬼抱怨“卡里只剩下冰冷的四千万”一样令人难以共情。
“你不懂,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像我们这样的长生种活得腻了烦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可心的人儿,想尝尝恋爱的荷尔蒙刺激和罗曼蒂克……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祁遇,我时常怀疑自己错得离谱。如果当初我没有选中年少的你,你构建的幻想世界就不会成为真实。而我和布瑞尔——玫瑰帝国的初代君主、这个注定走向悲剧的角色将如平行线一般,永无交集。这理应是……最好的结局。”
“一个本不该存在于世的虚拟人物,因我的选择而诞生,毕生与我命运纠缠。”昔拉的指尖勾着一条黑色因果线:“人们常说‘作品是创作者灵魂的投射’,我试图在你的灵魂里找到某些和他相似的痕迹,以佐证他的确不是一场凭空出现的幻梦。”
“那你有什么收获吗?”
“当然,甚至有意外发现——你塑造出的故事人物们不止招惹了我,似乎还招惹了其他更厉害的神明。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看起来像个长毛煤球了,指不定哪天,祂们就顺着密密麻麻的因果线找你来了。”堕天使笑得幸灾乐祸:“夹紧尾巴好好做人吧。”
“就知道你正经不了几秒。”祁遇长舒了口气,这才像他认识的昔拉,前面叽里咕噜一大堆伤感文学害得他以为对方被夺舍了:“我已经快忘记创作过的那些故事了,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听你提起,倒是挺意外。”
“对了,想不想跟我去见识点好玩的?唔…大概算是玫瑰帝国的一种特殊墓葬习俗。”昔拉话锋一转,朝着他挤眉弄眼道:“说不定能帮你回忆起某些遗忘的东西。”
…………
“国王夫妇曾经含糊其辞的那个“祂”真藏在墓地里?”许茜在甬道里爬得气喘吁吁:“怎么感觉我们三个像是去倒斗的?”
“我的玫瑰熬过了冬日的酷寒,却死于春天的第一个黎明,小小的、荆棘缠绕的水晶棺里埋葬了关于爱的全部故事。”秦深颂念着羊皮卷上的诗篇——这是他们在皇家图书馆**区找到的,创作时间正值玫瑰帝国建立。若非布瑞尔的日记里提了一嘴,恐怕他们现在仍然对搜索方向毫无头绪。
“神说,要用鲜血滋养它的躯壳,用灵魂补全它的裂痕。日思夜想的花朵变成了怪物,可我依旧爱它如初。”声音在漆黑的甬道里回荡,经久不息:“我期盼成为一颗苹果,当浸透蜜意的骨血寸寸消融于它的唇齿间时,我们将永世不再分离。”
“会长,别念了。”许茜搓着胳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首诗不光作者查无此人,就连上面的字都是用血写的,瘆得慌。”
“好啦好啦,这首诗就这么短,剩下的部分不知道被谁给裁掉了。用血和灵魂复活人的邪术想来也是无稽之谈,不必当真。”秦深识趣地把羊皮卷收了起来。
“玫瑰是爱欲之花,象征浪漫和热恋;苹果则是禁忌之果,代表原罪与堕落,又可以引申为突破世俗的、不被容纳的畸形关系。”一路上默默无言的李行之罕见地开了口:“我们到了,这就是埋葬历代王室的地宫。听说王后逝世那天,国王在这里呆了一宿。地宫钥匙被那老家伙贴身保管着,所以只好另辟蹊径了。”
昏暗的地宫里横列着一副副晶莹剔透的棺材,新近死去的尸首脸上甚至还泛着诡异的红晕,就好像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
“玫瑰帝国对死亡和来生异常重视,没有入土为安的概念。他们认为死去的人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个存在形式。逝者的亲朋好友们会妥善处理好这些尸体,使之不腐不败,等待着灵魂于躯壳中再度复苏。”
“有传闻说,他们保存尸身的方法是给死者喂活人的血或是怨气极重的灵魂。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当民间故事听听算了。”
秦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是吗?你了解的可真多。”
“那是自然,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把**都囫囵看过一遍。”李行之毫不避讳地直视回去:“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晓得这些的,靠亲身实践吗?”
“你们快来看,这副水晶棺好像有被动过的痕迹!”许茜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氛围:“里面是…王后。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诈尸了?”
棺材的盖子隙开一条缝,王后衣衫凌乱,苍白的手臂搭在棺沿,指甲泛着青紫——确是尸体无疑。如果抛开灵异元素不谈,能让死者改换姿势的就只剩下活人施加的外力。
“不好,那个人应该还没走远,她的尸体上还有余温。”秦深眉头紧锁:“要是对方去而复返……”
仿佛是为了呼应他说的话,地宫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李行之冷冷地给了秦深一眼刀,嘴唇翕动,七夜会长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会长,他说你‘乌鸦嘴’,让咱俩别添麻烦赶快原路返回。”熟读唇语的许茜充当了热心翻译官的角色:“等国王进来,我们就插翅难飞了。”
…………
“亲爱的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母后了。”
父慈子孝的虚伪表象还没维持几秒,国王便率先发难:“……你在外城区胡闹,带那群乌合之众接连灭了两个邻国,这些都可以一笔带过。但既然回来了,就该履行好公主的职责,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国家威严。学着野小子们把头发弄成这个鬼样,成何体统!简直让王室名誉扫地!”
李行之不偏不倚截住了国王悬空的巴掌,一双绿瞳直勾勾地盯着他,如同山林里桀骜不驯的野狼:“父王何故大发雷霆?是因为我剪短了头发就不像她了吗?您不如先看看自己对母后尸体做的事,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
“她是我的妻子,帝国最尊贵的女人,我对她做什么还轮不到天下人来妄议。”
“需要我提醒您她已经死了吗?恐怕母后的在天之灵看到您这副样子,也会恶心到作呕吧。”
“闭嘴,你给我闭嘴!”国王双目赤红,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气急败坏。
不出所料,他由于说话太难听喜提禁闭套餐。便宜老爹还专门下令,只准他每天吃一顿,但凡有送饭的侍者女仆违反规定,一律格杀勿论。
…………
“就是这里了。”不愿弄脏羽毛的堕天使大爷索性躲在识海里发号施令,等祁遇从窄小的通道里蛄蛹出来时,简直比饱受恶毒后妈摧残的辛德瑞拉还要灰头土脸。
“咳咳……想弄死我就直说,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还要背着你的十几个苹果,这算什么负重训练吗?”
“仙女教母,你的小公主也在,注意言辞。”昔拉说完这句就不吱声了,任凭他怎么叫都不出来。
丽姬瑟缩在墙角,小鹿般的圆眼睛泪光闪闪:“可以给我点吃的吗,好饿呜呜……”
“在桫椤城邦遇见的是你吧?别演了,我都看出来了。虽说顶着‘公主’的名号,实际却是个王子。”祁遇指了指喉结:“这里最好用choker或者项链遮盖一下,还有你的伪音也不合格。开局勉强把我蒙混了过去,怎么越到后面反而越不珍惜你的小马甲了?”
“好吧,缴械投降。论游戏里的易容技术,我确实比不过你。”对马甲管理彻底摆烂的公主完全不装了,拿起苹果就库库开啃:“来就来嘛,还带东西,太客气了。国王破大防把我关了禁闭,就指着这一口吃的过活。”
“难道今天准备来劝降玫瑰帝国,好让我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赠?”李行之将两颊塞得鼓鼓囊囊,活脱脱像只挨了三天饿的仓鼠:“不过很遗憾,战争之神我势在必得。”
“我没有劝降的打算。昔拉有想弄清楚的事,恰巧我也有,合计商量一下便来了。”
“堕天使想了解的真相我已经查明:一切都是天使的图谋,祂们逼迫初代君王改信改教,布瑞尔誓死不从,于是酿成悲剧。至于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问的,大家都知根知底不是吗?”
“在公会阁楼里,为什么要让我吃那些玩家的灵魂和身体部件?又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祁遇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更加严肃凶狠,却发现面对眼前的人,无论怎么样做都达不到理想效果。
“很简单啊,因为祁哥你生病了。就像以往无数次你照顾我那样,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比如力所能及地找点药材、隔绝掉有害无益的病原体之类的。难道这也有错吗?”李行之的表情有些委屈,眼眶也恰到好处地微微泛红:“我总不能看着你痛苦却无动于衷吧,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如果哪天你腻了烦了……”
在带偏话题和设置文字陷阱上,祁遇一向自愧弗如:“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你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怎么会呢?我骗谁都不可能骗你的。”
…………
“会长,你不觉得奇怪吗?通向地宫入口异常隐蔽,甬道也错综复杂、岔路众多,[天使]是如何做到每次选择都正确无误的呢?就好像他曾经来过这个副本,对地形已经烂熟于心……”许茜终于把盘旋心头的疑问说出了口。
“人嘛,总会有秘密的。不深究、不打探既是基本礼貌,也是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生存法则。”秦深将记载着诗篇的羊皮卷丢给了玛尔巴斯:“吃掉它,别留痕迹。”
然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其中的一页偏偏飘落到了她面前,她控制不住好奇将它捡起——那是会长未曾念过的部分:
“我和玫瑰的秘密本应深埋地底、不见天日,但异界来客的出现打破了一切。这几个混蛋合伙偷走了记载术法的羊皮卷,还把它彻彻底底地毁了!”
“他们是对的,我不该相信神,祂在骗我。占据玫瑰身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深仿佛没看到她的所作所为,自顾自地和魔神聊着闲话:“前些天玩家论坛里有条热帖,帖主声称,所有副本都是‘活的’。就像某种galgame,不同的支线选择导致不同的结局,每次游戏结束后,副本剧情会根据上一组玩家的行动进度继续发展。”
“哈哈,有点意思。有机会还真想见见这个脑洞大开的发帖者。”玛尔巴斯笑得爽朗。
“那家伙最近又不小心栽鬼怪身上了……真当自己是后宫文主角——男女老少荤素不忌,但凡是副本世界里长得好看的活物,都难逃其手。”秦深啧啧感叹:“这不,非要不怕死地故地重游,害得众神公会四处借钱才把他赎回来。奥利匹斯山老传统艺能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也来过玫瑰帝国的副本,只不过比我们早得多。”
…………
千年前,玫瑰帝国。
“想不到地宫里还有此等绝色美人,感恩命运的馈赠。”青年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迫不及待地与对方攀谈起来。然而不管是什么样的话题,那小美人都毫无回应,好像完全听不懂人话。
“尸体?”他试图用手触摸对方的脸颊,却反被咬出了一道口子。鲜血的气味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凶残的野兽终于露出了假面背后的真容。前一秒沉鱼落雁的美娇娘,下一秒瞬间变成了满嘴獠牙的夺命鬼怪。
“啊啊啊啊啊!”
传闻中,宙斯常常化作各种动物与爱姬宠妾交欢。祂的眷者深受熏陶,将变形术运用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可惜不是在情趣方面,而是……看着大鹅匆忙逃命的滑稽模样,祁遇没忍住笑出了声。
“善恶同体的无名魔王,行走世间的原罪化身,伊甸园的堕落引诱者。颂念您的尊名,祈求您的降临。”黑色的巨蟒从虚空中蜿蜒而来,森白的利齿深深嵌入他的侧颈,喷溅出的血滴恰如智慧树上勾人心魄的禁果,猩红而糜丽。
“血之盛宴·禁锢。”四散的血液仿佛被赋予了灵智,在活尸的脚底形成一道繁复的法阵,将她牢牢控制在原地。
“周思,你从哪招来的鬼怪?”
“底下有个地宫,我发誓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犯了所有好色之徒都会犯的错。嘎嘎。”肥鹅惊慌失措地用翅膀捂住了嘴:“坏了,嗓子怎么不受控制了!嘎,救救嘎,我不想变成真的鹅!”
“我的房间里有复原药剂,嘎!”
祁遇把欲哭无泪的周思塞进背包,发挥了千米冲刺的速度往回赶。
待二人的身影远去后,李行之才慢条斯理地从墙角踱步走出。血色法阵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干瘦老头,正在想方设法破坏禁制。
“她是活尸,对吧?把操作方法全盘托出,我就答应放过你们。很划算的交易,不是么?”他顶着一张温柔可亲的纯良面孔,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当然,你有拒绝权。反正强取豪夺的事我也没少干。”
“要这个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许伤害她!”骨瘦如柴的老家伙竟然破天荒地鼓起勇气,将怪物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我的目的和你一样,想要在乎的人不死不灭。哪怕他变成这样也无所谓,只要永远陪着我就好。寻常的医疗手段对他已经没有作用了,我只能赌那微乎极微的一线可能。”
老头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跟我来。”
…………
风谷国。
在接连几周的软磨硬泡下,佐斯终于松了口:“好吧老大,我会派兵。不过提前说好,您得听指挥行事,万万不可鲁莽冒进。”
瑞博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融了《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的缝合副本而已,除了雪国难对付些,其他对手都不足为虑。”
“若依您所说,它的世界观是以童话故事为蓝本建立的,那么公主、王子这两个主要角色又是谁在扮演呢?”
“一个鼓励玩家互相斗争厮杀的世界,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地设计无用的背景细节?战争之神的沙盘游戏不止进行了一次,侧面证明比我们更早参与的玩家们全都失败了。”佐斯隐约察觉到了副本的某些阴险意图——他们能想到的取胜方式,前面的人未必想不到。那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对方的全军覆灭?
“呵,玫瑰帝国倒是有个伪善的公主。”瑞博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来如此,问题是出在那里。苹果毒死了白雪,纺车扎晕了睡美人,也不知这位公主拿到的是什么剧本?”
…………
“你和他之间的一个,必须喝掉它,成为载体。”——祁遇的眼前又出现了缭乱的幻象,液体从影子天使的金壶里流出,悄无声息地落入了两只酒杯。
火光?为什么那个天使的身上会有如此违和的东西?
身体好热,每一寸皮肤都好像在被火舌炙烤。喉咙泛起了血腥味,关节剧烈刺痛,他的神智逐渐陷入模糊。
“当初,你不该怂恿我烧了那几页秘术的。”李行之的声音忽远忽近:“老头npc告诉我方法的时候,我已经动摇了。我舍不得看你疼,更做不到看你死。”
对面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黑色人影,作势要举起杯盅。无形的紧迫感逼着他不得不迅速做出决定,下意识的反应往往不经过任何思考。
最终,祁遇在喝与不喝的AB选择题里,填上了不存在的答案——C、发疯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