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逆九天（碧瑶X秦无炎） 第92章 第92章 道始于情

碧瑶缓缓上前，只见第一面镜子中出现的正是方才她刚走出的世界，秦无炎正抱着鲜血淋漓的她无声哭泣。

第二面镜子里，却是铅云密布，电闪雷鸣，滔天海浪泛滥成灾，淹没了一片又一片陆地。

山河惨淡，满目萧然，百姓处处流离失所。

青龙、青澜和众多修仙者都在不停地忙着救那些即将被巨浪卷走的人。

第三面镜子，则是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

碧瑶疑惑地问：“这……是让我做选择吗？”

青梧点头：“冥帝已被六星轮回盘吸收，炼化成了五行神力的一部分。如今冥海动荡，即将淹没人间。唯有让金、木、水、火、土五行神力出世，才可以阻止人间正在发生的这场灾难。并且，你还有机会复活那些魂魄尚存的人。”

碧瑶道：“但这样做，也需要有人付出代价，对吗？”

青梧赞许道：“不错！神力有大有小，而如果要用五行神力去救世，必然需要有人自愿献祭，才足以发挥它的力量。如今六星轮回盘中，唯有你、山魈、秦无炎三人的魂魄尚存，你的魂魄保留最完整，你又是至情至性的善良之人，五行神力便因你而复苏。只要你们三人之中任何一人献祭魂魄，自然可以救世。”

听到秦无炎魂魄尚存，碧瑶眼神一亮：“那他们人呢？我为何没有看到他们两个？”

青梧道：“因为他们还尚未从幻境中出来。不过，待你做了选择之后，他们的幻境也将自动消失。”

碧瑶又问道：“如果我选择了镜子里的其中一个世界，是不是另一个世界就会消失？”

青梧道：“那是自然，不可能两个世界同时存在。选择哪个世界，这件事全凭你自己，绝非强迫。你也可以选择不救现在的世界，而是用五行神力回到过去的世界中复生，生活在你最想留住的那个世界中。只不过，若你选择了过去，那你回去之后，五行神力也会与你的生命一同慢慢消散，当它完全散去之时，也是你的死期。而你所处的那个世界也因你的死而消失。这个时间我无法预测，可能是五十年，一百年。也可能是五百年，一千年……”

碧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要么带着五行神力让我在幻境中经历的一切变成现实，要么就牺牲自己，去阻止现在外面的那场人间浩劫？”

青梧点了点头，又道：“你也有第三种选择，就是等待他们两人从幻境中出来，由他们中的某一个人献祭魂魄。这样，灾难阻止以后，你仍然可以活着。”

“不……”碧瑶轻轻摇头：“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替我去牺牲。”

“你决定了吗？一旦献祭，就永远灰飞烟灭了。”

碧瑶轻声道：“我本来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只是因为秦无炎，才重新活了过来。山魈姐姐受了千年折磨，也一直在帮我，我也不可能让她去献祭。过去的那个世界虽然很美好，可是……”

她眼中泪光闪闪：“可那里的一切始终不真实，那里的秦无炎也没有全部的记忆。这几次进入幻境，让我明白，过往已逝，无可回头。无论从前是好是坏，人总要向前看！”

碧瑶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一切因我而起，我决定了，就让我去阻止现实的那场灾难吧！”

青梧欣慰一笑，伸手摸了摸碧瑶的头，怜爱地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很高兴，青龙能认识你这样的姑娘！”

“对了！”碧瑶想起什么来，问道：“那你呢？我动用五行神力以后，你还会活着吗？青龙大哥他其实非常在乎你，只是不懂得如何去表达。还有秦无炎和山魈，他们能活下来吗？”

青梧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担心别人？五行神力乃是女娲娘娘留下来的，有复苏万物之能。秦无炎和山魈魂魄尚存，五行神力出世后，他们自然都会活着。至于我么……我已成器灵，六星轮回盘在释放过一次五行神力之后，魔力必须要有所制衡，我必须留在这里面。这也是当初，青帝利用我龙族的原因。只有龙魂，才能完整地封印六星轮回盘里的魔气。”

碧瑶道：“青帝为何要这样做呢？难道他真的对付不了冥帝吗？”

青梧道：“是的，他虽是云神转世，但身上属于水神一系的神力并未恢复。九幽冥帝是堕神，当年花神为了护住他的元神，曾留下了他身上的火灵元，也正是因此，才不得不将其囚禁在冥海。他利用人间的修仙者炼化魔体，为的是吸收这些魔气后，再用你的木行神力将其化为他的火行神力，届时力量大增，他就得以突破冥海封印。青帝得知冥帝阴谋以后，便想到了利用六星轮回盘，借机复苏五行神力。”

“如今，五行神力因你而复苏，但冥海没有了九幽冥帝，已经开始流向人间了。”

碧瑶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她轻声道：“我可以最后请求你一件事吗？”

青梧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碧瑶道：“如果我启动五行神力以后，你还能见到秦无炎，请帮我转告他，我希望他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

青梧点头：“我一定帮你转达。”

碧瑶面露微笑：“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可以告诉我了！”

青梧双手合十，上下翻舞，片刻后缓缓打开，掌心处溢出一团五彩虹光。随着光芒越来越盛，一个个玄妙古拙的上古大篆文字依序排列出来，似乎是一篇法诀。最后，那些文字又一个个地从碧瑶额头没入，刻入她的神识之中。

尽管她不认识那些文字，可奇怪的是，她却感觉自己已经知道该如何去运用五行神力了。

碧瑶口中低声轻颂，她手上的仙莲徐徐绽放，从莲心处飞出更多闪闪发亮的彩色花瓣，将她整个身子都托了起来，缓缓旋转着升到半空。

她正欲继续念诀，却听到一声疾呼：“碧瑶！”

秦无炎不知何时从哪儿出现，他猛地冲过来：“你在做什么？”

他凝气运力，也想要飞至半空，却发觉自己怎么也用不了法术，他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只是魂魄之身。

碧瑶此时不能分心，只好强忍着没有理会他，继续念诀，千万朵莲花围绕着她旋转飞舞，最终凝成了一道巨大的五彩光柱，冲天而去。

她本想在最后时刻，亲口叮嘱秦无炎一句：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就像他曾经对她说的那样。

可惜，完全没有时间，完全来不及。

须臾间，那五彩光柱如巨龙呼啸游走，冲破了六星轮回盘。

秦无炎只觉得自己被一道白光卷起，随后也冲了出去。

此时，轮回盘外的世界一片黑暗，海面上怒涛翻涌，一道一道巨浪铺天盖地，席卷人间，呼救声、恸哭声、尖叫声此起彼伏。

天昏地暗，惨不忍睹。

突然，天空中出现的一道五彩光芒划破了世界的黑暗，之后光芒越来越盛，天地之间如同云销雨霁，虹霓绽放，片刻后，华光所照之处，黑云消散，天光乍亮，翻腾的海浪也从陆地上骤然退下，被淹没的村庄城镇再次显现。

转瞬之间，沧海变桑田。

整个世界仿佛从灾难的噩梦中惊醒，一下子又恢复了原状。

天与海交相辉映，俱是一片湛蓝澄澈，大地安宁祥和。

“无炎！”青龙也发现了世界的变化，那些本以为将会丧生的人一下子都消失了，他从海面上飞回岸边，意外地看到了秦无炎的身影，惊喜非常！

走到秦无炎身边，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一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中那轮仍在转动着的五彩星盘。

六星轮回盘的转动逐渐停下，那光轮也慢慢缩小，只不断散出一片片柔和圣洁的光芒。

扑朔迷离的光影之中，渐渐显出一抹淡淡的青光，像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离地面越来越近。

秦无炎眼神一亮，激动地迎了上去，可当他看清那人的面容，又陡然失望。

不是碧瑶，而是山魈。

山魈轻盈落地，脸上一片欢喜之色，她此刻已不再是魂魄之身，五行神力出世，万物复苏，也让她也得以恢复元神，化出真实可感的人形。

“你们发生什么事了？碧瑶呢？”青澜也从不远处匆匆赶过来。

“唉！”山魈长叹一声，道：“五行神力复苏，但神力出世，须有魂魄献祭才能有救世之能。她牺牲了自己。”

秦无炎霎时面如死灰，唇边漾起一丝痛彻心扉的苦笑。

努力了多年，竟还是这样的结果？

青龙也目现哀痛，嗫嚅半晌想要安慰秦无炎，却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失去至爱的痛，岂是区区几句话就能消解的？

下一刻，所有人面色大变，秦无炎竟欲举剑自尽！

幸好山魈速度够快，一团光芒抛出，直接打飞了秦无炎手中的剑。

山魈大怒：“好不容易活下来！你怎么又要寻死？？”

秦无炎半倒在地，面色惨然道：“我说过，是生是死会和她一起面对！如今她魂魄都已灰飞烟灭，我又何必苟活于世？！”

山魈皱眉，一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道：“那你可知，她临死前留下话托我转告你，要你好好活着！代替她活下去！你难道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秦无炎闭眼不语，这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可如今，又换成她来说。

他这才明白自己当时说这话，有多可笑多残忍！

当所有希望都已破灭，活着，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

哀莫大于心死！看着秦无炎仍是一副心如枯槁、半死不活的样子，山魈摇头直叹了半晌，终于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很小很黑的东西来，递到他眼前：

“你好好活下去，因为只有你活下去，或许才能让她回来。”

秦无炎的眼神陡然清明，嘴唇轻颤：“真的吗？她还能回来？你不是在骗我？”

山魈道：“这是青梧神君给我的若木神树树种。当年曾是花神以情浇灌而成。她说过，道始于情，情生于性。一往而深情者，生可以死，死可以生。碧瑶的魂魄与五行神力一同化归万物。只要你仍然爱她，用真心、真情去培育这颗若木神树的树种，让树生根发芽，待神树长成，终有一日，她会感应到你对她的深情，如果她也舍不得你，魂魄就一定能够回来。”

犹如枯木逢春，秦无炎的脸上总算流露出了一丝欣喜之意，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小小的、黑乎乎的种子，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

山魈又道：“不过，秦无炎，你可不要再造杀孽了！神树唯有善良之人才能养出。若你身上杀气太重，会影响这树的生长。”

秦无炎郑重点头：“我一定谨记。”

青龙向山魈追问：“你方才说……这树种是谁给你的？青梧神君？她还活着？”

山魈道：“你娘确实还活着，不过，她已成六星轮回盘的器灵，永远无法离开。她也让我转告你，无论你是想留在人间还是跟青澜一起回到龙族，她都尊重你的决定。只希望你能过得开心快乐！”

青澜双手环胸，别别扭扭地道：“喂！我姑姑都这么说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回龙族，让家里人好好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吗？”

青龙轻哼一声，道：“我是凡人，高攀不起你们龙族！”

青澜恨恨道：“切！不去就不去！装什么装！我们龙族还不想认你呢！哼！”

青龙不理会她，转身对秦无炎道：“无炎，我们回狐岐山吧，一起等碧瑶回来。”

注：“道始于情，情生于性。一往而深情者，生可以死，死可以生。”其中，“道始于情，情生于性。”一句出自《郭店楚墓竹简·性自命出》一篇。

另外汤显祖《牡丹亭》题词中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这里我为了剧情主题需要，把这两句原本风牛马不相及的话给改了一下凑成一句。[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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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92章 道始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