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玄的侧殿休养了两日,沈清辞的身体恢复了大半。这两日里,除了定时送药送饭的侍女,她再未见过夜玄,也未曾见到赫连雪或月无影前来打扰,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但这短暂的平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暴风雨来临前,往往是死寂。
第三日清晨,她被允许返回听雪小筑。来接她的依旧是血刃,他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脸,只是在看到她时,眼神似乎比以往少了几分纯粹的漠然,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审视。
回到听雪小筑,冷月和寒星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行礼更加规范,语气虽然依旧平淡,但那份隐含的轻视似乎淡去了不少。实力,在哪里都是赢得尊重的基础,即使这“实力”仅仅体现在意志力上。
沈清辞乐得清静,继续她“养病”和“研究花草”的日常。但她知道,不能一直等待。她需要主动出击,寻找线索。
机会很快来了。
这日,负责清扫院落的杂役教徒中,来了一个生面孔。那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手脚麻利,但眼神闪烁,在打扫药圃附近时,似乎格外留意被她“糟蹋”过的那些药草残渣。
沈清辞心中一动,假装不小心将手中把玩的一枚用来捣药的小巧玉杵掉落在少年脚边。
“呀!”她轻呼一声。
那少年下意识地弯腰捡起,双手奉还:“小姐,您的玉杵。”
在他抬头递还的瞬间,沈清辞清晰地看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不甚明显的、新月状的浅色疤痕。
沈清辞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玄镜司外围暗桩的识别标记之一,便是虎口处用特殊药水烙印的、平时隐而不显,只有在情绪波动或特定角度光线下才会微微显现的新月痕!
这少年,是自己人?!还是……陷阱?
她面上不动声色,接过玉杵,露出一个温和而疏离的笑容:“多谢。”
少年低下头,迅速退开,继续打扫,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巧合。
但沈清辞的心却无法平静。玄镜司的暗桩,竟然已经渗透到了焚天崖内部?还是说,这是影先生或者说朝廷其他势力安插的棋子?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焚天崖并非铁板一块。
她必须谨慎接触。在未能确定对方身份和意图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万劫不复。
傍晚,血刃再次到来,带来了新的指令。
“三日后,教中将在‘聚义厅’设宴,款待西域‘火罗国’的使者。少主命你届时出席。”
西域火罗国?沈清辞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玄镜司卷宗的记载。火罗国位于西域深处,民风彪悍,盛产宝石与骏马,与天魔教素有往来,据说教中不少稀缺物资便是通过火罗国获得。此次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清辞遵命。”她恭敬应下,随即状似无意地轻声问道,“却不知……届时清辞该如何穿戴?是否需要准备些什么?以免……失了礼数,堕了夜少主的颜面。”
她将自己放在一个依附者的位置,询问细节,合情合理。
血刃看了她一眼,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算逾越,便冷硬地回答:“衣着得体即可。使者此行,主要为商谈扩大‘赤焰钢’交易事宜,与你无关,无需多言,安分待着便是。”
赤焰钢!沈清辞心中巨震!那是铸造神兵利器的极品材料,因其蕴含一丝火系能量,对修炼阳刚功法大有裨益,在中原武林有价无市,一直被朝廷严格管制。天魔教竟然能与火罗国进行如此大规模的交易?这其中涉及的渠道和利益,恐怕远超想象!这绝对是一条极具价值的情报!
“是,清辞明白了。”她低下头,掩去眸中闪过的精光。
血刃离开后,沈清辞坐在窗边,心中波澜起伏。
虎口新月痕的少年,西域火罗国的使者,赤焰钢的交易……一条条线索开始浮现。她感觉自己正一点点接近天魔教庞大网络的核心。
而三日后的那场宴会,或许将是一个重要的舞台。她不仅要安分地扮演好“花瓶”的角色,更要睁大眼睛,看清这各方势力汇聚下的,暗流究竟流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