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苏七七便每天都来看赵凌云,给他喂药,陪他说话,看着他的伤一天天好起来。
这天苏七七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营帐,看到赵凌云正勉强坐起来,赶紧上前扶住他。
“赵大人,你身体还没痊愈,快躺着。”
“已经好很多了,整日躺着也不舒服,想坐一会儿。”赵凌云看着气色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
苏七七拿过一个软垫放在赵凌云身后,让他靠着舒服些,然后端起汤药,轻轻吹过之后,送到赵凌云嘴边。
此时的赵凌云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喝着汤药,只是目光一直聚集在苏七七身上。
“赵大人喝药要专心,不要一直看着我啦。”苏七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开心到不行。
“小七,昏迷时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到。所以我一直在告诉自己要醒过来,因为还有人等着我,等着我实现承诺。”
“什么承诺呀?”苏七七心里美到不行,嘴上还在装傻。
“承诺娶你。”赵凌云知道苏七七再想在听他说一遍,娶她就是自己本意,说多少遍都可以。
少女忽然羞赧,手中的汤药撒在了赵凌云衣襟上,忙拿帕子去擦。帕子还没擦到,人就被赵凌云拉进了怀里,覆唇吻了上去。
“小七比什么汤药都管用。”
没想到素日里一本正经的赵大人生起病来也学会说话了,苏七七暗笑。
二人唇齿相交,辗转纠缠。
“啊!”少女惊呼。
“怎么了?”赵凌云慌忙松开苏七七。
“你刚刚按在我伤口上了。”苏七七尴尬回应道。
“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严重吗?”赵凌云急切地左右看着苏七七,仿佛她才是那个重伤未愈,卧病在床的人。
“从乌兹回来的时候胳膊中了一箭。只是小伤而已,现在已经没事啦。你看。”说着,还上下摆动右臂,展示着她的灵活。
“小七,是我不好,把你卷进来,害你受伤。”赵凌云眼神里流露出愧疚之情。
“赵大人,别这么说。是我自己要跟过来的,也是我自己说要和你去乌兹。而且古有木兰代父从军,我虽然比不上她能征战沙场,但也想为国家做些事情,不要小瞧我嘛。”
赵凌云听她这么说,便笑道:“你在我心中也如木兰一般,巾帼不让须眉。”
“况且你看,咱们这次和乌兹打了胜仗,我回去还能用这个伤和别人吹嘘。‘这个,是和乌兹人对决时伤的,厉害不?’,回去之后得让圣上给我封个官做才行。”说罢,还一挑眉,得意地看着赵凌云。
“哈哈,”赵凌云被苏七七的话逗笑了,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苏七七看赵凌云忽然用手撑住床,以为他身体又有什么问题,急忙扶住了他。
赵凌云靠着苏七七,说道:“没事,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苏七七这才放心。
“既然是小七害我扯开了伤口,要补偿我才行。”
“怎么补偿?”
“我要小七亲口说愿意嫁给我。”
“!”,没想到竟是要这种补偿!这算什么补偿!难道不应该是要亲亲抱抱那什么嘛!苏七七果然是太小看礼教律法对赵凌云的“荼毒”了。
“我当然愿意嫁给赵大人,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第二天,军医提着药箱来给赵凌云换药。
这是苏七七醒来后第一次看赵凌云换药。
军医将药箱打开,拿出调制好的药膏。刘姐端来一盆热水,将布子浸湿。苏七七帮赵凌云脱掉上衣,看军医将之前包扎的纱布一圈圈取下,慢慢露出尚未愈合伤口。越接近伤口,纱布就越难取下,直至最后一层,透过纱布隐约能看到可怖的伤口。
刘姐将浸湿的布子一寸一寸地湿润纱布,军医再一点一点慢慢撕下纱布,纱布与血肉粘连,已经结痂的地方又被重新扯开,鲜红的血流下来,染红了床铺。苏七七看到赵凌云尽管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但豆大的汗珠还是顺着额头滚下来,心疼地抱住赵凌云,扶住他的肩。
“一定很疼吧。”
“没事的,有小七在,就没那么疼了。”
赵凌云看不到自己背后的伤,但苏七七看得到,那伤口那么长,那么深。虽然赵凌云嘴上不说,但军医每一次涂抹药膏带来的蛰痛感,苏七七都能感受到怀中之人的颤抖,这并非常人所能忍受。每每想到这儿,苏七七的眼泪就忍不住打转。
不知忍受了多久痛楚,那一大罐药膏终于见了底。军医换上新的纱布,一圈一圈地将伤口重新缠好。而此时赵凌云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整个人虚弱不堪,苏七七扶他躺下,看着他睡着才离开。
自战胜以后,李培的部队便在羌州休整,李培处理完手中的事,也就到了该班师回朝的时间。
李培提前安排了马车和一队人马,护送赵凌云和苏七七回京。
离开羌州的时候,赵凌云那道最严重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只是仍然按时换药。回京之后,换药的任务自然是交到了苏七七手上,不过苏七七倒也乐得享受这项任务,不仅能多些时间与赵凌云相处,也能趁机上下其手……
说得好像自己是个恶贯满盈的采花大盗,其实苏七七也不想这样,要不是赵凌云过于端正守礼,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进一步,自己又何苦这样呢……
这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苏七七便扶着赵凌云到院子里晒太阳。赵凌云靠在椅子上,苏七七则坐在一旁剥着花生,剥一颗就喂给赵凌云一颗。
赵凌云忽然吃到一颗酸甜的葡萄干。
“好吃吗?”
“嗯,酸甜可口。”
“是在羌州买的。”
赵凌云点点头,说道:“羌州瓜果甚是香甜,现在两国战乱停止,商铺又可以开门营业,等到双边贸易恢复,百姓也会慢慢富足起来。”
“是啊,这都要多亏了赵大人呢!”
“平息战乱并不是我一人的功绩,是无数人的努力,甚至生命。”说到这里,赵凌云语气沉重起来。
临行前那日,赵凌云与苏七七一起到羌州东边的茅草屋,敲了敲房门。
“阿波,是你回来了吗?”婆婆苍老的声音传出来。
二人见许久没人开门,便推门进去,看到老妇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破旧的棉被。苏七七赶紧上前,倒了杯水递给她。
“婆婆,是我。上次来找您讨水喝的人。”
老妇人抬眼看到苏七七,说道:“丫头,是你啊。我以为是阿波回来了。我这几天总是梦到他,他说马上就来看我,还问水缸里的水还够不够。”
苏七七眼眶湿润,没有办法将真相告诉她。
赵凌云见此情此景,说道:“婆婆,我们是来接您的。”
“接我去哪儿?”
“接您去京城。”
“那阿波呢?阿波也去吗?”
“他让我们先接您过去。”赵凌云还是不忍心再骗她。
之后便是久久的沉默。
“好,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东西就和你们走。”
“婆婆,京城什么都有,您不用带什么的。”苏七七扶起老妇人。
“丫头,人老了总有一两件体己的物什嘛。”
苏七七和赵凌云不好推辞,便先行离开,等再派人去接老妇人时才发现,她已经自尽了。
……
苏七七知道赵凌云是又想到了羌州的那位婆婆,便对他说:“赵大人,那不怪你。那人做奸细的时候肯定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你也信守承诺去接婆婆了,只是婆婆她……她有自己的选择。现在他们母子应该已经团聚了吧。”
“希望此后没有人再经受战争的苦难。”
院中风起,带来一阵凉意。
“赵大人,我扶你回去吧。”
苏七七扶着赵凌云回到房中,又拿来药膏,说道:“赵大人,今日又要换药了。”
“嗯,劳烦小七了。”
“哪里的话,不必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苏七七心里可期待了呢。
苏七七帮赵凌云先是脱下外袍,然后是中衣,再是里衣,看着赵凌云坚实的胸肌和紧致的腰线,没有一丝多余,苏七七就忍不住想要触碰,但是又不好做的太明显,只好借换药时,“不经意”地触碰。
背部的伤口与之前相比已经减小不少,只剩中段一些还没有痊愈。苏七七小心地将缠绕在赵凌云腰间的纱布取下,知道在取下最里面那一层时会很疼,便动作轻柔,轻轻地吹着气,用一丝丝凉意带走取下那一刻的痛感。
只是苏七七不知道的是,落在赵凌云背部的凉意却引起了一片炙热。苏七七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指尖的冰凉划过肌肤让炙热持续升温,赵凌云压制着心底的**,害怕心中的猛兽挣脱出笼。
苏七七不知道赵凌云的一言不发是因为忍受疼痛还是忍耐**,只觉得他确实耐力过人,面对赵凌云,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毫无用武之地,便乖乖上药,缠上纱布。包扎好之后,苏七七从背后环抱住赵凌云的腰,头倚靠在他结实有劲的脊背上,不发一言。
赵凌云感受到小腹上少女的手的温度,双手覆了上去。
二人无言,就这么彼此倚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