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逆九天（碧瑶X秦无炎） 第91章 第91章 梦断香消

但接下来的几天，碧瑶发现了一件更令她不安的事情。

她的左手食指，竟然从受伤的伤口往上，渐渐变得透明，时有时无。她急忙脱掉鞋子，发现她先前受伤的脚趾，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

一眼看去，就像是缺了脚趾、手指一样，十分诡异。

碧瑶心神不宁，已经开始了吗？幻境对她的吞噬就是这种方式？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的几天，她的身体只要受过伤的地方，就都会变得透明。

忽然，秦无炎匆匆跑进门，在房间里的书桌上到处翻找着什么东西。

碧瑶下意识地藏起自己的手脚，怕他看到。

“你在找什么？”

秦无炎一边找一边回道：“我在找前几天我看的那本有关诛仙古剑的记载，碧瑶，你有没有看到过？”

碧瑶道：“没有！你找这书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无炎一脸严肃，神色惶惶，道：“是青龙大哥和幽姬，他们前几天不是被诛仙剑阵所伤么？现在，他们受伤的地方，竟然奇怪地都变成了透明的。”

碧瑶面色大变！

“你说什么？真的吗？青龙大哥和幽姨也……”

话一出口，她急忙改口道：“他们怎么会这样？”

然而，秦无炎虽然急着找书，却还是敏锐地听到了她那个“也”字。

他随即向她走了过来，见她左手一直藏在身后，皱眉道：“你手里拿了什么？”

“没什么！”碧瑶此时正坐在榻上，往后缩了缩身子，见秦无炎越靠越近，急忙道：“你别过来！”

“碧瑶……”秦无炎停下脚步，“发生什么事了？你方才说‘青龙和幽姬也’……”

他向来心思敏锐，头脑聪明，再小的细节也逃不开他的眼睛和耳朵。

何况，碧瑶一直往后躲藏的动作，都让他更加疑心。

他上前，飞快地拽过她的手臂，碧瑶根本不知道他竟然还能有这么快的动作，一时不防，还是被他抓到了左手。

看到她食指上“消失”的那截手指，秦无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至极，像极了暴雨来临前的阴天。

“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你也会这样？明明……”

明明她没有去过青云门，没有遭受过诛仙剑阵的伤害。

他一直以为青龙和幽姬是被诛仙剑所伤才会如此。

许久，他冷静下来，一双黑沉的眼眸盯着碧瑶，缓缓道：“碧瑶，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对么？”

碧瑶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好梦难留，大抵如此。

她点了点头，轻声道：“无炎，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做了一个梦吗？说来你或许不信，其实那不是梦，那才是真实发生的一切。而你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才是一个梦，是一个虚假的幻境。”

她拣着现实中发生的一些要事跟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没有提到如何破解幻境。

秦无炎一直沉默，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太过惊讶，眼神反而渐渐清明，他一直以来的许多困惑终于得到了解答。

“你不想离开吗？碧瑶？”

秦无炎轻声叹气：“这个世界既然是虚假的，你还一直留在这里做什么？就算幻境之外的我死了，你也还是应该回到现实里好好地活下去……”

碧瑶没料到他竟会这么说，含泪道：“可是，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我爹，舍不得幽姨和青龙大哥……”

她无声轻泣，为什么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会如此短暂？

为什么她总是在失去一个个她爱的人？

秦无炎又如何舍得她呢？可是，他现在才明白，眼前的姑娘，她对自己的爱，其实更多地源于幻境之外的那个自己。

而现在的他，没有那些记忆，并没有为她付出过那么多……

他盯着她，问道：“告诉我！要如何破除幻境？”

碧瑶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出去。”

秦无炎拧眉，严肃道：“你怎能这样想？我虽不知道六星轮回盘到底会把你怎么样。但大凡法宝神器之类的制造某种幻境，都是有目的的。你难道要任由自己在这里被幻境吞噬吗？你还好好地活着，就该从幻境出去，另寻求生之法。”

他继续追问：“你说，到底如何才能让你从幻境出去？”

碧瑶扭头不去看他，捂住耳朵：“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碧瑶……”

秦无炎扳过她的身子，强迫她面对自己，语气放缓：“这样吧！你再详细跟我说说，那六星轮回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一起查一下古籍，或许能找到应对之法？”

他方才听完她说的，知道她此时孤立无援，除了一个不知去向的诛仙剑剑灵山魈，剩下的都得自己摸索，而这个幻境中的一切如此美好，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她那么重情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舍下？

但……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何况她已经开始出现被这个幻境吞噬的迹象，纵然千般不舍，也必须以她性命为重！

碧瑶仍旧不肯说，只是掩面轻泣。

秦无炎冷静下来，细细思索了一遍，又道：“难道……破解幻境的方法跟我有关？”

碧瑶心中一跳，他实在是太敏锐了！

她眼眶湿润，坚决地摇头：“没有！与你无关！无炎，你不要再问了。我只想在这里好好地享受一段安稳快乐的日子，最后无牵无挂地离开。”

可她眼底的惊慌和哀痛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

“唰”！秦无炎忽然抽出斩相思，横在自己脖子上。

碧瑶大惊，从榻上跳起来，大喊：“你要做什么？无炎！你快放下！你别乱来！！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无炎静静地道：“碧瑶！你方才说过，幻境乃是由一个人的执念形成。如果我所料不差，是不是我死了，幻境就能破解？”

所谓执念，无非是某件事，某个人，解决掉事情和人，执念自然得解。原本他还有些不敢去想，她迟迟留在这里不愿离开是因为他，可看到她刚才的样子，再细想她醒来之后种种不寻常的举止，他心里已有了七八分确定。

其实，心里还是欢喜多过忧愁的，毕竟，他的的确确得到了她的真心。

“无炎！”碧瑶小心地靠近他，劝道：“你把斩相思放下！你这样做没用！”

秦无炎步步后退，手握的更紧，剑刃离他的喉咙越来越近。

碧瑶焦急如火，狠一咬牙，道：“好！我说！我什么都说！没错！破解幻境是跟你有关！但绝不是你自杀就能破解得了！而是、”

她微微闭眼，心如刀绞，字字泣血：“只有我亲手杀了你，才可以……”

秦无炎身躯一僵。

他持剑的手缓缓放下，随后将斩相思轻轻放到碧瑶手里，抬起她的手，声音无比平静：“那么……你就杀了我吧！”

在旁人和他之间，他永远会选择自己。

但在她和他之间，他永远会选择她。

碧瑶唇角扬起一抹笑，可眼睛却在流泪，轻声道：“好……”

她缓缓抬手，手中长剑直指秦无炎的喉咙，只需再往前一步，稍一用力，她就可以刺穿他。

剑身一扬，泛起冷光，秦无炎本能地闭眼，感受到一股鲜血迸溅到脸上，他已做好了承受痛苦的心理准备，可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出现。

他猛地睁眼，碧瑶竟横剑自刎。

“碧瑶！！”他凄厉呼喊，惊慌失措地抱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无炎……

碧瑶还想最后唤他一声，张口却满是鲜血不断涌出，全身都仿佛被刀剑刺中，痛入骨髓。

原来自杀，竟这般疼痛。

她难以想象，之前秦无炎为她施用敛魂术时，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刚才他的话突然点醒了她，由执念形成的幻境其实就好比一根线，产生执念的人在这一端，另一端是所执着的人或事。

所以，破除幻境也有两种方法，要么从这端毁灭，要么从另一端毁灭。

她已经连续两次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没有办法再承受第三次了。

形成这个幻境的执念之源，原来就是她自己。

碧瑶尽力微笑，想在弥留之际表现得不那么难看，可眼前一切都开始剧烈动荡，随即化作一道炫目的白光消失不见。

身上的巨痛似乎也伴随着幻境的坍塌而消失了，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脚下一片绵软，如置身云端，头顶处云雾缭绕，恍若仙境。

只是，先前她看到的那些五光十色的若木花都没有了。

在距她五步左右的地方，盛开着一朵半人之高的巨大七彩莲花，五片花瓣均流转着彩色光华，圣洁无比。

“恭喜你，碧瑶！”

迷蒙雾气中，渐渐出现一个青色的人影，光芒笼罩下，逐渐显出面容。

碧瑶愣住，竟然是青梧？

尽管只见过一面，但这个女子为救青龙，决然赴死时留下的笑容让她印象深刻。

“你……你没有死？”碧瑶茫然问道。

青梧微微一笑，道：“是，但也不是。我以龙魂修补六星轮回盘，便成为了轮回盘的器灵。之后的一切幻境，皆是神魔之力在互相较量。碧瑶，你做得很好，如今五行神力已因你而复苏。”

她伸手，轻轻托住那朵七彩莲花，莲身慢慢变小，落入她的手心。

青梧走向碧瑶，将手中莲花递给她：“这朵仙莲中就蕴含了五行神力，它因你而复苏，便只会认你为主。你可以用这五行神力，去做很多事。”

她扬手一挥，衣袖翻飞，随即在碧瑶身前，又出现了三面均有一人之高的方形雕花铜镜。

青梧继续解释道：“六星轮回盘形成的其实并非单纯的幻境，而是让人回到生命中最渴望重来的某段时间。在你面前的这三面镜子，分别代表着过去、现在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