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新城。
最顶端亮着“郭氏”徽标的那一栋,像一把利剑直插夜空,俯瞰着整座城市。
那已经是郭飞羽成功建立的商业帝国。
他的记忆被猛地拽回四年前的夏天。
那时,他刚刚高中毕业,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被保送阿达维亚的顶尖学府——苏加西国立大学。
当年暑假,大他两岁的郭飞羽,带着他去刚成立的东海建设当实习生。
他是郭家捐助的孤儿,早已习惯听从郭飞羽的一切安排。
郭飞羽说,郭家的事业需要拓展地产业务,让他去学更加实用的土木工程。
于是,原本凭借数学竞赛获奖保送经济专业的程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准备转专业考试,准备一边读书,一边在东海建设当郭飞羽最得力的助手。
那时的郭飞羽,还不像今天这样羽翼丰满。一心想脱离家族证明自己的小少爷,会带着所有员工在办公室通宵达旦,也会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累得沉沉睡去。
有一次,为了一个市政工程的竞标案,他们连续工作了七十二个小时。
在项目部那间不足三十平米的小会议室里,郭飞羽的眼睛在昏暗灯光下,亮得惊人。
“程一,等我们成功了,等我们成为阿达维亚最大的地产商,你就是最大的功臣。”
“到时候,我把我在东海一半的股份分给你。”
程一当时只是腼腆地笑。
“我不要股份,我只想报答郭老先生的养育之恩。”
东海建设拿下第一个过亿项目的那天凌晨,郭飞羽开着车,带程一去山顶看日出。
车停在山巅,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郭飞羽靠在椅背上,侧过头,静静地看着程一。
那时意气风发的二十岁青年,眼神明亮得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点燃。
程一曾以为,他们会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一辈子的知己。
直到那场精心设计的陷害,那桩人尽皆知的丑闻。
程一赤身**浑身绯红,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春情荡漾的照片,被群发至整个郭氏财团所有员工的邮箱。
一夜之间,他从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最肮脏下贱的东西。
为了集团声誉,东海建设第一时间将他开除,撇清所有关系。
学校的老师好心“建议”他休学几年,暂避风头。
就在程一最绝望的时候,郭飞羽的死对头——霍斯阳出现在那个风寒料峭的雪夜,阿达维亚帝国建设的继承人,苏加西大华人帮派朱雀会的二世祖将他从泥潭里捞起,然后,又亲手将他拖进了另一个更黑暗、更深邃的地狱。
程一的人生,从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开始,就只剩下无尽的下坠。
“南海新城”的庆祝酒宴在午夜时分彻底结束,宾客散尽。
霍斯阳看着章总那只始终黏在程一腰间的手,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章总,玩得开心。”
章总笑得合不拢嘴,满脸的褶子都在颤抖。
“开心,开心!多谢小霍先生给面子!”
他拉着程一站起来,几乎是拖着人往外走,“走吧,美人,**一刻值千金,我们去酒店。”
程一被粗暴地塞进了一辆劳斯莱斯的后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着深色的车窗,程一看见霍斯阳还站在原地。
他的身后没有跟着任何人,就那么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车。
车子缓缓启动。
下一秒,霍斯阳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婚宴旁用作装饰的巨大陶瓷花坛。
“嘭——哗啦!”
陶瓷碎裂的巨响,在寒冷的夜风里,刺耳得惊心动魄。
“美人儿?发什么呆呢?”
章总的声音将程一拉回现实,他的一只手已经极其不规矩地探了过来,重重地搭在程一的大腿上,用力揉捏。
“怎么,眼圈都红了?想起旧情人了?”他凑过来,一股酒气混杂着劣质香水味扑面而来,“你在郭家的那点事,我也听过……别想了,今晚……小美人你是我的了。”
……
天色蒙蒙亮时,程一才回到霍氏那间位于城市之巅的顶层公寓。他推开门,带着一身青紫交错的伤痕,和来不及清洗的污浊与狼藉。
他身上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衬衫的领口被撕裂,露出的皮肤上青紫交错,那位章总,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在床上有极其恶劣的癖好。
戴着金表的肥手,在他身上留下了这些无法磨灭的指印与牙痕,像笔触屈辱的劣质油彩。
客厅里没有开灯。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勾勒出一个坐在窗边的黑色剪影。
霍斯阳坐在窗边,没有回头。
空气里烟味浓得呛人。
他指间的烟头亮了又暗,猩红的光映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脚下的水晶烟灰缸里,烟蒂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坟。
程一脱下那件被章总扯破的西装外套,没有看他,径直走进浴室。
霍斯阳没有洁癖。
程一有。
当程一裹着浴袍出来时,客厅的灯光终于亮起,照出满地狼藉。
玻璃杯的碎片,散落的文件,被捏扁的易拉罐。
程一弯下腰,在一片沉默中开始收拾。
他将霍斯阳踹翻的茶几扶正,把垃圾收进袋子,再用吸尘器清理地上的碎屑。
整个过程,霍斯阳一动不动。
他就那么坐着,抽着烟,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视线落在窗外。
天亮了。
雪停了。
市政清障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霍斯阳终于掐灭手里的烟,“过来。”
程一听话地走到他面前。
“跪下。”
烟草烧灼过的嗓音粗粝,霍斯阳坐在高脚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双通宵未眠后赤红的眼,死死锁住程一浴袍领口下露出的皮肤,没有半分怜惜,只有领地被侵犯的野兽才有的疯狂。
“他碰你了?”霍斯阳问。
程一没有回答。
他觉得这是一个无需回答的问题。
霍斯阳把他送上那个老男人的车,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怎么弄的?”
霍斯阳的目光像针,扎在程一锁骨旁那处新鲜的咬痕上。
程一依旧沉默。
“哑巴了?”
霍斯阳伸手,一把捏住程一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我问你话!”霍斯阳指骨收紧,恨不得将程懿的下颌骨捏碎。
“如您所愿。”程一终于开口,声音平直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四个字,像火星溅入汽油,爆炸一触即发。
“如我所愿?”霍斯阳冷笑,松开手,猛地站起身。
他比程一高出半个头,投下的阴影将程一完全吞没。
“他妈的!”他一脚将程一踹翻在地,冰冷的地板撞得程一骨头生疼。
“谁准他碰你的?谁准他在你身上留这种东西?”
“霍先生,不是您让我去伺候他的吗?”程一用手背擦掉唇角的血迹,声音平静得可怕,“您今天送我出去,可没说要我唱一出《完璧归赵》?”
又一脚重重踹在程一小腹,剧痛让他瞬间弓起身,像只被扔到油锅里的虾,冷汗混着地上的烟灰,糊住了他的视线。
“我让你去谈生意!不是让你张开腿让他操!”
“你他妈被人玩烂了,连拒绝都不会?”
“姓章的那头肥猪,也配?”
“这些恶心的痕迹,谁准的?程一特么就算是条狗,身上也只能有我的记号!”
霍斯阳揪住程一的浴袍,大片青紫交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你是不是很爽?被那种又老又肥的猪压着,比跟着我还有意思?”
“还是说,你一见到郭飞羽,就忘了自己是谁,只会像条发情的狗摇着屁股任人摆布?”
“昨天晚上,郭飞羽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魏海澄是他的老婆,是郭太太。”
“听懂了吗?郭太太不是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儿。”
“你为他差点犯了法,还搞臭了名声,他呢?他现在事业爱情双丰收,抱着娇妻,站在你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你现在这副样子,他看见了只会觉得恶心!”
霍斯阳的每个字都淬着毒。
程一不懂霍斯阳莫名的愤怒,也不想懂。漂亮的头颅避开了对方的注视,一寸寸,僵硬地、固执地转向了另一侧,他从骨头缝里都透出疲惫和疼痛。
他被姓章的折磨半夜,他只觉得累。
回来又莫名挨了一顿霍斯阳一顿打,疼得厉害。
他现在就想睡觉。
霍斯阳越骂越气,气得他解开皮带,名贵的西裤被他像垃圾一样扔在一旁。
“程一,你觉得委屈?”他不停用手背拍打程一的脸,“别忘了,是我把你从烂泥里捞出来的。没有我,你在云间会所连条狗都不如!只能光着身子拍一辈子片被全世界看个精光!不停接客接到死。”
程一闭上眼,把脸转向另一侧。
“那我真是要谢谢霍先生的大仁大德了。”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霍斯阳的怒火烧得更旺。他蹲下身,一把揪住程一湿漉漉的头发,强迫那张惨白的脸正对自己。
烟和酒的浊气,混着他灼人的呼吸,劈头盖脸地喷过来。
“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施舍的。”
“你的身体,你的尊严,你这条贱命,全都是我的!”
霍斯阳的手指插进程一的发间,用力收紧,头皮传来尖锐的刺痛。
“我让你伺候谁,你就得去。”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程一任由头皮被扯得生疼,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累了,也懒得再装了。
“我今天,不是听了您的话?去伺候章老板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汇报工作,语气平静无波。
“他挺满意的,答应在跨海大桥的采购上,给您三叔加一个点的返点。”
“行,你这个婊子倒是敬业。”
霍斯阳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没有半分温度。
“喜欢犯贱是吧?现在,跪好。”
霍斯阳命令道。
“用你的嘴,伺候我。”
程一看着霍斯阳眼中翻涌的暴戾和占有欲,缓缓地,顺从地爬过去,向着霍斯阳的双、腿间跪下。
快点做,做完了好睡觉。
好困。
好累。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