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千乐歌一行人从战场回城时,正撞见血薇堂的人在布施灵药补气的丹之类的。
山钎见到这不要白不要的东西,欢天喜地去领了一些,嚼吧嚼吧吃了,又因为难吃呕了半个时辰。
千乐歌坐在茶摊边,听着山钎边呕边喝水的声音,惊异道:“消散了?”
她面前坐着一男子,点了点头:“是啊,在金乌国境内,血薇堂弟子发现的时候已散的差不多了。”
这人自然是那个给她看眼睛又在中途带走射日侯,那位血薇堂的人了。
鯈鳙死了会消散吗?
千乐歌还没想明白,他已继续道:“千阁主给它脑袋上破那么大个洞,想不死都难了。”
千乐歌慢慢喝了口茶:“在金乌国境内?”
那人嗯了一声:“那红狐狸打不过它,自然是要把它传到敌人的境内,才稳妥。”
千乐歌慢慢笑了笑:“你们也在金乌国救治伤患,布药吗?”
那人点了点头:“自然。金乌国和扶桑国同为血薇堂辖区,是一视同仁的。”
千乐歌嗯了一声:“医者仁心。”
她慢慢道:“不过射日侯已死,扶桑国战败是必定的局面,血薇堂在当地名声远扬,倒是可以劝劝扶桑国国主,议事求和,也免得徒增杀戮,浪费血薇堂的天灵地宝。”
那人认同点头:“千阁主说的是,如今局面将定,我们掌门最近也在准备下山,去见一见扶桑国国主。”
千乐歌笑了笑:“毕竟是你们辖区之事,不便多言。出来许久了,既鯈鳙已除,我们也该回去了。”
那人抬头看她:“千阁主不再待几天了?你这眼睛还没好全呢。”
千乐歌微微一笑:“不妨事。”
那人慢慢倒了茶:“千阁主实在厉害,失去了双眼睛,反倒像没事人,一样能打能看呢。”
山钎呕了片刻,回过神来,亦道:“说的对啊。阁主你这幅模样,我感觉跟你没瞎时候一样,我都忘记你眼睛看不见了。”
千乐歌淡淡道:“阁下都说了,我很厉害,如此岂不才是常态?”
她慢慢拿了茶抿了口:“所以,我若想做什么,是一定会做到的。不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而停止。”
她慢慢抬眼,像在看他:“除非我拿不动剑了,也就是——死了。”
那人对着她那空洞的眼神,像是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试探道:“那,我只能说,千阁主性情坚韧?”
千乐歌挪开眼,挂上一贯的笑容:“那我,多谢夸奖?”
那人笑了笑,起身告退:“血薇堂还有许多杂事要做,此一别,愿千阁主一路顺风。”
千乐歌颔首:“多谢。”
待人走远了,千乐歌站了起来:“休息休息,明天早上回去了。”
山钎像有些失望:“啊这就回了?都没有去海里捉鱼摸虾——”
千乐歌挂上意味不明的笑,没说话。
第二日,一大早,三人便买了些吃食,御剑踏上了归途。
太姥山,血薇堂内。
一巨大药炉旁边,一着白衣红边衣裳的男子将那纸条扔进了炉子里:“真走了?”
他面前的弟子恭敬答:“是,弟子一直远远跟着,她们离开了血薇堂境内,才回来报信的。”
那男子嗯了一声,负着手往里走,身旁低矮的廊下全是着红白衣裳锤药的弟子,那药炉极大,烧的火焰青蓝,熊熊炙烈。
他抚着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射日侯这棋子折了,又要找个什么由头,才能继续打下去。”
他像是十分忧虑,紧皱着眉头:“啊,真是头疼啊。”
那弟子像是有些疑惑:“掌门,为什么要让她们折了射日侯,我们又并非真打不过她们,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哄着她们走。”
那人冷哼了声:“就那一个‘神兵’,那千乐歌和那叫牧云的,没一个善茬,打起来不一定讨的到好处。”
那弟子俯身:“是,弟子愚钝。”
他复而站了起来:“白旬找到了吗?”
那弟子像有些踌躇:“还,还未。”
他冷冷看了他一眼:“在那地步还能让它逃了!受那么重的伤还抓不到!?”
他拂袖:“罢了,一只野狐狸。做正事要紧,放些苗子下去吧。”
那弟子道了声是,却还未走,像是想说什么,又没说。
那人侧头看他:“还有什么事?”
那弟子俯身:“有两件事。一件事是,那位又来催了,本月的例份。”
那人皱了皱眉,像是不耐:“整日就知道催!我这里有多危险是一点不看!”
他吸了口气,继续道:“还有呢?”
那弟子顿了顿,像是奇怪:“是前些日子抓住的那修士,他,他今日像是逃出来了,却没跑,在院里晒太阳,被弟子们发现了,又扭送回去了。”
那人回头看他:“逃出来了却不跑远?又回去了?”
那弟子道:“是。他说关久了,他想晒晒太阳。”
那人笑了一下:“他当我这里是什么?度假来了?还要晒太阳,若不是他会做点东西,知道这些事情,早给他一剑砍了。”
他慢慢往前走去:“看牢点。让他也老实点!不要耍什么小花招。”
身后弟子俯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