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天 第18章 第十八片雪花

容征月收到消息时刚洗漱回来，发梢都还滴着水珠。听到床头传来“叮咚”一声响，他湿漉漉的手都顾不上擦干便抓起手机。任由屏幕上的字迹被水珠晕染。

然而在看到消息的那刻，他惊呼一声“我去”，也没来得及回，对着门外还在洗漱的孟渡辰就喊：“孟渡辰！”

“干什么？”孟渡辰拎着毛巾出现在门口。

“乔冬云给我发消息了。你看。”容征月举着手机怼到孟渡辰跟前，“你现在睡的着吗？睡不着我们过去？”

亮度拉满的屏幕刺的人眼疼，孟渡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布，在看清消息内容后，愣了一下，眉头随之皱起：“现在？”

容征月见他双眉皱起，双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对，她们两个女孩子回来挺危险的。”

“嗯，我去推车。”孟渡辰扔下毛巾，拿起手机转身离开。

容征月见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只穿着件毛衣就跟着了过去：“等等我！”

两人着急忙慌的出门，自行车歪歪扭扭的驶出小巷。

同样的时间，今晚的栖云县明显比昨晚冷清。街上除了几家店铺还亮着灯，就是些零零散散的人，偶尔骑车经过。孟渡辰骑车，后座的容征月看着导航。

“往路灯下走，太黑了，别走错路了。”后座的容征月举着手机导航，“前面右转进工业区。”

车子拐弯，进入工业区。混杂着铁锈味的尘土扑面而来，钻进两人鼻腔。容征月打了个喷嚏，自行车随着他的抖动猛地一歪。

孟渡辰连忙减速，单脚撑地稳住车身，却听见链盒里传来清晰的一声“咔哒”声。脚踏板像滑丝一般，连瞪几下，车轮再也转不动。

“链子好像掉了。”孟渡辰接着头顶微弱的灯光低头看了眼。什么都没看清。

“我去，真倒霉。”容征月从后座跳下来，开着手机手电筒蹲下查看，“确实是链子掉了。”

他边说边抬头看向孟渡辰：“我不会弄，你会吗？”

孟渡辰撇了撇嘴：“你觉得呢？”问就是不会。

“那怎么办？”容征月烦躁的抓了下头发，看着时间，“她们几点下班来着？要不…就先丢这吧。我看导航没多远了就在前面。”

孟渡辰扫了眼周围，比起刚才，这里更冷清，虽然距离不远。但现在是晚上，两个女孩子确实不安全。权衡利弊后，他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带路。”

“好。” 两人丢下自行车，继续往前走。昏暗的路灯将他们身影拉长又缩短。直到消失。

与此同时，距离九点半还有十来分钟。在消息发送成功，乔冬云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却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复。她开始着急了。

然而，当她偷瞄向身旁的霍漫溪时。方才还气的摔东西的少女，此刻正专注的贴着标签。仿佛之前的冲突从未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等来“救星”的乔冬云，在最后一分钟内突然被霍漫溪一把拉起：“时间到了，我们快走。”

“哦，好。”乔冬云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跟着霍漫溪冲向后门，却还是慢了一步。

“诶诶！漫溪，你等等我啊。”身后，贺延追了上来。

听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霍漫溪眼神中闪过一丝厌烦，她“啧”了声，站住脚的同时，眉头蹙起。

贺延已经追了上来，在她身边喘着气：“你跑那么快干嘛，说好的送你的。”

“谁让你送了？”霍漫溪狠狠瞪他一眼，脏话到了嘴边还未说出口，一个熟悉的男声带着晚风的呼啸落入耳中。

“我们…我们来了…累死了。”

霍漫溪闻声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你们怎么来了？”

乔冬云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把脸埋进围巾，不敢去看霍漫溪，但偏偏人有又很诚实的说：“是我…叫他们来的。”

女孩声音闷闷的，被冻的通红的手指紧张的叫在一起。

霍漫溪目光在她手上停留几秒，秀眉蹙起，但没有责怪。她知道，乔冬云是为她着想，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把两个男生大半夜的喊来。

她舒展着眉头，移开视线，扫了眼只穿着一件单薄毛衣的容征月。深吸一口气。

然而，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显然是刺激了贺延，他盯着两个坏他好事的男生，眼底的感情一丝丝的褪去：“漫溪，他们是谁啊？”

他指着两人，语气里压不住的火气：“你之前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现在呢？拒绝我，就是为了他们？”

容征月和孟渡辰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被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孟渡辰无语，这时容征月眼睛一转，他上前一步故意揽住孟渡辰的肩膀，挑眉：“对啊，他们就是谈了，怎么着？所以能别缠着我们家漫溪了吗？”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霍漫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容征月。他怎么也犯病了。

乔冬云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有些后悔把他们喊来。她小心翼翼瞄了眼孟渡辰，孟渡辰都身体一僵。

“你有病也去治。”霍漫溪反应过来，瞪了容征月一眼。却被贺延误以为这是对他说的。

“你看，你还护着他们！”贺延双手握拳，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希望委屈。

偏偏容征月还在那煽风点火，凑像孟渡辰语气贱兮兮道：“你看他这打扮，传说中的精神小伙？”

孟渡辰的目光终于落在贺延的穿搭上，上身棉服下身一条薄薄的紧身裤，他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下，难得配合的“嗯”了声。

“你说谁精神小伙？”贺延炸毛了，“这叫潮流，叫时尚，你们两个土鳖懂什么？”

人生第一次被喊土鳖，孟渡辰脸上掠过一丝嫌弃的神情，但很快又消散。他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握住霍漫溪发凉的手腕：“走。”

“诶，你干什么？放手啊！”霍漫溪还没反应，贺延先急了，上前就要阻拦。

容征月眼疾手快，一把将乔冬云拉到身后，同时伸出一只胳膊，拦在贺延面前：“喂，人家小情侣牵个手，你喊什么？”

“你…”

“贺延！”霍漫溪猛地甩开孟渡辰的手，对着贺延吼，“你闹够了没有？谁要你送啊。你回去吧。”

贺延被她吼的一愣，他咬了咬牙，虽有不甘，可在看到霍漫溪甩开孟渡辰手时，妥协道：“好，我走。但是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转身离开时，还不忘指着孟渡辰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有机会单挑。”

“神经病。”霍漫溪看着他背影翻个白眼。

“噗呲，找你单挑呢孟渡辰，”容征月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忍不住笑出声，话音未落。一阵风吹过，惹得他打个喷嚏，“阿嚏！冻死我了。”

一直被他牵着的乔冬云跟着一颤，这才注意点他只穿了件毛衣，她连忙解下自己的围巾递过去：“你先带着吧。别感冒了。”

他们要是感冒了，自己也会不开心的，毕竟是她把人喊来的。

容征月摆摆手：“没事，你带吧。我还能抗。”

霍漫溪瞥他一眼，从兜里掏出电动车钥匙递过去：“别逞强哈，冬云，你们先骑车回去。我们走回去。不远。”

“那自行车怎么办？”容征月接过钥匙，指了指身后的路，“我们骑自行车来的，但是链子掉了还停在路边呢。”

“我去看看。”霍漫溪一脸平静，对待自行车掉链子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那行吧。”容征月吸了吸冻的发红的鼻子，拉着乔冬云寻找着电动车，“那我们在家等你们。”

目送两人离开，霍漫溪和容征月沿着路走着。

路边，那辆掉了链子的自行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霍漫溪蹲下身，借着孟渡辰的手机灯光检查着链条。

两人沉默着。孟渡辰的目光从链条上移动到霍漫溪侧脸。光线下，她长卷的睫毛颤抖着，在脸颊投下阴影。

终于，他还是没忍住，开口：“刚才那个人……在追你。”

霍漫溪勾着链条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神经病一个。”她头也不抬，往旁边挪了一下，“你往边上站站，挡住光了。”

孟渡辰顺着地往旁边挪了半步，光线重新落在生锈的链条上，借着灯光他看着她沾满机油的手，忽然脱下自己的棉服递过去。

“你干嘛？！”霍漫溪抬头。目光里满是疑惑。

“垫一下。机油应该很难洗。”

霍漫溪先是愣了一下，所后挑眉：“关心我吗？可是你的棉服应该很贵。不怕给你弄脏？”

“反正是黑色。”孟渡辰毫不在意，见她无动于衷，自己把棉服垫在了她膝盖底下。

霍漫溪笑笑没说话。她继续勾着链条往上拉。

“好了。”随着链条“咔哒”一声，她站起身，“试试看。”

孟渡辰抬脚试了试踏板，车子终于转动，他转头刚想说话。却看见霍漫溪将他那件棉服捡起来，手指反复搓着沾了点机油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