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桔：山水纪行 第3章 信物

海船静抵岸滩，小舟缓缓划入富士川内水。夜晚腾跃凝结而起的海雾渐渐散去，日光如瀑般透射下来。川边农人开始忙碌，特殊的是海边的盐工，烟灶燃起缕缕白烟，虽是四散升空，但最终都会同为一点，合为一束，往方向相同的方向奔去。

世道无常，但无论挣扎得再怎么乱而临空四散，宿命之人最终还是会随风荡往一处而去……

桔梗虽然水性不好，在船上总有些晃悠悠的，但内湖水颇为平静，风浪不大，还可适应。犬夜叉实在太累，这几天渡海过河，都是他一力承担，结果如今可以在镜面湖水中观景时，他已经没什么体力了，只是闭目养神……桔梗在身边，他可以突然有体力；桔梗在身边，他也可以突然没有体力……这种松弛感和安全感矛盾而自然地统一了。

“你看着就好，我闭着眼也能记在心里。”

白雪皑皑，环着圆锥的火山口分布着，山岳之下，露出的风口还隐隐有呼呼声。桔梗远远遥望，总觉得视野只有一面，看不清楚，想往中间河口湖划去，但富士五湖的水位是不等的，进入令一湖会有一阵下滑的颠簸，雪水倾泻而下，看着滚滚涟漪，桔梗一时犹豫起来，有点不敢往下滑了。

犬夜叉的耳朵竖了一竖。

“怎么不动了？”犬夜叉睁开双眼。

“我……有点怕水，会翻船的……”桔梗不知为何，一阵支吾起来，心里好一阵羞涩。

想当初妖怪都不怕，如今划个船却羞答答的……

犬夜叉爬起身来，拿起竹篙，沿着水流往下轻轻一划，虽是顺水很自然，但陡降了个水位，船还是“砰”的荡了一下。

桔梗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赶紧一把把犬夜叉抱住。

“这样可不行啊……干脆跟我学学吧。”犬夜叉搂着桔梗轻轻说道。

“嗯。”桔梗从犬夜叉手中拿过竹篙。犬夜叉一手握着篙，一手握着桔梗的手，往刚刚水流急的地方划去。

“这样……这样……对……稳住身子，向上……向下……”犬夜叉一边指导一边示范。

两人兜兜转转了半天，桔梗在河湖里划船已经不成问题了。

“犬夜叉，你真好……”

“以后，我还要教你驾海船，对了，你要会游泳才好……”

桔梗笑了笑。

“你不会有小心思吧？”

“有又如何？你一箭干掉我嘛……”

“你就是嘴欠……”

一阵打趣后，两人抬头去看景。早樱不粉，而是雪白。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玉扇倒悬东海天，富士白雪映朝阳”，果然不虚。

“话说当年龙女扔下的昆仑角，大概就是这富士山了吧？”犬夜叉挠挠头。

“这不一定，昆仑角是镇苦热，散妖气之用，而富士山是千年火山，两者差距很大。”桔梗说道，“不过，我确实隐隐感觉此处气息非比寻常，特别是湖西的树林，太幽闭了。”

“我们去看看。”犬夜叉把船划向岸边。

上岸之后，古木苍天，渺无人迹，按理说应该阴森寒冷，但不知为何，却常有热风拂面，反而时时有炎热之感。走近一看，却见是山脚风穴，脚踏入内，顿觉火气逼人，蒸汽缭绕。

“这应该就是火山的自然反应，你多心了。”犬夜叉说道。

桔梗摇摇头，闭紧双眼，掐指用灵力再度探索了一番，说：“此处古怪，有灵气，却又有妖气。”随即往里走去，不料热风又转为寒风，冰火缭绕，桔梗身子一抽，往后倒退好几步，犬夜叉赶紧上前把火鼠裘脱下盖在桔梗身上。

花仙本体对风火过敏，是天生的弱点。不过只要自己现在处于全盛状态，也可以克服进去。

桔梗停了停，布下桔梗印，用五行之力护佑周身，往里走去；犬夜叉也收回冰火双裘，往里走去。洞内时而是炎风，时而是罡风，越往里去，火势越旺，冰寒透骨。忽然哗啦哗啦风声大作，一股妖气直扑而来。顷刻便是一道寒光，犬夜叉抽出铁碎牙，一把架住对方利爪，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千年蝙蝠。

桔梗见此，挽弓搭箭，破魔之箭飞射而去，蝙蝠闪开，用翅膀刮起几阵狂风，令灵箭偏移少许，随后风火大作，令二人睁不开眼。犬夜叉跳上前，相与对方近战，蝙蝠抛出火球，炸得地上浓烟滚滚，蒸汽四溢。犬夜叉又使出金刚枪破，蝙蝠又爆发出冰阵，无数坚冰飞射而出，挡住金刚枪破。这一闹，大地开始摇晃生烟，这样打斗下去，火山恐会爆发，岌岌可危。

桔梗冲上前去，使出灵力狂瀑，千年蝙蝠避无可避，被打出一阵黑烟，但仍然往地上发动风火，想逗引火山炸裂，桔梗抢前，法阵开启，风火来时，水灵敌住；冰柱来时，火灵敌住；同时另外三道五行灵力还可以继续进攻，千年蝙蝠根本不是对手，被打得步步后退，但却也不甘失败，催动妖气打来，强行和灵力相敌。

“来得好！”犬夜叉闪身至前，周身妖气旋转，铁碎牙挥出。

“爆流破！”

刀气往上冲去，重重打在蝙蝠身上，黑气漫空，却不料这蝙蝠还会分身术，放了个替身替死，本体逃过一劫。

桔梗好生奇怪，与这蝙蝠打了好几个回合，这怪物用的都是五行法力招式，不像之前斗战的许多妖怪，尽是些旁门左道的毒辣邪术。

看样子，要活捉过来搞清楚。

桔梗全身灵力涌动，气力之大，灵气波动几乎将风穴中的空气都紧紧控住，蝙蝠再也不能抵敌，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蝙蝠“呼呼啦啦”地喘着气，动弹不得。桔梗画下法印，将它镇住，然后喊上犬夜叉往洞内深处走去。蝙蝠一见，吐出的音波震动风穴，但只是徒劳。

火焰突然消失，洞内闪起晶莹的光束。风穴洞顶挂着无数晶莹透亮，蓝光四处反射的钟乳石，地上也伸出根根石笋，深处全是坚冰。

在上下左右冰柱的围绕下，中间一根石笋却与众不同，通体绿色，顶端闪烁起五彩光芒。

桔梗伸出手来，试图触碰那根石笋，灵力和五彩光芒融合成一体。

身后的蝙蝠双眼大睁，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

“说吧，你到底是这什么人？”桔梗问道。

“想不到千年之后还能重见仙子……”蝙蝠突然吐出人言，流起泪来。

“当初昆仑角降落而来时，群妖移动群岛，与昆仑角相撞的火山，就是富士山。昆仑角也掉入洞中发生大爆炸，皆尽融化，只有这一根石笋保留下来，存留在风穴之中，用最后的力量平衡着此处的凉热。”

“所以富士山的两个风穴，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则是钟乳石冰洞。”桔梗说道。

“对。当初您初来东瀛时，为了防止山口继续爆炸，所以就招来我在这个洞中扇风，同时保护昆仑角，当时还说……”

“还说什么？”犬夜叉问道。

“仙子说，等她扫清妖孽后，就持昆仑角回天界复命，享受清平风露，谁知……便一去不回……刚刚我看到小姐灵力能和昆仑角光芒融合，才知道，你是当初仙子转世……既然如此，就带走昆仑角作信物回华夏吧……我的任务也结束了……”

桔梗伸出手把闪光的石笋拔下塞入袖中，轻轻触碰地面，解开了法印，蝙蝠也不多话，飞天而去。

桔梗看着昆仑角，把它迎着光芒，突然反射出一道星图在冰壁上，放大的影像中，呈现出三三四四的图形，中心是昆仑角的形状。

“这是不是要我们收集什么？”

“对，我们一路西行回昆仑，路上定要收集信物，昆仑角是第一个。”

犬夜叉看着分布图，说：“那我们就按这条线……”

桔梗把昆仑角的影像收了。

“没必要……犬夜叉，我们此次出行的本心是什么？”

“是……我们作为夫妻游山玩水，度过大好时光……”犬夜叉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还在乎什么信物不信物的呢……我们随随便便，自由而行，不要让这些拘束……”

“你说的对。”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何时走穿了富士山的风穴，来到了湖边的一处草坪上，日已西斜，湖边的渔人收下最后一网，准备回茅屋而去。

桔梗上前，付钱买下了好几条鲷鱼。

夕阳下，白色的葫芦花如遍海的泡沫，远方日益漠漠，富士山披上淡淡的红霞。

犬夜叉指了指富士山映在湖水中的倒影，说道：“桔梗，这很像你……”

桔梗低头一看，只见水影中的富士山，山头雪白，夹杂着道道红色的流苏，山体则被染红，倒真的和自己一般打扮。

葫芦花是夕颜花，夕阳西下时才绽放，早晨则沾露零落凋谢，世上无人留赏，光芒都留给了了紫红色的朝开晚闭的朝颜牵牛花。

“让我们陪这夕颜一晚吧，让她知道世上有人会一直守护她到天明，她在夜晚，不孤单……”

桔梗一愣，没想到犬夜叉居然这么浪漫起来。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丈夫真实的心意与所思所想。

“好……”桔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一条烤鲷鱼塞进了犬夜叉嘴里，然后轻轻把木签一抽，香软的鱼肉便留在了犬夜叉嘴里。

“好吃吗？”

“比家里的伙食好。”犬夜叉擦擦嘴。

“一个男人，嘴巴总是这么损……”话是如此说，桔梗早已躺在了犬夜叉怀里。

身后木架火焰的刮杂声噼噼啪啪，火星跳动着。

富士五湖联通的水脉开始一起向西聚集，满溢的情愫再也盛不住，小小的富士第六湖显现出来，略带赤色的湖水，真像恋人心底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