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涧棠见她一脸探究之色,闷声低笑:“算了,先不说,阿梨迟早会知晓。”
盼着后文的少女神情一怔,撇了撇嘴:“公子,你好过分,话只说半截,存心吊我胃口。”
她眉头微微蹙起,水光潋滟的眸子含着嗔意,着实好看得紧。
傅涧棠短暂失神后,掩饰般轻咳两声,移开目光。
“你受了伤,这几日不可有大幅度动作,需好生修养一阵。”
“好吧,听你的。”虞青梨点头。
……
因着虞青梨受了伤,索性她深居简出了半个月。平日里偶尔在庭院晒晒太阳,弄一下花草,其余时刻躺在榻上看话本,以此排解无聊。
今日晴光正好,她伤势将近痊愈,心下想着外出转转。谁知出门之时,恰好遇上寻她而来的符眠。
养伤期间,她曾过来看过她几次。
自打元岭遇山贼事件后,符眠寻机邀了虞青梨到酒楼饮酒。
许是同为妙龄少女,且言语投机,故两人关系愈发亲近。
这次也不例外,符眠手上提着一盒红枣糕,心心念念带给好友尝尝,顺便给她补一下气血。
“阿梨,这是我最近新研制的糕点,你试试合不合口味?”
符眠打开食盒,糕点还带着点温气,明显是新鲜出炉的。
虞青梨也没推脱,捏起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咽下后,夸赞的话语脱口而出。
符眠听闻,耳根悄然涨红。
她瞥到对方穿着,不禁疑惑:“阿梨,你这是要出门?”
虞青梨称是,笑说:“我的伤好了,当然得出去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阿眠,你要同我一起去吗?”
“好啊。”符眠欣然应下,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交了虞青梨这么一个性情相投的友人,自然想要多些时间相处。
虞青梨将食盒递给门仆,拜托他们帮自己放好,而后欢欢喜喜挽着少女上街市去了。
行路途中闲话不停,当谈及日后的打算,符眠繁星般的眸子盛满了期待的光芒。
“我同明鹤商量过,在此处买一座宅子久居。从前总感觉……无家可依,如今要置宅子,才有了踏实感。”
虞青梨深以为然,打心底为她高兴。毕竟她也曾设想过,跟喜欢的人相守,同居一处檐下,那种滋味,实在难以描述有多妙。
“阿眠,你和明公子还没挑破心意在一起吗,你内心是怎么想的?”
起初她以为他们是一对,毕竟两人举止亲密,且明鹤对她百般相护。
没想到,是处于暧昧,无人捅破窗纸的状态。
提到此事,符眠眼中神采尽失,恹恹道:“不知。”
“我从未询问他是否心悦我。”
虞青梨若有所思,随后答道:“可你喜欢他,那就要大胆表达心意,让他知道。”
“更何况,我看明公子对你也有情意,否则怎会处处护你周全。你们对彼此有情,本就是双向奔赴,只是差一个说出口的时机。”
“真的吗?”符眠眼神恢复色彩,语调带着几分不确定。
虞青梨弯了弯唇角,“当然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我,他肯定也喜欢你。”
“那……那我寻个机会同他表明?”
“我觉得可行。”
正说话间,两人路过街市一间不起眼的铺子,里头恰好走出一名妖娆女子,见双姝并肩同行,眼睛倏然放光,忙趋步上前揽客。
“二位小娘子,不妨入内瞧瞧好物!”
见店主热情十分,两人推拒不过,便随她入内逛上一逛。
从外头观店面简陋,步入才觉另有乾坤。
店内空间甚广,柜台之上器物琳琅,有木质,玉质的柱/状物,各种样式的铃铛,卷轴画册,应有尽有。
虞青梨逐一看去,那器物样式愈瞧愈觉熟悉,暗忖肯定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店主瞧着妙龄佳人一副懵然的模样,凑过来,神秘兮兮询问:“小娘子,可曾经历过男女欢好之事?”
她问话不见半分羞赧,坦然讨论私密之事。
虞青梨和符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红了脸颊,连忙摇首否认。
店主瞬间会意,原来是还未出嫁的小娘子,不过无妨,她也照样推销兜客。
“女子也可自悦自安,我这店里有诸多妙物,娘子往日许是未曾接触。”
“此画轴有详尽图解,娘子买回去依循而行,保管你酥软入骨,尽享极乐之境。”
说着,她径直取下一画轴,展于两少女面前,令她们看了个究竟。
“倘若成婚,与夫君同享此中极乐,既能添房/室之欢,亦助夫妻相得、家宅安宁。”
符眠已是当场呆立,睁着一双眸子发怔,通体皆透着羞臊之意。
虞青梨则是淡定得多,到这里,她彻底忆起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售卖的器物眼熟。
先前假成亲那回,喜娘强塞给她册子,她无意中瞥到有一页专门描述此类器物,没敢凝神细看,忙不迭盖上了。
店主一番长时游说,口若悬河,直教两人迷迷糊糊,难以抵挡。
待两人回过神,已是站在店外,手中各自抱着购入的器物。
虞青梨和符眠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知所措。
“这这……”符眠咬着下唇,有些欲哭无泪,“脑子一热,不知怎么就买了,这哪用得上呀。”
“当时感觉就像被下了**药一样,恍恍惚惚的,就付钱了。”虞青梨喟叹一声,同样感慨自己没有定力。
两人伫立在原地,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竟不知如何处置手中器物。
明鹤执行完任务归来,路过此地恰睹这般光景,不觉勾起满心好奇。
“符眠,你们在做什么?”
乍然闻得熟悉嗓音,符眠身形轻晃,缓缓侧首触见少年身影,眼底尽是惊诧之色。
她下意识将怀中布袱抱紧几分,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瞧见。
“没……没什么呀。”
她虽笑着,明鹤却从她的笑容中品出牵强,心生怪异,不由得近前数步。
他抬眼间轻易瞥见她手中所持,探究之意愈盛。
“这是何物,给我瞧瞧?”
话落,符眠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连拒绝,“女儿家的寻常物件,不便展露。”
既如此说,明鹤也未坚持探究到底,低声询问:“你现下要返程回去,还是再逛些时辰?”
“阿梨,要不今天先到这里,我们改日再约?”符眠并未立即回应,而是先征询少女意愿。
又垂眸看向怀中,揣着这般烫手之物,怎么还能安心闲逛。
虞青梨原本也是这样打算,她们这次出来的时间够久了,再逛下去难免疲惫,何况随身携带这些物件,实在不便。
她便顺着说:“也行,正好我也累了。”
符眠颔首,转头对明鹤说:“那我们回去吧。”
她抱物转身,没有察觉到脚下有碎石,误踩上去,惊惶间手一松,怀中布袱坠落在地。原本系好的结松散开,隐隐露出里面器物的一角。
符眠一个激灵,情急下要去捡。
明鹤离得更近,他已将布袱拾起,粗略扫过一眼,未发觉有何不妥。
符眠见他并无好奇之意,暗自松了口气,正要双手接过。
谁曾想布袱的结在这时尽数散开,内中器物赫然入几人眼帘。
明鹤恰恰低头,将诸物件仅收眸中。
起先他也茫然,半晌方回过神来,那玉质长条之物,怎与那处这般相像?
他抬头,见少女一味躲避他目光,不敢与他相接,面颈绯红,他心底那番猜想愈发明晰。
店主点完银钱,隐隐闻得外头还有动静,便出门窥探一番。
恰见那两位小娘子仍在,只是其中一少女身侧立了一意气少年郎,他掌间所托,乃她不久前售卖之物。
她倚在门框看热闹,插嘴说了几句:“小娘子,这是你心上人呐,长得怪俊俏的。”
符眠没来得及否认,只听对方又道:“小公子,你家小娘子既购助/兴物件,你可得潜心琢磨用法,好生取悦于她,如此方得加深感情。”
直白的话语入口,明鹤再也维持不住表面平静,脸色肉眼可见变红,那捧着布袱的指尖倏然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虞青梨:“……”
这谁敢接话,不敢接,完全不敢接。
她不禁扭过头去,实在难以面对这种尴尬场面。
符眠选择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说罢,她飞快从少年手中夺过布袱,疾步离去,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相逼。但步履凌乱,已将她内心情愫全然显露。
明鹤望着她慌乱的背影,不觉间,嘴角已悄然上扬。不过很快,他轻咳一声,收回情绪,追着少女身影而去。
“诶,怎么走了?”店主见两人先后离开,不由得惊咦出声。
虞青梨心下暗道:你说那些个孟浪的话,把人家吓到了,不跑才怪?
店主又将视线落到她身上,那架势,显然又要同她说上几句。
虞青梨边后退边道:“打住,我也要走了,有缘再会。”
店主撇撇嘴,自忖今时小娘子,果真是易羞,娇憨可人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