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第一战斗准备!”他的话被皇小姐的全舰广播打断,“确认敌军为拟太阳炉搭载型GN-X19台,敌人已经锁定了我们,四台高达从挂舱紧急起飞,以S34阵型迎击!”
“该死!”他恼怒地一拳重重砸在墙壁上,“偏偏在这种时候。”
我出逃的理智也紧急回笼,转身迅速打开舱门,一把抓住刹那的手臂,用力将他推向能天使的方向。他猝不及防跌向半空中,随即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满是挣扎:“艾丽!”
我紧紧抓着墙上的扶手,伫立原地。四台高达对上十九台GN-X,我就算再愚蠢,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意气用事,成为他的绊脚石,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刹那,活着回来,我会听你解释。”
黑发少年的眼睛瞬间亮起,仿佛又有了希望和动力。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说,我却没有给他机会,抢先一步关闭了格纳库的舱门,将他的目光隔绝在外。
我浑身脱力,任由自己飘荡在走廊,听到能天使出击的声音,心里空荡荡的。
————————————
托勒密号集中治疗室
摁下再生舱玻璃罩的关闭键,我跌坐回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洛克昂躺在再生医疗舱的病床上,面色惨白如纸。身上的几处皮外伤已经过消毒缝合处理,但右眼完全被白色纱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仔细看,还能看到丝丝渗出的血迹。
就在数小时前,我们遭遇了联合**的突袭。以少对多的战斗本就艰难至极,关键时刻,VEDA却突然对四台高达的系统进行干涉,致使系统宕机,失去行动力。皇小姐下令紧急进行系统切换,又有及时赶来的拉塞驾驶GN战机支援,才令我们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德天使高达在系统切换时不断报错,洛克昂为了救提耶利亚被敌方的光剑刺中,身受重伤。身体上的伤倒还只是皮外伤,麻烦的是,驾驶舱的爆炸波及了他的惯用眼,整个眼球严重灼伤,连脸颊上都布满细小的伤口。尽管我和乔伊斯如何努力,也无法在短时间内令他完全失明的右眼恢复视力,唯一的方法就是依靠再生舱的治疗。尽管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改进调整GN再生舱的性能,但洛克昂伤势实在太过严重,想要彻底恢复,依然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我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从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紧绷着神经,再加上连续三个小时的抢救工作,早已疲惫不堪。
皇小姐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她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而后问到:“莫雷诺医生,伤口再生需要多久?”
乔伊斯神情严肃,手上动作不停地校正再生程序:“至少需要两周。我想你也知道,一旦进入医疗舱,在治愈前都出不来。”
“那就有劳你们治好他了。”皇小姐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随即转头望向身后的刹那和阿雷路亚,“在此期间,我们回到船坞整修高达……”
她的话被再生舱的监控中传出的声音打断:“喂,你们别替我决定啊。”
我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看向监视屏:“洛克昂!”那人却已经打开玻璃罩坐了起来,费力地撑着床边,“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先别治疗了。”
阿雷路亚皱起眉头,满脸担忧:“可是以你现在的伤势,不可能做精密射击了。”
而洛克昂竟然还能笑着打趣:“别小看我和哈罗的组合啊。”他轻轻叹了口气,“而且,要是我一直躺着,某人会耿耿于怀。就算平时再怎么逞强,他本质上都是很脆弱的。”
听到他的话我愣了一下,提耶利亚的状况也是十分让人担心。仅仅是被账号被锁,我的反应都如此强烈,更不用说战斗中被掠夺系统控制权的他了,我十分清楚VEDA在他心中的地位,说是信仰一般的存在也不遑多让。而且因为他的缘故,导致洛克昂负伤,说不定现在自己躲在哪自责痛哭呢。
再加上刹那……
四名机师的状态只有阿雷路亚还算稳定,但他会被敌方超兵干扰的脑量子波,也是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虽说有拉塞GN战机的支援,但这种情况下的我们,要应对联合**的下一轮攻击,依然将是一场空前艰难的苦战。
乔伊斯去到隔壁的房间整理资料,皇小姐也已经离开,刹那和阿雷路亚前往格纳库帮助伊恩进行高达的整备,治疗室中只剩下我和洛克昂。他坐在床边缓了缓,慢慢扶着墙走出来。
我赶紧上前扶住他:“洛克昂,别硬撑。”我依然试图劝说他,“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无法战斗的。”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那温柔至极的碧绿色眼眸注视着我:“艾丽,现实不允许我停下。”
他的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顶灯在他脸上投下阴影,他依旧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说话,我别开脸不看他:“你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战场上的每一秒,都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失去了一半的视野,你要如何应对?”
“不过是无法狙击而已。”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不是说了吗,我还有哈罗呢,他是我的最佳搭档。”
我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他。他完好的左眼深处跳动着火光,那是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我知道,劝不住他。扶他在椅子上坐好,我转身从墙上的储物柜里取出一个微型贴片。
小心地掀起他眼部的纱布,纱布下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缝合的痕迹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我将贴片仔细固定在他眼下:“神经阻滞剂,还有抗炎药。”
洛克昂吹了个口哨,心情似乎不错:“小艾丽真贴心啊,哥哥太欣慰了。”
我冷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他的声音却突然低沉下来:“要是艾米还活着,应该和你很像吧。”
“艾米?”这个陌生的名字让我愣了一下,这还是洛克昂第一次提及与他有关的人。
“我的妹妹。”
我沉默片刻,那几个字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
“是啊,她死了,那时她才六岁……”洛克昂垂下眼帘,眼中的情绪被长长的睫毛遮盖,“和我的父母一起,死在KPSA的自杀式恐怖袭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