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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秋序·靠近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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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秋序·靠近的借口
        
    医院的时光仿佛被拉长,又仿佛过得飞快。
裴烬的身体在稳步恢复,后背那道狰狞伤口的疼痛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愈合时难以忍受的瘙痒。
尤未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喂水,读绘本,削水果,虽然依旧被嫌弃…甚至在他因为伤口痒而烦躁时,笨拙地讲一些并不好笑的笑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而裴烬,似乎在这场生死考验后,彻底撕掉了那层冰冷的伪装,露出了内里某些被压抑已久的本性。
一种带着点恶劣的、以逗弄尤未为乐的趣味。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她因为自己而情绪波动的样子。
喜欢看她因为他一句似是而非,引人误会的话而瞬间涨红的脸颊,像熟透的番茄,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尝尝是不是也带着酸甜的滋味。
这种念头带着点生理性的冲动,陌生却强烈,每每让他自己都感到些许讶异,却又控制不住地沉溺。
喜欢看她被他逗得炸毛,气鼓鼓地瞪着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因为怒气而显得格外明亮生动,像落入了星辰。然后在他故作虚弱地蹙眉时,又立刻偃旗息鼓,换上担忧和小心翼翼,那种全然的,毫不掩饰的在意,像温暖的泉水,无声地浸润着他干涸已久的心田。
喜欢看她明明害羞得要命,却还是因为担心他的伤势,而强装镇定地靠近他,帮他调整枕头的高度,或者在他假装够不到东西时,红着耳根帮他拿过来。
那细微的接触,她指尖的微凉,她身上淡淡的,带着点葡萄味硬糖的甜香,都成了他枯燥养病日子里最鲜活的记忆。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为自己制造各种靠近她的机会。
“尤未,水。”他会看着她,声音平淡,眼神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明明水杯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床头柜上。
尤未起初还会疑惑地看他一眼,但在他“我是病人”的理直气壮的注视下,还是会乖乖把水杯递到他手里,甚至还会帮他拧开瓶盖。
后来,他变本加厉。
“润润…肩膀有点酸。”他会微微活动一下肩膀,眉头轻蹙,仿佛承受着巨大的不适。
尤未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到他床边,伸出小手,力道轻柔地帮他捏着肩膀。
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能感受到他肩胛骨清晰的轮廓和温热的体温,自己的心跳却快得不像话。
裴烬则闭着眼,看似享受,嘴角却勾起一抹得逞的,极淡的弧度。
他甚至会在尤未给他念书念到口干舌燥,停下来喝水时,状似无意地问:“那后来呢?”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对她念的那些枯燥的课文充满了极大的兴趣。
尤未只好放下水杯,继续念下去,心里却嘀咕,他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习了?
这些小心思,拙劣又明显,偏偏尤未对着他这个“重伤员”,半点脾气都没有,只能由着他“作威作福”。
而在这看似幼稚的逗弄与被逗弄中,一种心照不宣的亲昵和暧昧,如同藤蔓般悄然生长,缠绕在两人之间。
一周后,裴烬伤口愈合情况良好,医生批准出院。
虽然不用再住在医院,但后背的伤口还需要定期换药,避免感染。
出院那天,裴川派了司机来接,自己依旧不见踪影。
尤未帮着裴烬收拾好东西,看着他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心里终于踏实了些。
然而,换药成了一个问题。伤口在后背,裴烬自己根本无法完成。
第一个提出帮忙的是陈以声,他拍着胸脯,大大咧咧:“烬哥,换药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轻手轻脚!”
但他话音刚落,胳膊就被粟想狠狠掐了一把。
粟想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正在整理东西的尤未,然后对着陈以声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你——傻——啊!”
陈以声疼得龇牙咧嘴,顺着粟想的视线看过去,再看看裴烬那虽然没什么表情,但似乎也没有反对意思的脸,瞬间福至心灵,恍然大悟!
他立刻改口,挠着头,演技浮夸:“啊!那个……烬哥,我突然想起来!我……我我妈叫我今天早点回家!对!我妈叫我回家吃饭!换药这事儿……润润姐!你来!你心细!肯定比我强!”说着,不由分说就把护士准备好的换药包塞到了尤未手里,然后拉着还想看热闹的粟想,一溜烟跑了,留下尤未拿着换药包,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裴烬看着那两个活宝消失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转瞬即逝。
他看向尤未,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他们走了。麻烦你了。”
尤未捏着手里那个小小的,,却感觉重若千钧的换药包,脸颊微微发烫。
给裴烬换药……这意味着要看到他**的后背,要近距离接触那道因为她而留下的伤口……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心跳加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但……粟想和陈以声摆明了是撮合,而裴烬……他似乎也并不排斥。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其实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嗯。”她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
两人回到裴烬那个空旷冷清的公寓。
这是尤未第一次来他家,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和他的人一样,缺乏烟火气,显得有些没有人情味。
换药的地点选在客厅。
裴烬背对着她,缓缓脱掉了上身的T恤,露出了精壮却并不夸张的后背。
略显白皙的皮肤更衬得肩胛骨下方那道缝合的伤口异常醒目。
暗红色的缝线像一条狰狞的蜈蚣,趴伏在他光洁的皮肤上,周围还有些未完全消退的青紫。
虽然知道伤口在愈合,但亲眼看到,尤未的心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地疼。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按照护士教的方法,她先用消毒棉签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周围。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棉签触及皮肤时,她能感觉到他背部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疼吗?”她立刻停下手,紧张地问。
“没事。”裴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有些闷。
尤未这才继续。
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那道伤口,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消毒,然后再涂上促进愈合的药膏。
她的指尖偶尔会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他背部的皮肤,那温热的,带着生命力的触感,让她指尖发麻,心跳如擂鼓。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药味,充斥在她的鼻尖。
整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棉签摩擦纱布的细微声响。
一种无声的,紧密的联系在空气中流淌。
尤未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珍视和小心,而裴烬则默默地承受着,感受着身后那专注的视线和轻柔的触碰,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
换好药,贴上新的无菌敷贴,尤未终于松了口气,额头上竟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比她考一场试还要紧张。
裴烬缓缓穿上衣服,转过身,看向她。
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眼神有些躲闪,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谢。”他看着她,声音低沉。
“没、没事,谢什么…”尤未慌忙摆手,不敢与他对视,“你……记得按时换药,别沾水……”
“嗯。”裴烬应着,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脸上,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让她无所适从的专注,仿佛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景致。
尤未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
她慌乱地移开视线,找了个借口:“那个……时间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被她关上的房门,裴烬站在原地,良久,抬手轻轻碰了碰后背刚刚换好药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微凉的触感和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垂下眼睫,遮住了眸中翻涌的、复杂难明的情绪,嘴角却几不可察地,缓缓勾起了一个清浅的,真实的弧度。
靠近她,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理由。
而每一次靠近,都让他更加确定,心底那份失而复得的悸动,早已破土而出,再难抑制。
……
时光荏苒,秋去冬来,当料峭春寒逐渐被初夏的暖意取代时,高一下学期的文理分科,如同人生的一道分水岭,清晰地摆在了每个学生面前。
办公室里,班主任李老师将分科志愿表放在尤未面前,例行公事地问:“尤未,考虑好了?你的文科成绩,尤其是语文,非常突出,刘老师可是多次表示惋惜。理科的话,数学和物理还需要再加把劲。”
尤未握着笔,指尖微微用力。
她眼前闪过裴烬低头演算物理题时专注的侧脸,闪过他递过来的,写满清晰思路的草稿纸,闪过他看似冷漠实则笨拙的关心。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文科,但那道清瘦挺拔的身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选择天平上最重的砝码。
“老师,我选理科。”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没有一丝犹豫。
为了能继续站在他身边,为了能看懂他笔下那些复杂的公式,她愿意去挑战自己的短板。
李老师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在志愿表上签了字。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角落,也有人问着裴烬类似的问题。
以他全科近乎变态的均衡优势,无论文理都是顶尖的存在。
裴烬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在那张对他来说毫无难度的表格上,勾选了“理科”。
分班结果公布那天,长长的名单贴在公告栏上。
尤未挤在人群中,心跳有些快,目光急切地搜寻着。
当在理科(一)班的名单上,先后看到“裴烬”和“尤未”两个名字时,她悬着的心才重重落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更让她惊喜的是,在同一个名单上,她还看到了“粟想”和“陈以声”。
粟想是铁了心要学理,哪怕物理化学让她头疼欲裂。
而陈以声,用他的话说,“兄弟和……咳,朋友都在理科,我一个人去文科多没劲”,自然也跟了过来。
四个人,奇迹般地再次汇聚到了同一个班级。
新学期伊始,理科(一)班的新班主任,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宣布了一个让所有学生振奋又忐忑的消息——座位按照上学期期末分班考试的成绩,由高到低,自行选择。
分班考试,或许是因为卸下了部分心结,或许是因为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尤未超常发挥,力压裴烬,出人意料地夺得了班级第一。
当老师念到“尤未,第一名,先选座位吧”时,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尤未站起身,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目光径直投向教室后排那个熟悉的位置——靠窗,倒数第二排。
那里有洒满阳光的窗台,有相对独立安静的空间,更重要的是……那是过去一学期,她习惯了的,能感受到身后那人存在的位置。
她步伐坚定地走过去,将书包放在了那张桌子上,动作利落,仿佛那是早已属于她的领地。
后面就是同学们依次上前选择,有人想着选前排方便听讲,有人则想着选中间位置中庸稳妥。
当念到“裴烬,第二名”时,窃窃私语声瞬间小了下去。
所有人都好奇,这位冷面学神会作何选择。以他的成绩,完全可以挑选任何他想要的最佳位置。
裴烬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他甚至没有去看前排那些空着的,“更好”的座位,目光精准地掠过人群,直接落向了后排靠窗的方向,落在了那个刚刚坐定,正微微低着头的女孩身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迈开长腿,穿过一排排桌椅,径直走到尤未旁边的空位,拉开椅子,无比自然地坐了下去。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是天经地义、唯一的选择。
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和细微的议论声。
第二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第一名做同桌?而且还是那个对谁都爱答不理的裴烬?
尤未在他坐下的瞬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坐下时带来的细微气流。
她强作镇定,没有转头,目光依旧落在空白的笔记本上,但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悄悄泛红。
裴烬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书本从书包里拿出来,一本本整齐地码在桌面上,动作一如既往的简洁。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所有的喧嚣和探究都隔绝在外,只在两人之间,圈出了一小片静谧而特殊的空间。
粟想拉着陈以声,也如愿以偿地选到了他们后面的位置。
粟想凑过来,趴在尤未的桌边,挤眉弄眼,用气声道:“可以啊润润!第一名!还把咱们裴大学神‘拐’来当同桌了!”
尤未羞恼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
陈以声则在后面拍了拍裴烬的肩膀,笑得一脸促狭:“烬哥,够坚定啊!唯润润姐…哦不!唯尤未主义者,名不虚传!”
裴烬侧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但也没有否认。陈以声立刻识趣地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新的学期,新的班级,他们就这样,再次成为了彼此距离最近的人。
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在并排的两张书桌上,勾勒出年轻而专注的轮廓。
窗外是初夏蓬勃的绿意,窗内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某种无声胜有声的默契在悄然流淌。
从前后桌到同桌,改变的不仅仅是物理距离,更是两颗心在经历了误会,伤痛与和解后,不由自主的,越来越清晰的靠近。
四季轮转,青春的故事,在这个靠窗的座位上,翻开了新的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