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你让我走的,别后悔。”李行之最后看了祁遇一眼,便愤然离开了家。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星星点点的水珠溅到了玻璃窗上,他看见对方依旧沉默地伫立窗边,宛如一尊无声无息的白色大理石雕像。
他不理解人类言语中的“累了”是什么意思。在他眼里,不管什么疲惫,只要睡一觉就会统统消散。所以这绝对是借口——祁遇为了故意气他而胡编乱造出来的理由。李行之从不记隔夜仇,他坚信,第二天醒来,他们一定会再度和好如初。
漆黑的雨幕是罪恶的绝佳庇护所。
“确定是住这里吗?”
“没错,[茧]不会说谎。”
“01活捉带走,其余闲杂人等一率处决!”数十个全副武装的仿生人借着夜色掩盖偷偷摸到了他们家门口。
李行之似有所感地回过头,街道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被风吹落的易拉罐骨碌碌滚到他脚边——应该是他多想了,寰宇研究所那帮人还不至于那么快就找过来。
他一脚踩扁了这个不顺眼的罐子,鲜红的果汁在柏油路面上开出糜丽的花。残留的红色液体顺着积水流入城市管道,不多时便了然无踪。
那种强烈的、不幸的预感让他感到心悸,好像不回去看看的话,就会永远失去些什么。
他很庆幸听从了内心的声音。事实证明,他当时的判断非常正确。
李行之飞速解决掉了这些试图私闯民宅的仿生人,但无奈寰宇研究所还派来了增援,颇有种不完成任务势不罢休的架势。车轮战的巨大消耗让他的身体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就连支撑站立的双腿也在微微发颤。
…………
“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你呆着别动,我去看看。”祁遇操起菜刀打开门,雨比方才更大了,倾盆而下的暴雨洗净了所有痕迹。唯独门口的几滴血红得刺目,证实了某些确凿发生的事实。
“据悉,今日21时13分,参宿路与商星街交界的十字路口发生一起肇事逃逸事件,肇事车辆牌号为槐S44444……”李美美手中的电视机遥控板“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参宿路不就是我们在的地方吗?离家好近,你说…哥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找个地方躲起来,快!接下来我做的所有事都与你无关,不要随便开门,也不要相信陌生人,过几天我会想办法给你安排个新去处。”
她从没见过祁遇如此严肃的神情,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那要是房子被坏蛋轰了,咱们是不是要赔房东太太好多钱?”
近年来,两个哥哥一直在疯狂购置各种不动产。明明可以住更好的,却还要四处搬家租房子住,选的都是些又偏又远、人流稀少的地方,简直像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杀。
“不用担心,早给够了。如果明早五点前我还没有到家,那就麻利收拾好你的行李去高铁站,‘它’会保护你顺利离开S市的。切记,一旦离开,千万不要再回来。”
闪电撕裂苍穹,照亮了青年夺门而出的背影。
“冰箱里有食物,武器弹药在我房间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随便用。还有,跑路的话茶几上的银行卡别忘了拿。”
“喂,那你呢?”李美美的追问近乎要被雷雨声掩盖。
“我自有打算。”
…………
李行之再次醒来时,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实验台上。一帮肥头大耳的管理层正围着他左看右看,自逃离寰宇研究所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恶心的视线注视过了——他们看他,就像是在观赏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一个可以被随意亵渎的玩意儿。
“别妄想着某人会来救你,毕竟他现在自顾不暇。”
“不知道他看到你的‘尸体’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估计会痛哭流涕到恨不得当场殉情吧哈哈哈!”
“放心,祁遇只会死在你前面。寰宇的仿生人小队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相信很快就可以收获战利品。”
怨憎的毒液腐蚀了李行之的心,他已经想好该用何等惨无人道的刑罚去处置他们了。如果此刻身旁有称手的兵器,这些脑满肠肥的猪早死一万回了,哪还有什么大放厥词的机会。
…………
“滴滴滴。”某位大人物裤腰带上的传呼机响了起来,周围人纷纷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小队执行任务一向干净利落,但这么快的速度倒有些出乎意料。
“礼物还喜欢吗?”
“什么?”
对面没有回答,直接掐断了通讯。
有几个识眼色的下属忙不迭把研究所门口的箱子搬了进来——那是一辆车牌号为“槐S44444”的卡车运进来的,司机完成卸货任务就借口有事提前告辞了,只告诉他们这些东西是高层们订购的。
一个瘦猴似的中年人急于向领导们表功,却忘了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小身板根本搬不动这么多箱子,摞成叠的货箱如同被推动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地翻倒了。
里面的内容物终于暴露在所有高层眼前:有的是手,有的是脚,还有的是头颅。无一例外地,这些仿生人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最后以大卸八块的人体拼图形态呈现出来——作为“礼物”。
内附纸条一张,上面用红水笔画了个拙劣的笑脸,明晃晃的嘲弄意味。
“哈哈哈哈哈!”李行之看着这群被吓呆的酒囊饭袋,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真牛,目标对象没抓着,自家队伍反倒落地成盒了。好一个身先士卒,好一个表率作用。敬佩、敬佩。”
…………
玫瑰帝国。
如今这个名为“欧文”的家伙,倒是和当初的那群猪有几分相似——一样地狂妄自大,一样地愚蠢短视。以为有个了不起的道具就能置他于死地,真是异想天开。
李行之抹了把口鼻渗出的血,直视着身着白衣的幻影天使们,眼神阴狠怨毒:“诸天神佛我都不怕,还会在意你们这些故弄玄虚的鬼东西?”
在祁遇渐趋腐烂的日子里,他不是没有求过祂们,一个个满口的仁义道德、与人为善。什么开光法器,什么赎罪券,统统都是宗教敛财的借口罢了。
有困难时只会说些假大空的屁话,祂们的眷者和信徒们却将之奉为金科玉律,恨不得裱个框挂在家门口。等他通过狩猎灵魂延续了祁遇的寿命后,祂们又开始扎堆地谴责他残忍,强调时间不可逆流、凡人不可逆天而为。
多么高高在上啊。也不知神的灵魂比普通人贵几钱?
他只不过是用一些作恶多端的人换取了他认为更重要的人而已,既没嚯嚯寻常百姓,又没不分是非黑白地到处乱杀,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瘟疫骑士的虚影从李行之背后升起,白色的鸟嘴面具覆盖了他的脸。尖锐的指爪疯狂暴涨,十二颗艳红如血的圆点先后脱离了他的手背,化作了长相奇诡的生物,众星捧月般地伫立在他身边。
鼠疫、霍乱、炭疽、天花……每颗红点都对应了人类历史上的某一场瘟疫灾殃,殒命者不计其数。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你们都该死!去你妈的与人为善、仁义道德,傻叉天使早该绝种了!我不好过,你们一个都别想好过!”
“十诫会长都天天和那劳什子神乱搞,早中晚一顿不落,比吃饭都准时。还自诩严守清规戒律,说什么天使都是圣洁的,放狗屁吧!知道你们亲爱的会长大人为什么穿得严严实实的吗?还不是怕这种下三流的丑事被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哈哈哈,一群腌臜货色!”
那些幻影的表情愈发扭曲。
欧文气得满脸通红,却连句话都憋不出来。若是反驳,他很难骂得比李行之更脏;但若不反驳,又好像坐实了确有此事,十诫的名声和公信力就将岌岌可危。
分神间,密不透风的牢笼已经被肥硕的老鼠啃出了一个小洞,其他十一个角落也有各自不同程度的破损。
…………
八卦是人类的共性,姗姗来迟的秦深和茜茜闻言也顿住了脚步。
“会长,怎么有人比你和所罗门还……咳咳,孟浪。”茜茜斟酌了半天,勉强选出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措辞。
“大黄丫头还真听痴了?快去帮忙,把[王]救出来再说。”
秦深召出了玛尔巴斯、哈加提和吉蒙里三位魔神与黑袍人周旋,而茜茜一个闪身溜到由光柱组成的牢笼前,疾呼数声“破”。内外合攻之下,固若金汤的囚笼表面终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龟裂,欧文引以为傲的道具彻底报废。
箭矢裹挟着劲风穿过欧文的喉咙,将他牢牢钉在墙上。大块的脓肿迅速从箭伤处蔓延至全身——他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了。
李行之从他的衣兜和储物戒里翻出了一堆古旧文书,看样子该人确是准备在王宫偷盗什么东西的,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处理掉。好心的死鬼欧文也算帮忙缩小搜查范围了,接下来就只差……
青年笑嘻嘻地看向众多现成的免费劳动力:“来,亲爱的盟友们,考验我们真挚情谊的时候到了。”
“说吧,找什么?”
“有关玫瑰帝国初代君主的资料,有提及或者沾边的都可以。”
三位魔神见势不妙准备偷溜,被秦深一把揪住丢到了书堆里:“你们仨专业对口,都留下。哈加提有智慧,吉蒙里擅探知,玛尔巴斯揭示秘密,分工合作、干活不累。”
…………
桫椤城邦。
“说来也奇,我还没见过哪个人类拥有比你更多的怨念,甚至不需要触碰象征绝望的星辰,就能让它们挨个儿炸开。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昔拉宛如吱喳的麻雀,在祁遇身边跳来跳去,总要彰显一下存在感。
“我说忘了,你信吗?”
“不信,就算记忆不正常,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起码也有依稀的印象吧?”
“大概就是老套的虐文小说剧情——父母离异重组家庭。主角好不容易靠单打独斗赚了钱,以为能和心爱的人开启幸福生活,结果查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祸不单行,唯一的情感寄托死于车祸。万念俱灰的主角从此黑化,决定报复社会、当个坏人。”祁遇波澜不惊,像是在叙述某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怎样,得到你满意的答案了吗?”
“像是你糊弄我而现编的。”堕天使眉头紧皱:“这样惨的大有人在,他们的怨念也没见得比你深。别忘了,作为神明的我可以看到所有生灵的绝望,包括你的。”
“没有其他任何情绪颜色,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覆盖——祁遇,你离正常人有点远了。”
…………
“比起人,你倒更像是我们的同类。”
“安吉尔”从死寂的宫殿里迤迤然走出,她枯黄如蓬草的头发变得柔顺而具有光泽,就连脸上的大面积烧伤都消失无踪——来者不是[将],而是雪国的[王]安琪。
不知是游戏系统出了什么bug,她和她的姐姐居然是一体双魂的设定,可以通过食用血肉来切换身体的掌控权。但二人在外貌上又有明显的差别,以便其他玩家区分。
“真可惜,本来还想尝尝桫椤城邦国王的滋味,你未免下手也太快了。”安琪迭声抱怨道:“但凡你是个鬼怪,kpi恐怕没谁能赶得上,[茧]都得拿你当业绩标杆哄着供着。”
“过奖。”祁遇随口应和了两句,无心在此处多停留:“我还有事,桫椤城邦的战利品依旧五五分成,俄尔普斯和尤路古会留下协助处理的。”
“走啦。”他拍拍原地待机的堕天使:“某个家伙不是说秘闻训练结束后带我去找人?这就不认账了?”
昔拉抖抖翅膀,认命地承担起交通工具的职责,老鹰抓小鸡似地提溜起他,一人一神径直朝玫瑰帝国飞去。
…………
“如果所谓的恶神能让百姓居有定所,让天下河清海晏,我们为什么不信仰祂?那些正统神明只会对苦难作壁上观,祂们大加贬低的‘邪魔外道’却救人于水火,多讽刺。”
“xx年冬,颗粒无收,国民相食,饿死者众。一黑翼天使自远方来,为信众播撒福音。王大喜,奉为上宾。此后数年,玫瑰帝国再无饥荒。”
“正道被抢走了大批信徒,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出动精锐合力围剿堕天使昔拉,将之重创。趁其闭关休养生息时,又遣多位神使逼迫王改教改信,屡次以国家存亡相胁。王为保全大局,不惜以身为祭,召唤恶魔与诸神抗衡,方才取胜。”
“他的将军和巫师忠心耿耿,一个在战事中殒身;另一个耗费毕生心力重建秩序,誓死守护君主的帝国。哎呦,这不和副本里玩家的职阶对上了吗?”
“……”
玛尔巴斯、哈加提和吉蒙里三个魔神各念各的:玛尔巴斯激情代入,主打一个角色扮演;哈加提读史料读得昏昏欲睡、两眼发蒙;情感丰沛的吉蒙里甚至就地磕起了初代君主的all向cp,恨不得冲进书里把碍事的正道使者们都突突了。
“喂,你们仨正常点,别随时随地大小演了,过来把已知信息总结一下。解决完这个,还得集思广益想想怎么规避掉继后的毒苹果必杀局,毕竟[王]今年就满十六岁了。”
魔神们依旧陶醉在自己的艺术里。秦深苦笑扶额,像极了辅导孩子作业辅导到心力憔悴的老父亲:“再不听话我喊所罗门出来,让你们少吃几顿饭就老实了。”
“简而言之,玫瑰帝国的初代君主走投无路,最后选择和逼迫他的那些天使同归于尽。国王、将军、巫师的身份正好对应了三种职阶:[王]主统领,[将]掌征伐,[巫]司守成。”茜茜接过了话头:“至于堕天使嘛,戏份寥寥。”
“最后那句我不赞成。”李行之从书堆里掏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日记:“副本不会给出无用的信息,虽然戏份少,但祂在这场游戏里恰恰充当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游戏人间的神明被一只生命力旺盛的猎物吸引,出于好奇或是恶作剧的心态,祂与他定立契约——帮助他的族人渡过难关,在丰饶沃土上建立起文明的城邦。作为交易代价,祂会在未来的某天随机取走他们的一件珍贵之物。”
“初代君主布瑞尔因献祭死亡后,其旁系亲族将王朝绵延数百、数千年之久。然而在这期间,传闻中的堕天使都未曾再出现。”
“或许是对方遗忘了这桩交易也说不准。”秦深偏头看向李行之手中的书册:“人的几十年光阴对神来说不过弹指一挥,和堕天使昔拉做交易的人不在少数,祂没理由挨个去记。”
“可如果说,祂和布瑞尔的关系同你和所罗门一样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眷者与神明的联结基础上发展出了不该有的感情,甚至介入了彼此的命运?”七夜会长神色复杂:“那这位初代君主确实死得不冤,自戕已经是相对体面的结局了。毕竟分担因果的代价对人类太过沉重。”
…………
风谷国。
“欧文死前传来了讯息,七夜和天启公会狼狈为奸,准备以玫瑰帝国为据点往东扩张。温迪,你搞点兵给我,先灭了波络国,接下来收拾他们岂不轻轻松松?”
“首领大人切莫心焦,我比您更了解实际情况,现在不是和他们正面作战的好时机。”佐斯将“忠心不二”四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只可惜他的这位“领导”似乎并不买账。
瑞博眉间多有不耐——被雪国当成丧家之犬赶来赶去也就罢了,昔日的下属见了他居然还敢拿腔拿调的,算什么东西!
“不如您先在此处稍作歇息,有什么事情日后从长计议。”佐斯拍了两下手,安苏和斯派克便应声而来,将丰盛的食物和酒水奉到案前。
“您前些天一直奔波劳累,实为辛苦。我差人略备了些小菜薄酒,替您接风洗尘。”
“哼,这还有点样子。”看着温迪谄媚的狗腿样,瑞博心里堵着的气终于舒坦了。
“对了,以往倒是没怎么了解过七夜公会,只知道是万年老二。他们有什么厉害之处,竟能让您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都忌惮如斯?”
“他们的会长秦深是个长生不死的怪物,没人知道他活了多少岁。以前有人扒过他的年龄信息,居然能追溯到中世纪‘猎巫运动’那会儿,很邪门。更别提随机召唤三个魔神的超标秘闻了,谁遇到都得脱层皮。”
…………
“愚蠢的人类幼崽,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我是伟大的所罗门王,七十二柱魔神的效忠对象。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不想死就快滚回教会孤儿院!”
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嗦手指嗦得认真,黑葡萄似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祂瞧。
“巴尔,我命令你,快把这小混蛋扔出去!帝王级的魔神输了战争本来就很丢脸了,你居然还敢带累赘回来?”彼时的所罗门实力鼎盛、信徒众多,而秦深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孩童,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不行老大,他的族人是为了庇护我才被当成巫师异端处死的,已经牵扯到因果了。而我又是您召唤出来的,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您和他之间……”
“巴尔你死定了!”所罗门气急败坏,祂清晰地看见,一条红到发黑的丝线凭空出现,将祂和那个小崽子的命运牢牢绑定在了一起。
…………
“姥姥,因果到底是什么啊?”年幼的许茜抱着小黑羊,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无论是神还是人,每个生灵的结局都是一开始就规定好了的。如果你的某些举动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轨迹,导致他们偏离了那个命中注定的结局,你就必须要为此付出等量的代价。”
“假设你救了一个本该陨落的恶神,作恶是祂的因,死亡是祂的果。你的善意让祂侥幸存活,你就得承担改变命运带来的蝴蝶效应。比如:祂活下来后又杀了几个人,那么这些冤魂就会来找你报仇——他们本不该死,一切皆因你救了不该救的神。”
“小黑羊说它没做过坏事,它很乖的。只是接近它的人会很倒霉而已……”许茜心虚地别过了头,默默安慰自己道:“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对命运的影响越大,二者间牵扯的因果就越多、越难以偿还。联结彼此的因果线也会呈现出更浓的颜色,由粉到红,再到黑,黑色最深。”
“小羊,我们之间的线应该还没到那种程度吧,哈哈。”
“咩咩。”怀里的小家伙发出欢快的叫声,许茜毫无障碍地听懂了——它在高兴拥有了一条黑线,这下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了。
…………
“知道你在我眼里像什么吗?”昔拉突然没头没脑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反正不像人就对了,能指望你嘴里蹦出什么好词吗?”祁遇枕着交通工具的翅膀闭目养神,浑身上下充满松弛感。
“黑色炸毛线团见过吗?”
“什么玩意儿?”
“拥有多条黑色因果线的神明不足为奇,但像你这样倒反天罡的玩家可谓万里挑一、世之罕见,我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