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保留计划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近亲属

台下静默一瞬，忽然一片哗然。网络上一下也被陈文清的话给点着了。

“什么意思？真的假的！”

憋了许久的鸟之大陆网友终于得以发言，看着吃了大瓜的网友们，故作镇定道：“真的，原城ip认证。”

还有正在休假的被燕明腻到了的潼省军部的同事说：“保真。不得不说总算能吐槽这家伙了，燕明天天宝贝来宝贝去，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这不□□吗？燕家人仔细培养出来的人结果喜欢上自己的儿子，这还能忍？”

有人发出了疑问，这也是军事法庭旁听席上众多人的心声。他们齐齐看向坐在最前排的燕家人，一个个圆润的后脑勺……还有一个精致的立牌，看不见表情。

容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康明皱着眉头敲了一下审判锤：“原告，不要说和案件无关的内容！”

燕明忽然“噌”得一下站起来，众人都被他吓了一跳，又很期待这位是什么反应，一个个竖起耳朵。

却见他眼神发光，听他道：“我就知道，我那么卖力地勾引他，他肯定喜欢我！”

说完，见大家没什么反应，还埋怨道：“他还一个劲儿地否认，我都伤心了。”

“燕明！”容羿猛地站起来，转过身，被狱警一把按住肩膀，却没把人按下去，自己反倒被顶了一个趔趄。

容羿五官是属于柔美那一挂的，很少有现在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你坐下，别胡说八道。”

容羿的态度不由得让众人有些玩味，再看燕明。

燕明委委屈屈地坐下，一双水汪汪地天蓝色眼睛盯着容羿：“我没有胡说八道，我真的伤心了。”

容羿被他看得喉咙一梗，人也卸了力，被狱警按回座位上，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燕明的婚事完球了。

燕明之于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陈文清下意识地去看张若钊，张若钊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陈文清心里吃了苍蝇一般，又转头去看燕家长辈们的反应。

当他的视线和燕霈对上，燕霈淡然一笑，道：“诸位，我还没到老眼昏花的时候。”

竟然承认了！

康明眉头皱得很深，他知道燕家人“搅屎棍”的个性，只是这一次见缝插针地搅到他的场子上来了。这一次本应该是一场正经的对于叛国者嫌疑人的审判，却逐渐演变成一场政治作秀，到现在成了一场桃色新闻。

康明看着身穿休闲服的几人，还有那个神叨叨的立牌，不由得有些心惊。

难不成他们早就算好了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无论如何，庭审都要进行下去。他再次敲响审判锤：“肃静。”

场下逐渐恢复安静，审判长看向法务官，对方把记录情况同步给他，并且发送消息提示。

“好。容羿……被告。你对原告之前所说的内容有什么想要反驳的吗？”

容羿看向记录板，说：“刚刚原告编撰了一个听起来非常完美的故事，不过介于是完全没有价值的诽谤我姑且不予反驳。不然明天陈文清婚外情养小老婆钱不够花收受贿赂跑来帮某人铲除异己的新闻就会满天飞了。毕竟无缘无故得罪我你难道能得什么好处吗？别说什么为了人类的利益，如果真是如此，你就不会一直压着句芒的专利不放手，不会在我妈找你买句芒专利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抬价，蒋方睿蒋理事都同意了，你一直卡到三十亿联邦币才拍板非垄断专利，并且限制句芒专利的公开范围，还设定了三百亿的违约金。”

“你！”

容羿这话说得有意思，看似自己随口编了一条假新闻，但众人左右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说得不好听一点，句芒落败，容羿可是一个绝无仅有的优质背锅侠。他们却想方设法的把这个背锅侠扔掉，背后肯定是有某种更大的利益。

而且民众看陈文清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原来就是他一直卡着句芒的专利不放。

三十亿还赚不够，还想赚三百亿。全国恐怕就没几家科研所能够拿出这么多钱来！

陈文清青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违反了合同的保密协议。”

容羿看了看手指甲，昨天燕明给他修过，现在很漂亮。

他抬头，道：“那又怎样？我还打算违约呢。”

不等陈文清说话，他看向一旁的胡林函：“并且胡教授，我还想拿三十亿买下光之种这个项目，向全蓝星公开。推举您作为项目的负责人，成全您的为人类服务的心意并且不让您吃亏，不知您意下如何。”

几乎是同一时间，燕商桑的社交媒体上公布了一章照片，乌衣集团董事会成员悉数到齐，能够看到背景是在某政府办公楼内。

配文：收购小队。

“老大……”

拍完照片的董事会成员纷纷散开，有些人讨论压价策略，有些人想着搭售一些附加产品，还有些人看着目不转睛看直播的燕商桑心中发苦。

当初买句芒，虽说是刘然之出面谈，但实际上走得是乌衣集团的账，项目只是挂在随意科技。

句芒就已经够烧钱了，育种项目虽说有利可图，可是目前怎么看都不值这个价。

燕商桑倒是不甚在意，道：“这是必要的投资，低税率的广告费。我们在槿城的人才社区还很空旷呢。”

郭宸璘看着照片，眼中落下一片深沉的阴影。

其实从容羿说出这一番话为止，之前几乎所有的指控都被推翻。

容羿已经向众人证实了他用钞能力解决问题的手段和纨绔一般的心理素质，他完全没有叛逃玫瑰星系的必要和心理压力。

就连他们想要拿容羿喜欢燕明这一丑闻做文章，都能立刻被燕家人轻松化解。郭宸璘不是没听过燕明和容羿之间关系的传闻，但明里暗里的打听，被打听的对象都是含糊其辞。他现在只能期望这只是燕家一群戏精的表面功夫，等到时候燕明和容羿乃至燕家未婚的男孩子们的联姻价值大打折扣，他们也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打断一下，”技术员说，“经过核实，胡教授所提交的数据的数据源气象仪在101年5月3日那天就坏掉了，所以一直报正常值。”

场面似乎扳回来了一点，却仍然十分安静。

陈文清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看着自己，台上的、镜头之外的。

他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燕家这样把句芒价格透底，极端的处理方式，狗屎都不如的信誉度，不知道以后谁还愿意和他们谈生意。

而且把自己架在道德高地上，自己愿意当冤大头，其他人找他们要句芒，他们就不能不给。他可不信燕家真就这么大方。

“胡教授，”容羿唤了一声，拉回大家的注意力，“你觉得呢？”

“你先把句芒专利共享，不然我不信你。”胡林函说。

容易垂眸。

这个问题说到这份上，已经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了。

于是他道：“这件事情请联系我母亲。”又转移话题道，“审判长，我想问除了那一段视频和所谓的动机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证据。毕竟如果没有实质性证据的话，光凭那一段视频，恐怕难以定罪吧？”

“原告。”康明看向陈文清，示意他继续。

“有，证据当然有。”陈文清笑得莫名，道，“审判长，申请下一位证人出庭。”

“可以。”

容羿看向证人席，一道清瘦的身影穿过过道来到发言台前，深紫色的眸子噙着笑，和陈文清对视一眼，扫过胡林函，随后如猎豹一般的视线落在容羿身上。

“容羿，好久不见。”陈兴将证据投放在大屏幕上，很快进入正题，“各位好，我是联邦科学院研国总部农业部的研究员陈兴，现在我来给大家进行情况说明。这些是容羿向星际海盗传递的信息，有一部分是从院内的系统泄露出去的，还有一部分是通过实体文件寄送出去的。”

台下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燕明凑到母亲耳旁问：“咱们准备得好像有点不够充分？我怎么不记得他们递交的材料里有这一部分？”

“你没记错，确实没有，”刘然之食指擦过鬓角，“不过，别担心。”

燕明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什么药，测过身子看向爷爷奶奶和父亲，发现他们也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不明所以地拍了拍妹妹的立牌。

信息内容自然不能公布，频段也不能公布，公布的是发送信息的坐标的图示。

容羿的办公室清清楚楚地印在图上，容羿看得无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假的。”容羿深吸一口气，“这些地方都是有监控的，调监控。”

说完他便觉得自己有些蠢。发信的事情能作假，监控的事情一定会做个全套。

“审判长，我申请验证证据的……”

容羿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法务官将陈兴新递交的证据交给技术员。

“容羿，其实除了这些，我还有些事想问你。”陈兴说。

来了来了。容羿忽然觉得有些兴奋。

“你来西联院已经有一年了，农业部的情况也应该清楚。”陈兴说，“既然如此，那么每年的实验种产量以及分销地区应该也有所了解。我记得你在北联院也是从事育种工作的，对于种子在分销期间的损耗心里也应该有一个大概的估计。那么我想请问，自你上任后往各省市分销的种子，为什么损耗比杨安南教授在任时要多出那么多？”

容羿心中一个激灵，刚刚的那点好玩的心思瞬间被扑灭了。

他上任本就没多久，更何况售卖的事情都是由专业部门负责，他就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陈兴的意思哪里指得是损耗，分明是指他在行贿，亦或是把种子送给了星际海盗。

“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现在项目组在胡教授的领导下，我无权插手，不过如果需要我配合的话……”说到这里，容羿一顿，眼眸轻颤。

没等容羿把话说完，陈兴又道：“我还查到了你和北联院的通讯记录，并且发现在半年前北联院就已经拉起了一个实验团队，设置了一个实验基地。那个实验室原本在两个月前、也就是杨教授失踪那会儿有过一段时间的使用记录，不过后来又闲置了。为什么？我猜那个实验室原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偷偷摸摸在杨教授的庇护下做自己的实验，违背了保密协议，不知道这一点你该怎么解释。”

容羿看着陈兴，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关于这个……我的确有在进行自己的实验。不过若要说违背保密协议，那还是不太能算得上的。这是一个关于机械制造的实验，主要是为了打造一个比鈊伏铅盒子更稳定的粮食存储环境。”

容羿原本就有公示海底憩室环境模拟箱的意图，现在给公众心里打个底也未尝不可。

不过他没想到，海底憩室环境模拟箱概念第一次和公众见面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场合。这个场合让他推出海底憩室环境模拟箱这个行为完全脱离了广告属性，同时让海底憩室环境模拟箱带着一种拯救属性。

容羿想过陈兴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帮助自己，可是容羿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陈兴在这里说出这样一番话，简直和同南方决裂无异。陈兴祖籍浮城，可他这些年在南方学习、工作，能够作为总部代表派来北方，可想而知他付出了多少心血。他竟然就这样白白放弃了吗！

“好吧，既然如此……”陈兴观察容羿的表情，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的态度。他勾了勾唇角，看向旁听席的后排，道，“我想最后问一个问题。你从被绑架到现在的这一段日子里，完全没有发现他们找你的理由吗？”

绑架？

屏幕前民众有片刻恍惚，随即议论纷纷：“不是说叛国吗？这个陈兴是总部来的没错吧？”

康明神色微动，看向陈文清。陈文清显然也被陈兴的话搞蒙了，皱着眉瞪着陈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出于现场条件限制无法开口。

“我知道。”容羿坚定地看着陈兴，回复他的问题，“他们绑架我，为得就是我在西联院所做的自己的实验。光之种的环境抵抗能力非常低下，需要一个稳定的生长和储存环境。我的......”

“等一下，审判长，我有异议。”陈文清马上夺过话语权，“我们这是在讨论容羿的叛国罪，不是在讨论什么什么种子的生长条件。任何人在庭审结束前没有资格给容羿的行为定性。”

“审判长，陈兴的问题正能说明我被星际海盗盯上的原因，陈文清理事不允许陈兴说话，是剥夺了证人的权利，也是抹杀了此次事件的真相！”容羿反驳。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时，技术员的声音这时响起，有些踌躇：“打断一下，各位，审判长，视频鉴定完毕。”

两秒钟的停顿，众人看过来，却没能反应过来他后续所说的内容：“原告证人递交上来的视频是伪造的……但并不影响结果。那就是在发信的时间段内的监控是真的，并且被告并没有出现在发信的位置。”

台下哗然。

“这怎么回事？造假造错了？”

“不至于，你看陈兴的表情，哪里像是犯了错的样子。”

“这是投诚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个陈兴临阵跳反，算是和燕家绑在一条船上了。”

容羿发自真心地笑了，看向康明，道：“审判长，还有一点。我的任期内一共只出货过两批句芒种。因为我很忙，所以这样的事情我并没有直接参与，而是交给了新上任的产品部经理。这个人陈理事应该不陌生，大家应该都不陌生。”

说完这句，容羿顿住，留给民众遐想的空间。

众人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又听陈文清说：“陈兴，如果你不认可西联院的人事任免的话可以和我们提。胡教授并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你有能力自然可以和容羿一样上位。审判长，我申请陈兴的供述作废。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他了，要这样藐视法律的权威。”

陈文清立刻将陈兴的发言往内部矛盾上引，想要把事情揭过。

“陈理事敢……”陈兴话未出口，容羿接过了他的话头，“陈理事如果有什么想法就尽快说吧，不然大家也都看累了。”

随后，容羿对康明说：“审判长，原告制作伪证证据确凿，我被绑架的理由也很清晰，胡教授应该能明白我的实验的含金量。请问还需要我递交什么证据吗？”

“既然这样，你需要递交你所说实验的一些数据，我们需要验证你被绑架的可能性。”康明说。

“可以。”

容羿话音一落，他的小助理便被带了进来，走向技术员的工位。

不一会儿，一名狱警匆匆走了进来，在康明耳旁说了几句，将信息导入。康明偏头和那人对视，蹙眉喷了喷鼻息。

“好，现在有场外的消息，说陈兴作为原告出席庭审是违规行为。”

康明的视线在陈兴和容羿脸上转来转去，随后说：“根据陈兴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消息人士提供证明表示——”

“原告证人陈兴和被告容羿有近亲属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