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乐歌一行人将小梅送回了村子。一番折腾,已是晚上了。
小梅将那狐狸妥帖的放在被褥上,便要留她们吃饭住下。
住荒屋庙宇也是住,住农家小院也是住,后者还有水喝,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
千乐歌坐在院门口,听着海风吹着海浪,嗅着空气中湿腥的气味,慢慢拿了一侧的水在喝。
山钎已挽着裤腿去海边撒欢了。
听到屋里的动静,她有些了然的放下了杯子,察觉牧云走出来,坐在了她身边。
她感觉海风拂过脸庞:“渡灵力给它,也活不了多久。”
牧云淡淡道:“多一天有多一天的好。”
千乐歌莞尔:“你以往倒没有好心成这样。”
牧云沉默不语。
千乐歌继续道:“你觉得,小梅应该知道这些事吗?”
牧云像是仰面躺在了椅子上,声音轻轻:“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想让她知道的。”
千乐歌疑惑的嗯了一声:“为何?”
牧云直直看向天幕之中:“既然无法改变结局,至少让她能继续坦然痛快的活着。何必说出来增添她的痛苦。”
千乐歌笑了一下:“原来如此。难怪你如此帮他,是同路人。”
牧云侧头,看着她那方清漠的脸,良久,才道:“也许吧。”
千乐歌坐的端正,头发被海风拂着,扫在脸上有些微微发痒:“射日侯已死,这里过段时间恐怕就不是这般祥和的模样了。”
牧云仰面躺着:“师兄让我跟着你,不让你介入太多因果。”
千乐歌扯了扯嘴角:“我也得有两全的法子才行。如今,唯有看着。”
牧云略抬眼看她:“我还以为你要拔剑去威胁那扶桑国国主,让他割地给金乌国呢。”
千乐歌莞尔:“你倒懂我。我一开始确实有这个想法。”她顿了顿,声音淡了些,“可这样的行为,和白旬逼人放弃自己利益行善的举动,有何不同?”
“区别无非是他杀人,我还没杀。”
“我说射日侯不应左右他人命运,自然,我自己也不应该。”
她笑了笑:“师父说世事无奈。我确是头一次真的理解了这四个字。”
她复而叹了口气:“我也不知,到底要怎么做才好。那便只能顺其自然。”
牧云道:“顺其自然无甚不好。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各人有各人的因果报应,天道循环,没必要强求。”
千乐歌付之一笑:“大概吧。”
牧云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撑着下巴拿手翻着那茶杯玩儿:“回去吗?”
千乐歌回神,知道他说的是回月阁,嗯了一声:“还有些疑虑没弄清楚,鯈鳙死没死也不知道。再待两天。”
说话间,一火红的狐狸从床上跃了下来,跑到院里,抖了抖一身如枫的长毛,饱睡之后餍足的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小梅摸索着从院门口进来,像是把它吓到了。
它立马蜷缩躲入了一侧的木板之下。
小梅慢慢走入院里,那狐狸迈着轻盈的步伐,同她擦身而过,极快往门外窜去了。
外面,一道火红的身影奔驰在荒野之上,朝黛绿深沉的远山跑去了。
牧云看着那狐狸同小梅擦身而过,看着它头也没回的急急奔去。
不论之前的记忆多么刻骨铭心,爱恋多么浓郁,都已消逝遗忘,它现如今不过是一只野狐狸,只知吃喝玩乐的动物罢了。
也许它会回来,也许再不回来。
有的时候离别,就是如此普通和随意的。
小梅入了内室,没摸到那只柔软的狐狸,她慢慢沿着床坐了下来,睁着失神的双眸,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