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缚神令 第16章 苔为纸，血为墨，符箓初尝试

理论的构想总是比实践要容易得多。当叶青玉真的开始着手尝试将那些大胆的想法付诸实施时，立刻就遇到了数不清的难题。

她首先处理的是“符纸”——那些附着在岩壁上的、散发着幽蓝磷光的苔藓。它们看起来有一定的韧性，而且能在这种地热环境中生存，似乎意味着它们对能量有某种程度的适应性。但当她小心翼翼地从岩壁上剥下一片巴掌大小、相对完整的苔藓时，才发现问题所在。

这苔藓入手粘滑而湿润，质地更像是某种厚实的海绵或菌类集合体，远非传统符纸那种坚韧干燥、能够均匀承载能量墨水的纤维结构。而且，它本身就散发着微弱的、属于磷光的幽冷气息，这种自带的能量属性，会不会干扰甚至冲突她要绘制的符箓能量？

叶青玉没有立刻放弃。她尝试着将剥下的苔藓放在相对干燥滚烫的岩石上，试图将其“烘干”。但效果并不理想。苔藓中的水分在高温下迅速蒸发，留下的却并非干燥的“纸张”，而是一片蜷曲焦黑、质地变得极其脆弱、一碰即碎的残骸，原有的磷光也彻底消失了。

显然，简单粗暴的烘干是行不通的。

叶青玉皱紧眉头，重新剥下一片苔藓，仔细观察着它的结构。也许……不需要完全干燥？或者，需要用某种方式“处理”一下，稳定它的结构，同时尽量保留它的活性和对能量的某种“亲和”？

她的目光落回丹田气海——那缕暗金黑色的混沌能量，似乎能吞噬、同化、压制一切？那么……能不能用极其微弱的一丝混沌能量，尝试着去“渗透”和“改造”这苔藓的内部结构，让它变得更接近符纸的特性？

这个念头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混沌能量的霸道和危险，她刚刚才亲身体验过。用它来处理材料？一个控制不好，恐怕直接就把这脆弱的苔藓给“吞噬”得渣都不剩了！

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叶青玉再次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这一次，她调动的不是那缕活跃的火性能量，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地，从丹田气海深处，引动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金色混沌能量。

她将这丝能量凝聚于指尖，然后极其缓慢地、如同绣花般，尝试着让它轻轻“接触”手中那片粘滑湿润的苔藓。

几乎就在接触的瞬间，叶青玉清晰地感觉到，苔藓内部那属于磷光的幽冷能量发出了一声如同悲鸣般的“颤抖”，然后就被那丝混沌能量毫不留情地……吞噬了！

苔藓本身并没有立刻崩溃，但它原本散发的幽蓝色磷光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纯粹的？或者说，是被“清空”了自身属性的空白状态？

叶青玉心中一动，立刻停止了混沌能量的注入。她拿起那片处理过的苔藓，再次尝试烘干——这一次，她没有放在滚烫的岩石上，而是调动体内那缕微弱的火属性能量，以极其微弱的热力，小心翼翼地进行“温养”式烘烤。

奇迹发生了！

失去了自身磷光能量的干扰，又经过了火性能量的温和处理，这片苔藓虽然依旧收缩了一些，颜色也变得暗淡发黄，但竟然没有焦黑碎裂！它最终变成了一片薄薄的、略显粗糙但确实干燥了许多、并且还保持着一定柔韧性的……类似皮革或某种粗纤维纸张的东西！

成功了？！

叶青玉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虽然这“苔藓纸”看起来丑陋无比，性能也绝对无法与真正的符纸相比，但它至少……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她按捺住立刻尝试绘制符箓的冲动，又剥下几片苔藓，重复刚才的过程。每一次都需要极其精准地控制混沌能量的注入量和火性能量的烘烤温度，稍有差池，不是苔藓被吞噬消失，就是被烤成焦炭。失败了好几次，她才勉强又制作出了两三张勉强合格的“苔藓纸”。这个过程对她精神力和能量的消耗极大，完成后她已经是头晕眼花，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接下来，是更关键的“能量墨水”。

按照苍暝之前不情不愿透露的信息，高阶妖兽精血混合能量晶粉是最佳选择。高阶妖兽精血没有，那就只能用她自己的。能量晶粉……她看向岩壁上那些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火属晶石。

叶青玉再次靠近那些晶石，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吸收，而是用匕首极其费力地……试图从上面刮下一点粉末。

这些晶石比她想象的要坚硬得多！她的匕首只是凡铁，刮擦了半天，也只在上面留下了几道微不足道的白痕，倒是匕首的刃口磨损了不少。

“……蠢货……”身后传来苍暝虚弱而毫不留情的嘲讽声，“此乃……地火心髓……凝结……岂是……凡铁……能损……”

地火心髓？听起来似乎比“低等火属晶矿”要高级一点？怪不得这么硬。

“那怎么办？”叶青玉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有办法？”

苍暝似乎被她噎了一下，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当然有办法，如果在他全盛时期，别说刮点粉末，就算把整块晶石捏碎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现在……

“……引……一丝……能量……于……指尖……”他似乎在回忆着某种古老的技巧，断断续续地指点，“……非……吸收……乃……同频……共振……使其……表层……剥离……”

同频共振？叶青玉听得似懂非懂。大概意思是用同属性的能量去引发共鸣，让它自己脱落？

她将信将疑，再次坐下，调动体内那缕赤红色的火属性能量，将其凝聚于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指尖那点微弱的红光，对准了一块晶石的表面，尝试着去“模仿”和“贴近”晶石本身散发出的那种狂暴燥热的能量波动频率！

这个过程比吸收能量更加困难！需要极其精准的控制力和对能量频率的敏锐感知！叶青玉额头很快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指尖的红光忽明忽暗，极其不稳定。好几次，她都差点控制不住，让能量再次失控地冲向晶石，引发新一轮的危险吸收。

但或许是混沌灵脉本身对能量波动的敏感性，又或许是生死关头被激发出的潜力，在失败了十几次，几乎耗尽了体内一半火属性能量后，叶青玉的指尖终于……捕捉到了那一丝玄奥的共振频率！

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琴弦拨动的嗡鸣响起！被她指尖红光对准的那块晶石表面，竟然真的……如同生锈的铁皮剥落般，无声无息地脱落下来一层极其细密的、如同沙粒般的暗红色粉末！

成功了！

叶青玉大喜过望！顾不上能量消耗的疲惫，立刻重复这个过程，小心翼翼地收集了大约一小撮暗红色的晶石粉末。这些粉末入手滚烫，蕴含着惊人的火属性能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血液。

叶青玉没有犹豫，再次划破指尖，之前的伤口早已愈合，挤出几滴色泽暗沉的血液，滴在一个用岩石 makeshift 的小凹槽里，然后将那些滚烫的晶石粉末小心地倒入其中。

血液与晶粉接触的瞬间，发出了“滋滋”的轻响，冒起一股淡淡的、带着硫磺味和血腥气的白烟！血液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变得更加粘稠，颜色也从暗红变成了近乎漆黑、但隐隐透着红光的诡异色泽！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

成了！这就是她目前能制造出的、独一无二的“能量墨水”！

叶青玉心中激动难耐，顾不上休息，立刻拿起一片处理好的“苔藓纸”，摊在膝盖上。她深吸一口气，以手指为笔，沾染了那滚烫粘稠的“墨水”，凝神静气，开始在粗糙的苔藓纸上，绘制她记忆中最简单、也最实用的符箓之一——【引火符】！

笔走龙蛇……呃，手指在粗糙的苔藓纸上移动，远没有那么顺畅。粘稠的墨水很难均匀铺开，苔藓纸本身也在吸收着墨水中的能量，让绘制过程异常艰难。她必须全神贯注，一边控制着墨水的流量，一边引导着体内微弱的火属性能量，使其与墨水中的能量产生共鸣，将符箓的纹路“烙印”在纸上！

第一笔……第二笔……

就在符箓即将完成最后几笔的时候——

噗！

苔藓纸承受不住能量的冲击，猛地自燃起来！瞬间化为一团飞灰！

失败了！

叶青玉的脸被燎起的火星烫了一下，但她只是皱了皱眉，没有气馁。失败是意料之中的。材料不对，能量控制不熟练，都会导致失败。

她拿起第二张苔藓纸，沾上墨水，再次开始绘制！这一次，她更加小心，能量输出更加平缓……

又失败了！这一次是墨水能量不足，符文尚未完成就失去了活性。

第三张……第四张……

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宝贵材料和能量的损耗。叶青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的汗水如同小溪般流下。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专注，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她在失败中不断摸索、调整着能量输出的强度、绘制的速度、以及混沌能量与火性能量之间那微妙的平衡点。

坐在对面的苍暝，一直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新开始，看着她那张沾满灰烬和汗水的小脸上，那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顽强。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情绪变幻不定。有不屑（在她看来如此拙劣的技巧），有好奇（她那古怪能量的运用方式），有警惕（她进步的速度似乎有点快？），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仿佛在看幼兽笨拙学步般的……古怪感觉？

终于，在第五次尝试，几乎耗尽了所有墨水和她体内最后一丝火属性能量的时候——

嗡！

绘制完成的瞬间，那张丑陋的、暗黄色的苔藓纸上，所有漆黑近红的符文骤然亮起！一股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充满了灼热爆裂气息的符箓波动，成功凝聚！

一张……勉强合格的【引火符】，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