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午后,一阵雷阵雨轰隆隆的下过,天空极速放晴,又是偌大的太阳了。
血薇堂某院门,着白红服饰的两道人影悄无声息翻上院墙。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均戴着面具。
女子十分活泼好动,翻上高墙,像是分外新奇,紧走了两步,脚下一滑,面色一变,就要滑下去。
一只苍白的手牢牢将她肩膀抓了,而后无声落在了地上,露出一双无可救药的眸看她。
那女子嘿嘿一笑,取下了面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狡黠的圆脸,惊讶:“牧云,你力气好大!”
牧云挪开眼,不想理她:“找人。”
山钎这才仿佛想起了正事,哦哦的鬼鬼祟祟挪到门口,附耳听了听,见没什么声音,推开了大门。
门里床铺桌椅与寻常屋子无异,只是用铁栅栏围了一圈。算作囚笼。
牧云极快闪身入内,看了看院外没有动静,将门关上了。
床铺上躺着一红衣的男子,听见声音,抬起了头。
山钎转头,只见那人面如冠玉,眉清目俊,红衣衬的一身贵气,像是哪家的富贵闲散的公子,手里闲闲把玩着一把朱红色的小剑。
见着她,像是见着了什么妖魔鬼怪,面色一下白了,瞳孔一震:“叶……叶瓷?!”
山钎看他,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叶瓷?!好耳熟!”
牧云听到这两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人,见此情景,了然,嘴角一勾:“司马青?”
司马青怔然看他:“你认识我?”
牧云好整以暇抱胸:“不认识。千歌认识。”
司马青又震惊了:“千歌?千乐歌?!她也来了?”
牧云打量了下这屋子,嘴角有玩味的笑:“原来那个修士是你。”
“啊!”山钎突然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尖叫,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手指颤颤巍巍指向了那红衣公子。
司马青看着她那仿佛想起了什么的模样,瞳孔颤了颤,也怔愣在了当场。
山钎一捶手,十分自信开口:“阁主也叫过这名字,叶瓷!”她像是莫名其妙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我和这个叫叶瓷的长得很像吗?”
司马青看着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却根本没说出他预料之中的话,像是迷茫又像是呆滞了,最后带了丝松口气的怅然。
牧云好整以暇看了他两片刻,而后掏出了钥匙:“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出来吧。”
司马青看着他掏出钥匙开锁,从床上站了起来:“千乐歌来这里做什么?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牧云有条不紊:“来除鯈鳙。有些疑问没解开,让我和山钎来血薇堂查查。至于你,你伤过一个白狐狸,我们在他那里知道的。”
便一把拉开了铁门。
司马青侧头看向山钎,像是有很多问题:“她——”
“出去再说。”牧云极快来到门口,打开门,又立马关上了门。
司马青瞧着他这神色:“怎么不走?”
牧云嘴角有一丝微笑:“你院里,一直有这么多人吗?”
司马青打开门一看,又立马关上了:“没有。”
山钎看着他两这模样,莫名其妙:“怎么不走?”
于是也拉开了门,拉开门,院里密密麻麻站着执剑的人。
她立马也关上了:“好多人。”她露出天真的笑,“牧云,你应该打的赢吧?”
牧云看她,像看一个傻子:“你难道没看见,我没带星辰剑吗?”
山钎手指成爪抓着脸:“你的剑,不会像阁主那样召来吗?!”
牧云看她的目光更天真怜悯了:“千歌的山河剑是自己练的法器,与她心灵相通,有灵,当然能召之即来。星辰剑,是在万宗仙门八卦阵拿的,谁拿都可以用,我还没到能召它的地步。”
山钎手指颤抖抓着脸颊,眼里透出惊恐:“那怎么办?!那不是死定了?!”
司马青一直看着她,像是有些不忍直视:“……你,你怎么——,别抓你脸了!这个动作好奇怪!!”
山钎头次被人这么管了,怒目而视:“我爱抓就抓!你谁?!阁主都不这样管我!”
这句话像是猛然将司马青当头打了一棍,他看着她,面上表情渐渐淡了下去,略侧过了头,低声:“也是。也对。”
山钎瞧着他这副立马沉寂下去的面容,更莫名了:“你干嘛这副被抛弃的糟糠之妻模样!我们才初见吧!?”
有些隐隐被戳中莫名其妙的贴合感,这让司马青心里更奇怪了,他嘴角一抽:“……好了!!先想想怎么出去吧!”
牧云好整以暇看着他两,看罢,在屋里扫视了一圈:“没有星辰剑,寻常剑也可以。”
他看向司马青:“不过,她,得有人护着。”
山钎怒目而视:“我?!我修为如此高强!还需要他护我?!他这厮小白脸的模样,我护他还差不多!?”
司马青听着这话,看着手里拿着的朱红色小剑,又莫名其妙贴合了某些事情,面色一黑,咬着牙:“……住口!!”
山钎转头看他,皱着眉一股无名火起:“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奉阁主之命来救你,你就这副德行?!不对我表示感谢就罢了,怎么光找我茬?!”
司马青是真想一头撞在柱子上撞死!
他原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瓷和千乐歌,现下出来散散心除除妖,结果被抓了正巧碰见,叶瓷又这副德行,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性情大变,以前一句憋不出两个字,现在他说一句,她要顶十句。
他捂着心口,慢慢深呼吸。
牧云瞧着他两,嘴角勾了勾,看向山钎:“别说了,一会儿你给他气晕了,怎么和千歌交代。”
他伸出脚,一脚踹开了门:“走了。”
一个拢着袖子,穿着绣凤羽花白红袍,束着金冠的青年好整以暇站在院里,见他们出来,微微一笑:“诸位原来是旧识?叙完旧了?还需不需要多一些时间?我们还能等等?”
牧云动了动手腕,视线在院里的人身上扫视,像在挑选什么,语气淡淡:“不必,我们阁主还等我们回去吃饭。赶时间。”
那人状似彬彬有礼的点头:“哦?千阁主没来?”
牧云冷冷一笑:“就你们这烧火抓药的地方,也配千歌出手?”
司马青听着他这狂妄的语气,额头有一丝冷汗慢慢滑落:“……那什么,我来了之后,唔,为了活命,也为他们出了些力……有一个,不三……嗯……”
牧云听见他这吞吐的声音,正准备回头,那青年已往后退了一步,冷声开口:“闯入者,就地斩杀!一个不留!!”
他身后弟子齐齐道:“是!!!”
一场鏖战,在方放晴的蓝空之下,拉开帷幕。
少年身影仿若鬼魅,短发狂舞,神色冷漠,动作行云流水穿行在人群之中,剑随手拿起,滑过人影,一沾即走,又随手插入一侧弟子身体,仿佛一柄极锐利的剑锋,将密密麻麻的人群撕出一条血路。
在他身后,红衣公子提着山钎领口的衣裳,屈指,身侧朱颜小剑飞速环绕,红光大作,一一穿过靠近的人影胸膛!
山钎被他提着略有些喘不过气:“咳咳——你干嘛!你这样很影响我发挥——咳——”
司马青用了些力气拽她,跟上牧云的步伐,咬牙切齿:“你拿把破木剑这点灵力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要去拼命啊!!”
山钎被他颠的话都说不匀了:“咳咳——我——我很强——咳咳!你跑——跑慢点!!我——咳咳!”
片刻后,三人跑至了一空旷的空地,正前面正对那颇大颇高的药炉。
牧云一甩手里卷了刃的剑,屈指,重新从地上召了一把,神色微微一凝,视线扫过在那空地之上的弟子,落在身后那几人高的冷刃玄铁甲上。
司马青提着山钎极快来到他身边,吞了吞口水:“不是,血薇堂又,又招了这么多弟子?我上次来,还没这么多?”
他看了看他神色,又看了看那铁甲,像是试探:“千乐歌,应该会来接你们吧?”
山钎掏心掏肺咳了一阵,抚着胸口,摆了摆手:“阁主!瞎了,正——正治病呢!”
司马青一愣:“瞎了?”
牧云瞥了一眼山钎:“只是暂时失明。中了白旬的红羽绒。”
司马青便松了口气:“红羽绒?那不是半天就好了吗,治什么?”
牧云脸色微微一变,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司马青对着他那突变的神色,反应过来:“她多久没好了?”
牧云垂下眸,低声:“算上今天,五天。”
司马青脸色也变了变:“血薇堂的人,帮她看过?”
牧云回忆起那日的情景,脸色慢慢白了:“是。还是我——”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眼底已有了杀意,目光直直落在站在远处的青年身上。
顷刻,直直迎了上去,极强的气浪荡漾开,他极快扫开站在前面的弟子,目标明确,视线冰冷,剑光大作。
司马青瞧着他那模样,不过瞬息已要近那青年的身,一柄巨大的重剑,直直朝他劈了下来,嘴里的话才慢慢吐出来:“小心——玄铁甲——”
他执剑正面迎上,那重剑竟将他直直往地里压下一寸,他眸子微微一眯,提气硬接,但他手里的不是星辰剑而是一把普通的铁剑,不过一瞬,便在两道气浪之中碎成了渣渣。
他立马提气猛然一掌,将那重剑打的往后扬了扬,再落下,人已站在了另一边了。
那青年好整以暇站在那铁甲后面,微笑:“阁下好大的气性,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牧云目光冰冷,看他:“千歌的眼睛,是你弄的!?”
那青年笑了笑:“原来是这个事情。”他慢慢咧开嘴角,“永远都不会好了,她,瞎了!”
少年眉宇间闪过一丝戾色,看也没看,手下极快召入一把长剑,衣袍猎猎,双目赤红,一剑挥下:“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