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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月传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内监 和离

作者:书狸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03-07 17:20:42 来源:文学城

美好的时光,总是仿若白马过隙。等即墨沁突然远远看到周政熟悉的身影时,倏然惊醒,和京到了。

正阳门外,周政一身红衣锦袍,面色沉静,一双凤眼,纹丝不动地盯着来路。远远看见四骑,一女三男,心中一定,轻轻一提缰绳,策动马匹,身后跟着十名肃卫,缓缓地向即墨沁与荆红林迎面而来。

即墨沁目光立刻投向荆红林。荆红林瞬间也看向她,神色平和,轻声叮嘱道:“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么,在帝上面前应该怎么说?”

“嗯,记得!”

“好!”荆红林目光一收,刹那间,脸上已重现平日的冷峻,看向缓缓走近的周政,略微一点头,打了个招呼:“指挥使……”

“将军!”周政也立刻打了个招呼:“帝上,让我来迎接国师回皇城!”他目光旋即看向即墨沁,上下一打量,心中微微一愣,女孩一双明眸熤熤生辉,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不似在皇城中时看起来那么苍白孱弱。

“周大人!”即墨沁已经先打起招呼。

“国师!请随我回崇景殿,帝上正等着您!”周政心中虽有些疑惑,但看着即墨沁气色如此明媚,心下也轻松了许多。目光又转向荆红林,两人对视了一眼,周政默了默,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荆红林追出了皇城,又一路护送即墨沁回来。但是,却不想问什么,如果帝上不问起,他甚至会一直保持沉默。荆红林行事,必有其原因。这几日,他们正在联手破案,找寻皇城中的暗伏者。此时此刻,他不想让双方陷入尴尬。

有些事,既然知道是合理的,就无须刨根问底,除非,是帝上要他这样彻底查清!

一到崇景殿,即墨沁便跪拜在地,俯首认错。

弘文帝眼眸深深,久久看着她,却未说话。原本想发的一通火,在见到女孩后,却渐渐偃旗息鼓。女孩如此乖巧,向来懂事,聪慧善良,甚得他欣赏。如今,刚刚痛失唯一的亲人。

想当年,若不是他执意将女孩留下,又将闵夫人带到皇城之中。或许,这一老一少,正在家乡平安相伴一生。在这件事上,他觉得对即墨沁是有亏欠的。当然,为了大晏国的安定,这也是必须的。

这段时间,女孩因为闵夫人一案迟迟未结,又以为他不愿主持公道,心情极为郁闷焦虑,他也都知道。只是,她身为国师,如此不告而别,无异于挑战他的权威,已是犯了大忌。

女孩刚刚已经诚恳认错,承认自己是一时气急,擅自出城散心,恳求得到原谅。这种不强辨白,诚恳认错的态度,的确让他颇为受用,气也就消了一半。如今,是要想个合理的惩处,让女孩再不敢鲁莽行事。

“即墨,接下来一个月,你禁闭晨晖殿,非旨不得出宫。另外,收回‘金玉旨’。”

闻听此言,即墨沁全身一凛,禁闭倒是小事,但是,没了”金玉旨“,以后她再要出皇城,便会寸步难行。一念至此,立即伏身恳求:“帝上,臣的祖母非宫内人,如今葬于宫外西岭,臣虽不作丁忧,但臣立下重誓,每月出宫祭守三日。望帝上垂怜,不要收走‘金玉旨’!”

弘文帝乍听这个理由,顿觉勉强,正要一口回绝,见她伏跪在地,白色素衣,身形单薄,心中一阵触动,确实有些不忍心。

怜她命运叵测,怜她孤苦伶仃,怜她孝心可鉴,心中顿时一软,答应了下来:“起来吧!这段时间,你凭着‘金玉旨’夜赴肃卫厅,日闯公主府,又擅出皇城,愈发失控。当初,朕赐你‘金玉旨’,是追缉天水堡之需。如今,天水堡已经平灭,‘金玉旨’本应收回。如今,我念你孝心一片,暂不收回,但禁闭这一月,除了出宫祭守,其余时间,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晨晖殿!”

“是!臣遵旨!臣叩谢帝上!”即墨沁重重叩了个头,缓缓起身,因为着急,眼中已经微含泪花。她随侍弘文帝这么久,已摸透这位帝上的脾性,前日又得了荆红林指点,知他对于挚信亲近之人,往往容易心软,对于孝悌之事,又极为重视。

她情急之中说的这个理由,既是由衷之言,确也是直指弘文帝“软肋”,果然一击即中。只是,心中又隐隐吃惊,她凭“金玉旨”出宫多次,帝上完全了如直掌,却从不过问或者阻拦。

心中已经明了,“金玉旨”对她来说,是进入皇城的通行证;对帝上来说,是掌控她行踪的利器。其实,她与所有人的接触,帝上都一目了然。

弘文帝自然也有考虑,即墨沁手持“金玉旨”,他第一时间便能知道她的去向,对于掌控她的行踪,更有益处。此外,这段时间,皇城中极不太平,周政正在“十二监”内查找关键线索。这个时候,即墨沁绝不能再出什么事,禁闭晨晖殿,也是护她的周全。

回到晨晖殿,玉芸急急地快步迎了上来,一把牵住她的手,上上左右打量着她:“姑娘,你可回来了,让我看看,可吃苦了?”

即墨沁连连摇头安慰着她:“玉芸,我无事。”她看着玉芸,又问道:“将军那里,是你去告之的么?”

玉芸怕即墨沁责怪,眼睛瞬时一红:“我等了两日,不见姑娘回来,心里委实慌张,想找陈吉商量,将军便知晓了。姑娘,你孤身一人出皇城,我实在不放心!”

即墨沁握了握玉芸双手,轻轻叹了口气 :“玉芸,难为你了!不过,以后我未在信中叮嘱的事,千万不要去做。”她拍了拍玉芸的手背,又道:“玉芸,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无用!”

玉芸抬眼望着即墨沁,立刻连连点头:“姑娘如此聪慧,行事自然远胜常人。只是,皇城之外,鱼龙混杂,还是要小心为上……”她神色仍是极为担心,紧紧握着即墨沁的双手,不肯放手。

即墨沁心里只好苦笑一声,想她十五岁之前,一直生活在皇城之外,居住在市井之间,其实对外面的世事,倒更习惯些。何况,这些年她经的事多了,早已有了些历练。

这一路上,她虽孤身一人,做事也井然有序,把自己照顾得挺好。当然,一旦有了荆红林在身边,那就是另外一种照顾法了。见玉芸还是担心,又握了握她的手:”到了外头,我自然会格外小心。你看我,像是吃苦了么?”

玉芸仔细打量过即墨沁,觉得她眸光莹亮,气色尚好,手心颇为温热,脸上倒比出皇城之前多了几分血色,愈发放心下来,立刻笑着道:“这样才好!”一边拥着她走入殿内,一边又悄声道:“这几日呀,皇城中可不太平,走,到里面,我给姑娘讲讲……”

即墨沁进了寝殿,换了衣裳,作了洗漱,玉芸又唤人拿了碗红枣银耳羹,看着即墨沁吃了起来,一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把几位宫女遣到外面做事,抽了把椅子,靠近即墨沁坐着:“这段时间,内务司人心惶惶,特别是‘十二监’里,不断有人被肃卫厅喊去问话。这一去,便没了踪影。”

即墨沁一口一口吃着热羹,默然不语。这个局面,荆红林已经提醒过她,有关她祖母一案的线索,必然是已经指向‘十二监’之人。她关心的是,何时会有结果。

接下来一个月,她已被困在晨晖殿,如今想来,也未必是坏事。只是完全没有料到,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一件连着一件,一件也比一件更加令人震惊。

查实“十二监”确有太监与闵夫人之案有牵连。之后,一路追查,发现司礼监、神宫监、尚宝监、印绶监等各有少监、监丞等人,均有涉及。而此事最大的幕后之人,竟是先帝司礼监的执事太监,如今已被弘文帝打发到御马监的洪春。

玉芸知道这些时,脸色都发青了。这些人,许多她都熟识,平日里相见,都是极为客气。哪能想到,这些太监,竟已私结成党。

即墨沁知道后,一时也了然,这些太监,把控着这皇城的方方面面。若说各路消息之灵通,自然非这些人莫属。

弘文帝自然也是勃然大怒。先帝亲近内监,导致国之内政一片乌烟瘴气,可谓祸国殃民。自他登基以来,便已将前朝内监作了整顿清理。

只是,他向来反感先帝暴戾的行事作法,因而,在清理人事上,留了余地。除了将先帝的几个心腹太监或斩头或收监或逐出宫外,其余人等,只要不算太作奸犯科者,均作了留用。

谁知,一片宽厚之心,竟然留下了祸根。

先帝司礼监的执事太监洪春,因极善钻营,颇为受宠。弘文帝登基后,虽被惩处,但念其年岁已大,又是司礼监太监,只贪钱财,未查实其他恶迹,便只是没收财产,驱至御马监做了名普通太监。谁能想到,就这么个人,竟掀起了如此滔天恶浪。

肃卫厅内,周政目光冷冷地望着这个身形瘦小的老太监,神色明暗不定。

在他身后,荆红林与赵显双手附后,静静地看着。

“洪公公,今日可轮到你说了。这几年,你在这皇城里里外外,做了不少事,都源源本本地说出来吧。当然,若觉得有什么冤屈,也可以说,我这里,都会一一记下,呈于帝上。”

“愿赌服输!如今这样,老奴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看你可不像是个服输的人,父帝仁慈,九年前留了你一命,若你识相,当时便应该服输。怎么,竟是如此不知足?”赵显听他讲话还梗得很,忍不住要讽刺他几句。

洪春哼了一声:“我们这种自小生在臭水沟旁的奴才,自然是比不得昊王殿下,您是天潢胄贵,哪晓得,像奴才这样的人,一生究竟拼的是什么!老奴十岁进宫,一步一步,爬着做人,一直做到司礼监执事太监。好不容易,得了先帝青睐,可以挺着身板做人了。当今帝上一登基,便如同黄粱一梦,夺了我所有家产,又让我爬着回去了。”洪春说话时紧紧咬着牙关 ,神色甚是狰狞。

“先帝朝时,你们这些内监,为了一己私欲,贪污纳贿,擅权乱政,祸乱朝纲,你倒还振振有词起来。”赵显气得捏紧了拳头。

“做奴才的,不过是凭着主子的喜好。我们这些奴才,自小舍了命根,舍了脸面,只想着把主子们伺候好了,也替自己挣一份荣光。谁又能想到呢,临到老了,又被新主子唾弃了。晚景凄凉,身无分文。如此一来 ,老奴这一辈子,可不就白拼了么!老奴在御马监也做不了什么重活,只遭人白眼。不过,老奴什么都缺,唯有时间不缺。如此,倒可以仔细安排一下往后的生计……”

“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你这个生计,戕害了多少人……”

“殿下,老奴所做的这些事,也不过是识透了人心,在旁助推了一把而已。就像那个天水堡的秦二爷,我就是把逍遥王爷那些陈年旧事,透露给了他,之后,可都是秦二爷自己的事了……”

“你是如何知道秦凌风是逍遥王爷之子的?”荆红林问了一句。

洪春抬眼远远地瞧着荆红林:“这皇城啊,明面上,掌权的都是皇族显贵,暗底里,奴才们才掌握着真正的秘密。当年,逍遥王爷云游四方,先帝派肃卫久寻不见,将王爷的生母梅妃投入了冷宫。其实,先帝至死不知,通过冷宫里的内监,逍遥王爷一直在暗中接济生母。梅妃那里,也一直有着逍遥王爷的信息。我自入了御马监,闲着没事,常与冷宫的内监喝酒聊天。那人嘴巴算是紧的,但有人请喝酒,一高兴,便透漏了出来。这种冷宫里的消息,也就奴才传给奴才,主子们高高在上,哪里能知道。”

“你不光是助推了一把吧,有个骆神医,当年是怎么到了天水堡?”荆红林又问。

洪春目光一闪,似是有些意外,荆红林竟会提到这个问题,顿了一顿,才说道:“骆神医原是先帝身边的方士,当年,他敬献神丹,极受先帝宠爱。后来,也被逐出了皇城,心中自然愤愤不平。天水堡当时正招遍天下能人志士,他神通医术,秦凌风自然会青睐于他。”

“所以,是他给秦凌风投了一年多的毒?”

“秦凌风自诩‘护佑天下’,我自然靠不上这样的人,要颠覆天下,唯有秦二爷才是有用之人。”

“你,好歹毒,生生害死了这样的好人!”赵显闻之,想到秦凌风论血脉也是皇室子弟,心怀天下,仁德济善,竟就这样被洪春算计而死,恨不得上前直接一拳打死他。

荆红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洪春仰天一笑,竟似颇为得意:“水至清则无鱼!若不将这天下的水搅浑了,又怎能抓到想要的鱼呢?”

“秦二爷后来启用的那些军师之流,皆是你推荐的?”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秦二爷的招贤令一出,自然会有人奔着天水堡而去。当然,这里面不乏被当今帝上逐出宫外之人,我也就是给秦二爷略作了引见。不过,帝上当年把先帝身旁的这些红人一并逐出宫去,断了他们的官路财路富贵路,得罪了这些人,他哪里还能轻易坐得稳这江山社稷!”

赵显一听,直想上前打他:“我父帝仁心仁德,放你们一条生路,未料竟是放虎归山。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耻之极!”

洪春直直地盯着三人,又一声冷笑:“无耻,无耻能值多少银两!当年,我爹为了五两纹银,将我去势送进宫里。从那时起,我便知道,什么亲情仁义,全是假的。人这一辈子,和你最亲的,就是银子。没了银子,谁都一文不名!当今帝上一登基,夺我全部家产,将我像个垃圾一样扔到马厩里,此仇此恨,我决不罢休……”洪春满脸阴郁,露出满口黑牙,说话时嘶嘶作响,极为可怖。

”洪公公如此费尽心机,也不过是此等下场而已!”周政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

”只怪那个秦二爷,心比天大,想坐龙椅,却是个没用的废物。接手了天水堡这么大个摊子,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他出了那么多点子,还是被各个击破……”

荆红林问道:“那份伪造的遗诏,也是你给他的?而且,秦二爷就信了?竟敢就此觊觎皇位?”

“那是自然,我曾是司礼监执事太监,要弄一份先帝的空白圣旨,还不容易。那个秦二爷,心比天高,愚蠢可欺,拿到遗诏,深信不疑。”洪春呲牙一笑:“他父亲原本就是宗靖帝看中的皇位继承人。老子不想坐龙椅,儿子却是愿意的。只要证明当今帝上皇位坐得名不正言不顺,他自然有了机会……皇廷混沌一片,大晏外忧内患,他又有皇嗣血统。凭着天水堡当时的鼎盛势力,到时举起拨乱反正的旗号,夺取江山也不在话下……”

听他轻飘飘几句,赵显气得几乎七窍冒烟,又觉得一阵心酸,一个小小的五品执事太监,竟能随手拿到空白圣旨。想见先帝朝时,内政管理是有多么混乱。

这个洪春,深潜皇城,识透人心,凭着一份假诏,一个谎言,就将天水堡拿捏于股掌之间,掀起惊天阴谋。弘文帝接手的,究竟是一个什么烂摊子!

“依我看,洪公公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荆红林冷冷地说道,眼中闪过凌厉之色,让嚣张一时的洪春,心中寒了一寒。

“天水堡覆灭之后,你又是怎么盯上晨晖殿的?”周政问道。

听到晨晖殿三个字,洪春突然默了一默,才说道:“这件事,就当我是替|天|行道!”

“什么?”赵显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问道。其余两人,也是颇为惊诧。

洪春冷笑道:“你们都以为,大晏国的最大敌人,是天水堡。如今,又是我这个奴才。可是,晨晖殿那一位,才是真正的灾祸!”

洪春望着神色惊异的三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们不知道么?当今帝上,竟也瞒着你们?三年前,钦天监就曾有星相预卜,四年以后,会有煞月临空,届时,便会有国难,算算时间,已经不到一年了!”

“满口胡言!国师梦中遁形,救护弱小,举国皆知,被称为现世活菩萨。什么煞月临空,一派胡言!”

洪春看向激动的赵显,闭了闭眼睛:“关于这个,我有神人托话,钦天监卜卦,也确有其事,你们信与不信,只在你们自己。闵夫人被害,确实是我指使。当年,先帝强行将贲风族纳入大晏,当今帝上是领命之人。晨晖殿宫女敏儿父母恰好在当年双亡,我便诓她双亲是因战乱而亡。她信以为真,心心念念想要复仇,我便乘机让她暗害了闵夫人。我原想将此事赖在懿贵妃头上,使帝上与国师离心。不过,如今看来,这位国师,果然神通广大,将身边一众人,迷惑得云遮雾绕。”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我洪春的未竟之志,便由这位国师去完成吧……”

弘文帝看完洪春的供词,一把捏在手中,神色微变。

“父帝……”赵显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询问:“这洪春最后说的煞月临空,是什么意思?三年前,钦天监确曾卜过天象么?”

弘文帝脸色瞬间又一变,目光直直地看向赵显:“此类卜卦,原就玄乎。这个洪春如此狡黠,行事又如此毒辣,你信此人的话作什么?”

“噢!”赵显听得弘文帝如此一说,立刻松了口气:“我自然是不信他!国师淳直善良,仁祐天下,那个什么煞月之类,自是一派胡言!”

他又看了弘文帝一眼,见他重新翻阅起了前面的供词,似是对后面提到煞月临空那一段完全不感兴趣,心中更是长松了一口气。想想那个洪春真是狡猾到极点,死到临头,竟还要反咬一口即墨沁,心中真是愤怒到极点,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阴险的小人。幸而,弘文帝完全没放在心上。

弘文帝看着供词,忽然有意无意地问道:“此人,竟连钦天监卜卦之事,都能了如直掌。昊王,你怎么看这皇城里的宫务形势?”

“父帝仁慈,当年登基之时,清理惩戒了一批内侍人员,但留用了大部分人。如今看来,这些人中,不乏有类似洪春者。因此,亟需再次整顿清理!”赵显心中早已有此想法,立刻脱口而出。

弘文帝默了默:“如此的话,这皇城之内,可又是一番动荡啊!”

“洪春一党,如今经肃卫厅查实的,已有内监、宫女、侍卫二十余人,各监各司各局均有涉及,此事,不得不为!”

“此事,单靠整顿清洗,余波也是无穷无尽。”弘文帝轻轻放下供词,顿了一顿,又道:“昊王,今日申时,国师来崇景殿侍茶。我将洪春是元凶之事,告之了她。闵夫人一事,也算对她有了交代。你知道,她听了之后,沉默半晌,最终,说了什么?”

赵显一愣,不知父帝为何突然提到即墨沁:“国师……必然是让父帝严惩洪春,为闵夫人报仇!”

弘文帝眸色深了一重,摇了摇头:“她说 ,没想到,这样的狠毒,竟来自于一个原本苦命的可怜人!

赵显听了,想到她当时对天水堡的软弱态度,肚子里顿时嘀咕:妇人之仁!心中更是不以为然,脱口而出:“国师,为人心善。这个洪春,如此十恶不赫,哪是什么可怜人!”

弘文帝看了一眼赵显,缓缓说道:“当年,朕确实看小了人的野心。不过,归根结底,这内监之制,还是太过残酷,如此违逆人性,才会催生出洪春此类心境扭曲之人,为祸世间。”

赵显一愣:“父帝,这件事作恶者可不止洪春一个,其他参与者众……”

“洪春是祸首。此人,聪明绝顶,却因去势之身怨愤一生,在皇城之内,俯首做低,实则野心勃勃,畸贪之心,始终不灭。若无他的筹谋挑拨,其余鬼迷心窍者,也掀不起这涛天恶浪。”

弘文帝轻叹一声:“朕,现在要防的,不是一个人,一群人,而是一个势。内监之制,催生如此狠绝之人。若我朝今后再出类先帝者,仍会因宠信内监再现祸端。为去除此类余毒,朕用了九年也未能完全达成,导致苍生受累,实痛心矣!而今之道,便是要彻底阻断这一后患。”

次日,弘文帝诏告天下,大晏国内,取消内监之制,重启内侍之制。今后入内廷服务者,无须去势。宫内现有内监者,朝廷负责厚养厚葬。洪春及一众余党,三日后处斩。

闻此消息,即墨沁在晨晖殿内,手里捏着闵夫人送她的手帕,整整坐了一个下午。

她的心思,依然很重。大晏国这几年内忧外患,实际还是当年先帝朝留下的余孽作乱。内监洪春想挑战皇权,利用天水堡堡主皇族身份,再培植一个傀儡先帝,自己作幕后牵线之人。她的祖母,不幸也成为一枚棋子。而洪春的阴谋,也差点得逞。

前段时间,她与帝上已经隔阂颇深。幸而,如今水落石出。可是,她内心依然充满煎熬。她无法不将闵夫人之死归咎于自己。即使闵夫人是死于洪春的阴谋诡计,然而,洪春的目标原本是她,他想挑起的,是她与弘文帝之间的矛盾。

闵夫人何其无辜,成了他离间计里的一步算计。而那时候,闵夫人应该正在想方设法说服弘文帝让她俩出皇城。这一切,必然是入了洪春内线之眼,才引来了暗巷里的致命一刀。

阴谋者终将被伏法,她却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她不是天赋异禀;如果,她不是国师;如果,她当时能更关注一下闵夫人,不让她单身出行。不断有各种如果从她的脑海中冒出,令她窒息。

她只是觉得天道不公,她的祖母,如此善良,却要遭受飞来横祸。而她,天赋异禀,救人无数,最终却没有能够替祖母挡住那一刀。这样的无力感,使她如坠深渊。闵夫人之死,使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缺了一块,就像被生生撕扯开的伤疤,血淋淋地,时刻提醒着她:这世间,有些灾难,不是她足够善良,足够仁慈,足够无私,便可以避免。

这样的苦痛,今后,她仍要一个人承受,直至她生命的尽头。一念至此,手腕上冷冷地升起一阵寒气,直抵心头。她努力地抚住冷若冰霜的胸口,觉得眼前一阵旋晕。

幸而,胸口处,翠玉“琼枝”隐隐散发出暖意,总能让她在刺髓的冷痛之中,慢慢镇静下来。

“姑娘 ,姑娘……”门外响起慌乱的脚步声,玉芸猛地冲入大殿内,一双惊诧的大眼睛,直直瞪向即墨沁。她走得很急,大口喘着气,一头乌发都有些凌乱了。

即墨沁缓缓起身,走到她身旁,扶住了她。玉芸向来稳重,甚少这样失态,即墨沁轻声安慰着她,扶着她坐下,又倒了杯茶水:“玉芸,不急,先喝口茶,怎么了,何事这么慌……”

“姑娘……”玉芸反手一把抓住即墨沁的手,全身微微颤抖:“刚刚,陈吉告诉我,天策将军……和云洛公主,和离了!”

即墨沁一时如磐石般沉默,她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与玉芸双目对视,不发一言。

“姑娘,你听见了么?”玉芸着急地摇着即墨沁的手,以为她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将军和公主和离了!”

即墨沁缓缓坐了下来,刚刚几乎冰冻的心,如今像是要跳出了嗓子眼,她哑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陈吉说,三天前,天策将军去崇景殿见了帝上,说了些话,帝上当堂雷霆震怒,将将军逐出大殿,还将他禁闭在将军府。谁知,今儿一早,就有消息,将军与公主和离了!”

即墨沁紧紧咬住嘴唇一角,脑子开始飞快地转动。云洛之事,自从知她怀孕起,即墨沁便一直觉得荆红林、云洛和吴铭已陷入困局。想要破局,将军与公主,必有一方要作出牺牲,承受世俗压力。

此时此刻的和离,究竟意味着什么?想到荆红林的心性,她心中已经澄明:他,这是要成全吴铭与云洛,在一切还有余地的时候。

云洛回府已两个月,身子就要开始显怀。此时和离,云洛只要即刻改嫁,便能与吴铭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妻。而荆红林,则要承受薄情负名。

帝上初知荆红林心思,必然盛怒,但是,这两天里必是发生了什么,让帝上最终理解了荆红林的苦心,默许了这个惊世骇俗的结果。

只是,为了云洛的圆满,荆红林就此放下驸马身份,背负薄情寡义之名,忍受天下人指摘。他,这是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而且,即墨沁隐隐担忧,这件事的余波,绝对不会就这么快地平息。

果然,上书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向皇廷,痛陈天策将军辜负圣恩,有失仪德,简直罪无可恕。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弘文帝大为头疼。

过得两日,一道圣旨下来,为止天下沸议,云洛公主即刻再嫁,据说新驸马是威国公的某位远房侄亲。反正,在这之前,无人知晓此人是谁。

但是,大家都十分理解,这是弘文帝的一片苦心,是帝上不愿爱女遭受委屈的权宜之策。此时的驸马,愈是低调愈好。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有这么一个人,愿与公主成就一段新的金玉良缘。

公主这边喜气洋洋成了婚,将军这边形同罪人接了道圣旨:即刻启程,赴西戎边境督造边城,无诏不得回和京。

即墨沁听到玉芸慌里慌张带回的这个消息,一时更加沉默。这个结局,她几乎已经料到。堂堂天策将军,到西境最贫瘠艰苦的地方,督造城墙,如同发配。

可是,这应该是荆红林早就预料到的吧。为了云洛的幸福,他自愿忍受全天下的苛责,也担负起了这份沉重的驱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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