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逆九天（碧瑶X秦无炎） 第90章 第90章 贤夫风范

第二日，还没等秦无炎真的去杀张小凡，他就收到了张小凡被青云门诛杀的消息。

原来昨日，鬼王先行派青龙和幽姬带了一群人去青云门暗中相助苍松，两人藏在暗处，亲眼目睹了青云门的一场内乱。

苍松已跟魔教各派勾结多年，只为了在最重要的时刻一举诛杀道玄，为万剑一讨回公道。谁知竟牵扯出当年草庙村被屠杀的真相，张小凡得知后在通天峰大殿上就入了心魔，当场发疯。再加上苍松趁机与其他各派联手攻打青云门，关键时候道玄启动诛仙剑阵，毫不留情地连张小凡一起杀了。

秦无炎把听来的消息都给碧瑶说了一遍，可她却没太大反应，神色如常，甚至还坐在桌前悠闲地喝茶。

“碧瑶？”秦无炎很是惊讶：“你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碧瑶抿了一口茶，道：“我听到了，苍松叛变，青云门内乱，张小凡死了。还有吗？”

秦无炎惊得目瞪口呆，她听到张小凡死了，居然如此平静？平静得就好比一颗小石子丢入海里，毫无波澜。

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想起了她之前说过的梦，不由得问：“看你的样子，难道你在梦里就已经知道这一切？”

碧瑶点了点头：“你还不算笨嘛！”

秦无炎愈发好奇：“那梦里还发生了些什么？你说你被他害死了，难道就是因为青云门内乱这件事？”

碧瑶一直都知道他聪明，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这些事联想到了一起。肯定不能跟他说她是为张小凡挡剑死了的，不然这人今天绝对要醋天醋地，气得火冒三丈，说不定还会冲动之下再跑去将张小凡的尸体挫骨扬灰……

想到这里，碧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忙道：“梦里确实也是因为青云门内乱，我爹当时带人去攻打青云门，我也去了，那诛仙剑阵威力无穷，我一不小心就……死在里面了。”

秦无炎眉头拧得像座拱起来的小山：“那我呢？我居然没救你？”

不合理……她如果去了青云门，他基本都会偷偷摸摸跟着她，但他居然没救她？

着实不合理……

自诩聪明过人的毒公子很快又自行脑补了一番，如果她说的是个梦，那或许……

他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道：“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梦见我？”

“噗……”碧瑶正在喝茶，被他这话惊得一呛，喷了对面的秦无炎满脸茶水！

她只觉又好气又好笑：“秦无炎，刚我还说你聪明呢！怎么这会儿就犯糊涂了？我先前说过，是你后来救了我啊！不过不是在诛仙剑下救的，那诛仙剑阵厉害至极，

我爹都阻止不了，你当时哪儿来得及救？是我还留了一丝残魂，你辛苦奔波了十多年，最终把我救醒了。没多久我就发现那只是一个梦。醒来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秦无炎默默地掏出手帕，擦干净脸，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哦你个头啊！！

碧瑶翻了个白眼，他这什么反应？？

“你不信么？”

“我信！”

秦无炎道：“我相信你不会说谎，只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不是怀疑你。你知道的，我在万毒门长大，门中弟子无一日不在勾心斗角，所以我对很多事情总是有着一种超乎常人的直觉预判。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方才说的应该是真的，可你还隐瞒了其他的事情。”

碧瑶一时心中慌乱，笑容都有些僵硬：“哪儿有？……”

她立刻又板起个脸来：“我能瞒你什么？秦无炎，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现在是在我鬼王宗，不是你那人人揣着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万毒门！”

秦无炎见她有些生气了，不再纠缠这个话题，笑道：“好好好，是我多心了！那你能不能再跟我说说，梦里还发生了些什么？”

碧瑶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只简单地说是后来在冥灵峰她爹复活兽神时，汇集了天地灵气让她苏醒，只可惜之后青云、焚香、天音三派又围攻鬼王宗，鬼王便死在了那场大战里。

秦无炎听得半信半疑，她说的一切都毫无破绽，却还是让他留有一丝疑心。不过他心知若是再追问，他今晚就别想回房睡觉了。

之后门中弟子来报，鬼王已为青龙、幽姬疗伤完毕，碧瑶和秦无炎自然是要去探望一番的。

来到赤蝶谷，幽姬受的外伤不多，已经包扎好了伤口。青龙外伤较重，因此两人刚一进门时，就看到青龙光着上半身，坐得端端正正，由医谷的几名弟子给他上药医治外伤。

他前胸后背都被砍了好几刀，虽说没有伤到要害，但那些伤口都深及筋骨，得养上好一阵子了。

秦无炎看他伤痕累累，将自己带的药递给那些弟子：“我带了几瓶上好的金创丹，你们用这个吧！”

青龙笑道：“无炎，果然还是你对我好！不像碧瑶，我受伤了，居然到现在才来看我！”

他看向碧瑶，见她愣愣地站着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禁收敛了笑意，小声问秦无炎：“她怎么了？莫非是在为张小凡伤心？”

“不会！”秦无炎坚定自信地否定了青龙的猜测。

但碧瑶确实像没听到他们说话一般，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碧瑶？你想什么呢？”

碧瑶这才回过神来，脸色发白地看着青龙，问道：“青龙大哥，你的伤……”

她方才发呆，就是因为在青龙的伤口处，不仅看到了鲜红的血肉，还看到了丝丝缕缕的黑气冒出来。

而其他人，好像都看不到？

她想起了先前她把剑捅进张小凡胸膛时，他伤口处冒出来的也是黑色的烟雾。

看青龙的样子，也没有幻境外的记忆。所以他应该仍是属于这个幻境里的。

山魈之前说过，在六星轮回盘的幻境之中，她的一言一行都要么增长神力，要么增长魔力。难道说……

她的脸色愈发不好。

青龙以为碧瑶是在为自己担心，坦然一笑道：“嗐！多大点伤！不碍事的！正好我前一段时间我忙得够呛，这下宗主不让我休息也不行了！”

碧瑶收回思绪，挤出一丝笑容，“那青龙大哥，你最近就好好休息！想吃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命人去给你做！”

青龙笑道：“我差点以为你要说，你给我做呢！哈哈哈！”

碧瑶面带微笑：“你要真想吃我给你做的饭菜，也不是不行！”

青龙急忙摆手：“别别别！！！你那个厨艺，咳咳……还是算了吧！”

这姑娘从小到大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至今记得她十二岁那年心血来潮要自己学做饭菜，结果把厨房都给炸了。

吃她做的饭，得先吃几颗辟毒丹。

碧瑶不服：“谁说的？！今时不同往日，瞧不起谁呢！我今天就做一桌美味佳肴让你们好好尝尝！”

说罢，她扭头就往赤蝶谷的厨房那边去了。

她以前的厨艺，的确是非常之差。她十二岁那年，好不容易兴冲冲地想要自己学做饭，谁知不仅把厨房烧了，最后做出来的东西拿去喂狗，狗都不吃。

她当时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宁愿饿死，也绝不会去自己下厨！！！

不过后来，给秦无炎当徒弟的那些年就不太一样了。起初她特别讨厌也特别害怕那些火啊、锅啊、炉子啊什么的，但秦无炎当时极其有耐心，一点点地哄着她让她学，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她终于克服心理障碍，自己炼出了一颗小小的丹药时，欢呼雀跃如鸟儿。

之后，她对烧火做饭、炼药制毒之类事情不再抗拒，甚至还品出了几分乐趣。

而且，秦无炎聪明过人，在炼药之事上本就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从他那里学到了太多太多，不同的药材要切还是碾还是磨、各种药材怎么拿是一两、怎么抓是二钱、药材的药性如何搭配、炼药的火候如何把握等等。其实就本质上来讲，跟做菜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她那时候闲着无聊了，偶尔也会尝试跟苏真真一起做饭炒菜，不敢说做出来的是什么人间至味让人回味无穷，但起码也算是可口的水平。

见她真的去了厨房那边，青龙如临大敌，急忙对秦无炎道：“你快跟上啊！等会让她又把厨房烧了怎么办？”

秦无炎火速跟上，只见碧瑶到了厨房里，竟真的有模有样地开始准备烧火做饭了！

“碧瑶……”秦无炎小心翼翼道：“你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我来就好！”

“不用！”碧瑶态度坚决：“你在一旁帮我就行！那个锅，你给我拿过来，我要先洗一下这块肉！”

她开始指挥秦无炎：“那边的漏勺跟笊篱，帮我拿一下！”

“我要先腌会儿肉，盐巴递给我一下，谢谢！”

“……”

秦无炎大为震撼，他一直都知道，碧瑶是不会做饭的！甚至可以说，她可能连菜要怎么切、火要怎么烧都不知道。

但眼前之人，对厨房里的各种用具十分熟悉，菜要如何洗，肉该怎么切，都已经到了得心应手、游刃有余的地步。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突然发现，她的种种手法，比如烧火、用刀、掂量菜的重量方式等等……居然都跟他很像？

他既震惊又疑惑，但思绪很快就被碧瑶“啊”地一声惊叫给打散了！

秦无炎急忙冲过去，是她切菜时一不小心切到了左手手指。

二话不说，他立刻把她拉到一边，拿出金创药抹上，还不忘问一句：“疼不疼？”

碧瑶轻轻摇头，秀眉微蹙，神色忧忧地望着被自己弄伤了的手指。

其实，她是故意弄伤自己的，为的就是想要看看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而这一次，她看到，伤口处流淌出来的不仅有鲜血，还有一缕缕的黑烟。

秦无炎自然是看不到的，还在认真地给她上药。

碧瑶心中阵阵惊疑，莫非这意味着……这个幻境中，不知不觉间魔力增强了？

山魈说，产生邪念，才会导致魔力增强，难道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可她从昨天进入幻境以来，基本上没有主动做过什么事。

思来想去，她只能归咎于，她昨天莫名地想起张小凡时心头涌上的那股愤懑之意。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张小凡死后，她早已对和张小凡有关的往事毫无波澜，昨天却总是频频想到他。

“碧瑶？”秦无炎处理好了伤口，见她又在发愣，愈发感到奇怪：“你又怎么了？”

“没事！”碧瑶缓缓摇头，可脸上那种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也遮掩不住。

她盯着秦无炎，忽然道：“无炎！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你，你会怎么办？”

秦无炎一惊：“为什么？”

碧瑶轻声道：“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秦无炎忽然笑了：“若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你就尽管杀好了！你放心，我绝无怨言。不过……”

他望她一眼，柔情万千：“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你的事呢？我在你爹面前发过誓，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神色突然凝重，又道：“但你的想法也有道理，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人是可以永远信任的。碧瑶，如果真有那样的一天，也不用你动手，我会在你面前，自尽谢罪！”

碧瑶眼神哀伤，心中仿佛泣血。

秦无炎，何苦呢？

你何苦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她眼中水雾迷蒙，轻轻咬唇道：“那如果……是我误会了你，以为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我却什么都不问，就直接杀了你，你会恨我吗？”

虽然心中有诸多怀疑想要问清楚，但看到她微微通红、泛着泪光的眼眶，秦无炎终究还是压下心头的疑惑，温柔一笑：

“死都死了，你何必再顾虑我会不会恨你？你若是担心，杀了我以后，我会不会化成鬼来缠着你，这倒是有可能的。只是，我这个人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迟早会不得好死！如果最后还能死在你手里，我倒还觉得值了！又怎么会恨你？”

“不……”

碧瑶忽然靠到他怀里，哽咽道：“无炎，我刚才都是在说笑呢！我怎么可能杀你！绝无可能……”

要她杀他，实在是比登天还难。

她根本下不了手。

碧瑶信誓旦旦要做的这顿饭终究还是因为手指受了伤，秦无炎不许她再动，所以没能做成。

不过，秦无炎怎能放过这种展现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之贤夫风范的大好良机？

他问了碧瑶想吃些什么，又考虑了一下青龙如今能吃的、不能吃的，之后认真地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秦无炎深感奇怪，事实上，他除了在渝都时做过几次饭菜，之后都没怎么下过厨。可今天重掌饭勺，却毫无陌生之感。

尤其是，他准备做桂花糕的时候，明明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为何他做起来如此熟练？

两个时辰以后，青龙如愿享受了一顿鲜香四溢、色香俱全的菜肴，吃得食指大动，不由得感慨道：“无炎啊无炎！难道是大哥我对你不好吗？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你还有这等好手艺！”

秦无炎笑道：“这都是以前在渝都老城主手下做事的时候我学会的。后来回了万毒门，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自己做饭？大哥若是喜欢，以后多到我和碧瑶那里走动就是！”

青龙大笑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以后我天天去你们那里蹭饭！你们可不能说我吃白食啊！”

碧瑶“扑哧”一笑：“青龙大哥，这饭钱呢可以不给，不过，你若是顿顿都来吃，我只怕把我吃穷了！先说好，我可没攒什么钱，都在我爹那儿管着呢！你要是真想吃好吃的，是不是也该跟我爹说说，多给我点钱啊？”

青龙道：“不对啊碧瑶！你怎么可能没钱？你成婚的时候没看到吗？你爹把收到的礼都送你那儿了。而且他给你准备的嫁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还不够你用吗？”

“？”碧瑶愣住，成亲以后她就不见了，又回到这个世界以后，哪有心思去关心自己的嫁妆？

秦无炎认真道：“碧瑶，青龙大哥说的是真的！钱这个事儿……除非你要拿去赌，不然只是吃穿用度的话，后半辈子你真不用发愁了。”

碧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喜是忧，这个幻境里的一切也太美好了吧！

这让她如何舍得？

她讪讪一笑，之后默默地埋头吃饭，听着秦无炎和青龙互相打趣说笑，面上保持微笑，心里却更加忧伤。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就不能永远留在这里吗？

到最后，她甚至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就算她打破幻境，也还是在六星轮回盘里出不去，毫无生机。反正也是死，那还不如……直接死在这里？

秦无炎：张小凡你会做饭了不起哦？我也很会做饭！做得还比你的好吃！[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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