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天 第6章 第六片雪花

霍漫溪笑着把手机屏幕转向乔冬云：“呵呵，我们有的忙了。”

乔冬云凑过来看了眼照片，又瞥了眼她们的电动车，语气里带着着一丝的担忧：“这…我们的车能装的下吗？”

“装不下。”霍漫溪插上车钥匙麻溜的跨上电动车，“走吧。我们能带多少是多少。不能真的让人们在哪等吧。”

乔冬云：“好。”

回去的路上，太阳在厚厚的云层里时隐时现，风吹到脸上依旧很冷。但乔冬云感觉不到寒意了，她坐在后座，脸颊轻轻贴着为她抵挡住冷风的脊背，心里那点偷跑出来的慌张在此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这一刻，她想没能继续读书也没关系，以后累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和好朋友在一起，把自己活成自己，便足矣。

电动车带着她们原路返回，穿过最后一条街。电动车一个转弯，将她们带回了来时的街角。风还是那道风。人还是原来的四个人，只不过…

找到容征月他们时，霍漫溪和乔冬云看到满地的东西和站在一堆购物袋中央的容征月，以及旁边那辆被遗忘的自行车时。还有蹲在路边树下的孟渡辰……

霍漫溪和乔冬云陷入了沉默，头一次直观的体会到了什么叫“照片仅供参考”。

“你们可算来了。”容征月拉长着语调，脸上时毫不掩饰得救了的表情。

“嗯…”霍漫溪单脚撑地，目光从地上堆成山的购物袋缓缓移动到那辆旧自行车上，挑眉，“你们真看得起它。当货车用了？”

“不是，是压根忘记了骑的自行车。”容征月一边否认，一边拎起地上的购物袋往霍漫溪电动车上挂，转眼间，竟连车都未能幸免。

霍漫溪看着那无处可握的车把，一时语塞：“你这…”

“没办法了。空间就要最大化利用。”容征月看着霍漫溪那挂满东西的电动车，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又将几个袋子塞进自行车那个小破车楼里。车篓螺丝松了一个，被这么一塞瞬间摇晃起来。

“呵呵…”霍漫溪发出毫无情绪的笑声，用下巴点着地上还剩下的，“这些，又放哪？”

容征月“嘶”了声，从超市出来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少啊。现在怎么变多了。

他愣在原地挠着头，忽然他与霍漫溪视线在空中交汇。接着，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路边树下，那个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孟渡辰身上。

接触到两人的目光，孟渡辰眉头一皱：“……干什么？”

下一秒，容征月已拎起最后几个购物袋，塞进他怀里：“兄弟，抱着。上车，我们回去。”

最终，孟渡辰抱着剩余的购物袋一连不情愿的坐上容征月的后座。

回去的路上电动车和自行车都歪歪扭扭，承载着它们不该承受的重量。

十一月的天黑的很快。傍晚五点，天边隐约冒出几颗繁星。几人走的不算慢，但带着满车的东西也快不到哪去。特别是容征月，把自行车骑的左摇右晃。

好不容易到了家。霍漫溪招呼着乔冬云先去屋里休息。乔冬云放下手里的东西，正要点头。转身看到跟在身后的两个男生，犹豫片刻后她拒绝了。

“我不累，我们晚饭怎么……”她目光在霍漫溪和身后两人来回扫视。

霍漫溪顺着她的视线转身，对着两人开门见山道：“你们会做饭吗？”

“嗯？”容征月被问的一懵，做饭？他和孟渡辰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只会开冰箱。

“不会…”孟渡辰抢答，他怀里还抱着刚才被硬塞的购物袋，里面是些零食，被他放在了霍漫溪门口的台阶上，“今天谢谢你们。一点心意。”

霍漫溪被他的这番带着点笨挫的举动逗的挑了下眉：“心意收下了。不过…

她故意顿了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楼梯护栏，目光停留在孟渡辰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

就是这个疏离，冷漠的神情。让她想起两年前那个初来乍到，用冷漠来自保的自己。

以为这样就能抵挡所有不怀好意的窥探。直到后来才明白，这种伪装骗不了任何人。只会困住自己。

现在，她在这个陌生男生身上看到曾经那个笨挫，无助又故作坚强的自己。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出，霍漫溪一时说清是好奇，不忍还是单纯想看看这张面孔下，是否也藏着和她当年一样的伪装，然后好撕开。

“现在。”霍漫溪的声音不大，但是平等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我们待说说你们的生存问题。”

空气中一股不存在的火药味再次钻进鼻腔，容征月有所察觉后，立马上前拽住孟渡辰的胳膊：“厨房是公用的，我们轮流做饭？不过我们现在还不会，所以……”

“没事。可以…慢慢学。”乔冬云轻轻拉住霍漫溪的手掌，“很晚了，我们去做饭吧。”

“好。”霍漫溪收回目光，牵起乔冬云的手准备去厨房，刚走两步，她突然站住脚，“走啊，帮忙。”

容征月赶紧拉着孟渡辰：“来了，来了。”

到了厨房，孟渡辰和容征月被喊去切菜。虽然没做饭。但在乔冬云帮助下切的也像模像样。厨房里没人说话。只有菜刀和菜板触碰的声音和炒菜的声音。

而这顿晚饭也很简单，四人围坐着，之间的话题时不时冒出。饭后，容征月主动动身清洗碗筷，孟渡辰沉默的跟着。霍漫溪看着两人也没说什么。

忙完一切，一阵疲惫感袭来。霍漫溪带着乔冬云回了自己房间。对面也传来了容征月他们关门的声响。

累了一天，容征月几乎是简单洗漱完就陷入沉睡。孟渡辰第一次见他这么安静。没打扰他只是默默的铺着床。

可等他一切收拾完躺下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火车驶过的轰鸣声。

孟渡辰猛地坐起身，掀开窗帘一角，接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自己床位正对一条铁轨是个铁轨，此刻火车正经过。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在夜晚被放大然后落入耳中。

他彻底清醒。再也睡不着了。最后索性起身，去向了阳台。

而对面的房间里，狭小的卧室里。霍漫溪关了主灯。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两个女孩子挤在一起。

一根白色的耳机线将她们连接。

“旁边是铁轨，会有火车经过。有点吵。带上这个会好点。”霍漫溪点开手机的音乐软件，把喜欢的歌曲挨个加入播放列表。

乔冬云紧紧抱着她，钻进鼻腔的是她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好。”

上一次这样躺在一张床上头靠头听歌，还是在读初中的时候。而现在……

时间过的真快啊，

她们已经离开了家，在这个小县城漂泊。

霍漫溪望着天花板，眼皮越来越沉。就在她快要睡着时。乔冬云轻拍了她一下：“漫溪…”

“嗯？”霍漫溪立刻清醒。

“能陪我去下厕所吗？外面好黑…”

霍漫溪二话不说，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陪她出去了。下楼找厕所。

好一会，等她们回来，正准备回房时，脚步同时顿住了。

月光下，对面阳台边坐着一个沉默的背影。孟渡辰曲着长腿，坐在栏杆前的一块砖头上，望着铁轨的方向。

乔冬云一眼就认出来这个背影，她捏了捏霍漫溪掌心：“他…心情还不好吗？”

“不知道。”霍漫溪收回目光，拉着乔冬云进屋，“不管他了。我们去睡觉。明天还有别的事忙呢。”

随着门锁落下。她们彻底与阳台隔绝。乔冬云没在多想，最后在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睡去。

而霍漫溪躺下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了。耳机里播放着的音乐怎么也驱不散那停留在脑海里的背影。

她摘下耳机，将减小音量，全部塞进乔冬云的耳朵。又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推门而出。

阳台上，夜风飘过阳台。比白天更凉了些。

霍漫溪慢慢走进那个背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孟渡辰下意识的回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眸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即收回。

两人都没说话，都默默的看着前方，看着火车驶过。最终霍漫溪先开了口：“这么晚了，你朋友都睡了，你怎么不去睡？”

“太吵。睡不着。”孟渡辰声音比风还轻，“你呢？也睡不着？”

“当然不是。我是看你没睡，出来看看。”霍漫溪说着从披着的外套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又吐出烟雾，“你不累吗？”

她问着在孟渡辰身边坐下。烟雾缭绕，最后融于夜色。

孟渡辰望着铁轨，白天搬床时的画面突然浮现在脑海。她们“故意”把床安置在窗边。不然现在他也不会被吵的难受。

这个念头狠狠向他砸来，砸碎了他维持的平静。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不自觉加重：“我每天都累。但今晚，是火车太吵。”

霍漫溪弹了弹烟灰，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当是被吵到后的烦躁。毕竟一开始她也不习惯。

每一趟列车经过，那个动静大到能把窗户都震的打颤。

可后来每天下班后累的躺下就睡了，那还在意这些。

“习惯就好了。”霍漫溪指尖夹着烟轻笑。像说火车，又想说别的。

孟渡辰闻言抿了抿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最后选择闭嘴。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霍漫溪指尖的哪点光亮。

这次轮到孟渡辰先败下阵来，他呼了口气，像是妥协。

“你在这里…”他看着霍漫溪顿了顿，“做什么工作？”

霍漫溪挑了下眉，在这种地方，没学历的她能做什么工作。她垂眸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双手，突然看向屏幕前看文的宝宝：“大家觉得我该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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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片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