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寨 第18章 钎骨郎凿心魈

千乐歌接过钱，数了数，带上微笑：“要是晚上还不清净，来城南土地庙寻我就是。”

那大娘刚见她一扇子给房子都差点掀了，略有些忐忑的擦了擦汗：“好嘞。”

千乐歌将那几个铜板放入荷包里，冲她点了点头，正要告辞，一队人跌跌撞撞的从那头跑过来，跑的极快，仿佛后面有什么恶鬼在追。

“快快，快跑！钎骨郎又出来杀人了！”

“怎么这次这么快又出来了！”

“快回去给大家说，最近都不要出工了！”

千乐歌看着他们连滚带爬的跑远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穿着麻布短打，脖间围着白色帕子，卷着裤腿袖子，带着铁锤，铁桶之类的，仿佛是一队修房补漏的匠人。

那大娘见他们跑远，听到声音，面色一变：“钎骨郎又出来了！我得去和我家那口子说了，最近都不要出工了。”

钎骨郎？千乐歌看她：“‘钎骨郎’是什么？他要杀人，为什么你们都不出工了？”

那大娘叹息一声：“姑娘你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钎骨郎，有多厉害。”

千乐歌放下手：“是邪祟？”

那大娘一点头，千乐歌的眼里霎时浮现出了奇异的光亮：“详细说说。”

那大娘看了看四周，又将她拉了进来，神神秘秘将门关上了，抚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姑娘，你虽有些本事，但这钎骨郎，凶恶之极，在我们这里闹了百多年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来杀人泄愤，连司马府和那什么藏剑山庄都拿他没办法，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莫要去招惹。”

千乐歌只道：“泄愤？这人因何而死？”

那大娘捏着衣角踌躇了两下，而后道：“我也只是听说啊。这钎骨郎，原本是镇上的一凿山铺路的工匠，他有一把黑绿色的铁钎，姑娘你知道铁钎吧？就是拿来在山里凿洞的，他这把铁钎可不得了，凿山很厉害，碰到再硬的石头也像豆腐一样轻轻松松。”

“官府便看上他的能力，将他编入了府衙的民匠队。官府的民匠队，只要官府需要，是什么活儿都要去做的，他因为那把铁钎便被派往某一矿场去挖矿，说是什么天青石矿？”

“后来那矿场的矿主看出他那把铁钎是个好宝贝，想要，便连同矿里的人，将他一个人引入地底，炸塌了矿将他活埋啦！”

那大娘绘声绘色，讲到此处，叹息的摇了摇头，而后继续道：“那矿主想要他的铁钎，便派人去挖，结果十多天后，钎骨郎竟然还没死，他在矿下，靠着吃老鼠蟑螂活了下来。”

“矿主看他竟然还没死，连忙就叫人去杀他，谁知道这钎骨郎挥舞着铁钎十分了得，竟然打过了那些人还爬了出来。”

“当时那矿主以为他死定了，死讯都公布出去了，钎骨郎的妻女听说钎骨郎已在矿上死了，带着一三岁的幼儿要来要尸首，也在矿上，听见吵闹声，出来一看，钎骨郎竟然还没死，矿主见着她们，就用她们母女的性命威胁钎骨郎，要让他交出铁钎。”

“那钎骨郎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迷心窍了，就是不给，眼睁睁看着那矿主杀了自己妻女，然后狂性大发，和那矿上的人杀作一团，最后那矿场因为挖的太多太空，直接全塌了，那矿主和钎骨郎，以及一千个矿工都埋进去了，只剩了几个人从那里死里逃生跑了出来。”

她摇了摇头，声音变得十分阴森：“那几个人以为自己逃出了生天，结果没过几天，就陆陆续续死了，死因都是胸口一个贯穿心脏的铁钎口子。那些死了的人面色十分恐怖，就像看见了怪物。”

“大家都说，是钎骨郎回来复仇了。”

那大娘在一侧拿了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本以为他把害他的都杀了这事就完了，结果谁知道他还要继续杀人，杀的那些都是出工回来带着石锤，铁斧，铁钎工具的工匠。但只要不带着那些工具，就算是工匠走夜路也不会被杀。”

“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出来，杀害这些人来平熄自己的怨气。这钎骨郎到底是谁，家住何方都不知道，只是他杀害的人都是铁钎穿心而过，所以大家叫他‘凿心魈’，或者‘钎骨郎’。”

千乐歌听罢，点了点头：“隔一段时间就出来，这时间可有规律？”

大娘摇了摇头：“没有规律。才出现这事的时候还是在我阿娘小时候呢，她说那时候非常频繁，他经常出来杀人，后来藏剑山庄派人来除，时间就变长了，变成几年了。之前都是五六年，三四年，上一次还是去年。”

和那大娘告辞之后，千乐歌又在街上多打听了几次，说的都大差不差。

这祟是要除的。千乐歌掏出荷包翻了翻，又只剩下三个铜板。钱也要赚的。

“什么？你要除钎骨郎？”

那长衫的山羊胡子师爷摇着羽扇，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千乐歌摇着扇子任由他看。

那师爷见她灰衣飘飘，面庞清漠，气质凌然，略有些不解：“阁下既有能力，去除就是，为何要同官府说？”

千乐歌摇着扇子：“你既官府，钎骨郎作乱百年，杀害民众上千，自然应该张贴告示文书悬赏除祟。我未看见此悬赏。”

这竟是个来要钱的。师爷面色古怪。

他试探道：“姑娘，你可知我们这里属芜湖剑冢，藏剑山庄所管辖？”

千乐歌一点头：“我知。”

他摇着羽扇：“你既知道，那这事你应当去找藏剑山庄，来寻官府做什么？”

千乐歌道：“藏剑山庄无法将祟去除，仍在做害，你作为本地父母官，既知道他不行，为何不寻其他有志之士来除？”

他像是被她说笑了，摇着羽扇，悠哉悠哉：“藏剑山庄乃是大派，他不除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哪敢多问。再说在他管辖之地让别人来除？姑娘，我一介凡胎肉身，不敢惹剑冢不快。”

千乐歌淡淡笑了笑：“为祸之物，留着有甚道理？你们推脱的倒干净。”

他看了看时间，已近午时，也笑了笑，道：“那我们这些凡人就不知道了。姑娘，你与其在这里怪罪我等没张贴悬赏找人除祟，不如去剑冢问问为什么他们不行？”

千乐歌微微一笑：“藏剑山庄我要去，你的悬赏也要贴。”

未了在千乐歌一番强势逼问之下，那师爷着急回府吃饭，官府还是贴了求有志之士除祟的悬赏公告。

千乐歌看着上面的十两，嘴角抽了抽。

但好歹是有个态度了。

便准备去街上化缘些行头，入夜会一会这个钎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