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虽未再言语,却默契十足。即墨沁有时觉得累了,停下来喘几口气,荆红林也停下脚步,静静等她休息。即墨沁不时回头,有时感觉荆红林跟得稍微远了一些,就停下脚步,等他恢复体力后再往前走。
两人互相牵就着对方体力能够适应的节奏,不远不近,缓缓往山下走去。一个多时辰之后,眼看转过几个弯角,就要到达休憩的地方,即墨沁靠上路旁岩石,休息了一下。
突然,荆红林加速挪动的脚步,赶到了她身侧,用手指压住嘴唇,示意她不要出声。一边侧过耳朵,仔细聆听着前方的一些声音。即墨沁有些奇怪,静下心来,也仔细听了一会儿。突然,心跳声愈发响亮起来:有人声!
她几乎要激动地喊出来,荆红林却立刻用眼光示意制止了她。他的神情,愈发冷峻。即墨沁看着他的眼神,不断随着隐隐人声闪烁,突然意识到,他似乎是在辨别什么信息。难道,他听得懂当地山语?
荆红林最终不再聆听,目光有些急促地向四周张望,猛然看到斜上方有个狭窄的洞口,压低了声音,在即墨沁耳畔说道:“我们得到那个山洞去!”
即墨沁一脸惊诧,荆红林已一手托住她手臂,将她整个人往上托去。她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被连推带举地悬在了半空。即墨沁觉得荆红林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很着急,要立刻爬上那个洞口。她身姿灵敏,顺势向上攀爬。
荆红林此刻全身紧绷,已不像受伤之人,将树枝随手藏好,手脚并用,紧随其后,一点点往上攀爬。一边往上,他又用腿将所行之处被压倒的花草尽量复原,掩饰住攀爬痕迹。
没有话语,保持安静,即墨沁不时觉得荆红林在后面不停地推着她往上,她一刻也不敢松懈,连爬带抓,以最快速度爬上了山洞。待得到了洞里,几乎一瞬脱力。
来不及喘息,她又发现,这个山洞甚小,侧身进去后,空间已经很小。荆红林闪身进来后,这个山洞就不是小而是挤了。但是,荆红林的反应不让她有任何质疑,他转头又在她耳畔低语一句:“不要出声!”声音低沉到令她感觉有一丝冷意。
即墨沁拼命压制住喘气声,觉得口干舌燥。因为攀爬得太急,她一直在用喉咙大口呼吸。此刻,喉咙里干涩至极。更要命的是,此刻荆红林还在她身前,两人身体几乎贴住。
这实在令她太不习惯了,她觉得全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右侧手臂和身体紧贴在石洞上,粗砺的尖石扎得她肌肤生疼。
然而,比疼痛还难受的,还是身前那个热意滚滚的身躯。她无处可躲,又不敢移动一丝一毫,一股热火从嗓眼处渐渐漫延到全身,令她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隐隐地,下方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即墨沁静静听着,努力转移在这个狭隘山洞里的不适感。
她听了一会儿,已经感觉这些是当地语言,顿时愈发烦燥起来。这些声音更加坚定了她的判断,这座大山里是有人的。可是,人家都已经近在咫尺了,荆红林为何要心急火灼地推着她躲到这山洞里呢?难道,现在不正是获救的最好时机么?
愈想,愈是急躁,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质疑起来,还未来得及出声,左侧手臂又被荆红林往里推了一下。
此刻,是底下人声最近最响的时候。荆红林已经敏锐感觉到了她的躁动不安,用力压制住她。即墨沁心中火气正大,也用力挣扎了一下。荆红林回过头,手上力量不减,极轻地说了两个字:“山匪!”
即墨沁身体顿时一僵。她瞬间明白,荆红林一直在努力辨别这些人的话语,听出了一些词意,明白这些人并非普通当地人,而是这段时间四处杀戮的蛮匪。他们显然比其他人更快地进入了塌方之地。
无论他们在这里想做什么,以她和荆红林的身份,万一被俘获,结果必然惨烈。
想到这里,即墨沁瞬时全身发凉,她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或许,正是前面她在山上的大喊声,把这批山匪吸引到了这里。这么一想,心头更是一阵冰凉。
荆红林侧耳仔细倾听着下面这些人的动静,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休憩处,知道这里有幸存者。他和即墨沁均有随身物品留在那里,山匪一看,就能判断出幸存者是大晏国人。而且,身份尊贵。只要抓住幸存者,必然是很重大的收获。
因此,这些山匪如今正在疯狂搜寻这片区域,决心要把两人找到。
荆红林渐渐感觉身后那个身躯在微微颤抖。此刻,即墨沁心中的懊恼令她无法原谅自己。山下那些人呼五喝六野蛮的喊叫声,更让她感觉到了一阵阵紧张。
在大晏国,她就听闻这些山匪的穷凶极恶之举。荆红林刚才的反应,也让她明白,此时此刻,两人的处境极为凶险。如今,听着山匪的喧叫声愈发响亮,她真是又惊又恼。
左手腕轻轻传来一阵热力。荆红林隔衣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股坚定的温暖瞬间沿着手腕直入即墨沁的心房。她恍惚了一下,心中忐忑似巨石一样平稳落地。这位天策将军真像是一枚定海神针。无论怎样危急之时,只要有他在,仿佛一切终会是稳妥的。
山下,山匪的喝叫声依然嘈杂而响亮。半个时辰过去,他们在离山洞几十米开外的地方四处乱窜,一直未能发现这个在他们上方的隐藏地点。
即墨沁大气都不敢出地站了半个多时辰,身体抵在粗石上的疼痛渐渐麻木,心里也渐渐松了口气。如果,这些山匪找不到这里,她和荆红林就是安全的。山里这么大,山匪在这里一无所获,应该会扩大搜寻圈,转道其他地方,不会返回这里。
喧哗声渐渐低了一些,人声似乎正在散去。荆红林全身肌肉依然紧绷,没有放松半分。从军这么多年,对于危险,他有本能敏锐。两个月以来,他与山匪多次交锋,无论是一小股还是一大众,这些山匪都极为难缠。世代生存在大山之中,他们都具备了野兽般的机敏,在追击猎物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荆红林了解这些山匪的能力,也清楚他们的求存之道。对于他们而言,追捕猎物时,无论是活物还是尸体,最终必见其一。如今,他与即墨沁就是猎物,在未找到他们之前,山匪绝对不会放弃。搜索只会愈来愈细致,范围只会越来越缩小。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稀疏的人声,越来越远。即墨沁觉得浑身酸痛难忍,几乎就想立刻闪身出洞,到外面放松一下呼吸。但是,她的左手腕,始终被荆红林紧紧扣住。这一个多时辰里,这位天策将军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始终纹丝不动,像是石洞里的另一块石头。
“将军,山匪似乎走了!”即墨沁忍不住靠近他耳畔,开口提醒,声音都响了一点。
女孩说话时吐出的兰馨,拨弄得他耳背肌肤一阵激令。这一个多时辰,他全身始终如同弦上之箭极度紧绷。此刻,却泛起一阵酥麻之感。
荆红林知道即墨沁支撑了这么久,已是十分不容易。但是,此刻远未是可以放松之时。他将身躯移向前,尽量给她让出更大空间。他看向洞口外的天色,心中没有放松一丝警惕。不到天黑,山匪们决不会放弃搜查;不到天黑,他决不会让即墨沁出这个洞口。
“他们还在附近,再等等。”他其实比即墨沁忍得更痛苦。这样的纹丝不动,令他腿部和胸口的伤口承受极大压力,已经止住的鲜血,重新开始渗出。然而,只要能护住即墨沁的安全,他什么都能忍。他甚至忍住了肌肉的抽搐,让自己全身像石块一样僵硬。他不能让即墨沁感受到他身体伤处的一丝异样,她的任何一点担忧,都会让他觉得是自己的过错。
他的声音,是如此镇定而沉稳,让即墨沁没有了反驳的意念。他说的是实情,虽然人声已散,但隐约中,还是会有一两声传来。不知为何,每次荆红林开口,即墨沁就愿意相信他。他的每句话都言简意赅,却都有道理。无论事中还是事后回想起来,他的每句话,其实都经过深思熟虑。只不过,当时听者,还未及他想的那么深入,未能体谅他的本意。
即墨沁已经有过几次体验,便不再作声。他一个伤者,与她一样站立在洞中,他能撑住,她又为何不能撑住。
天色渐渐昏暗起来,即墨沁站得辛苦,头渐渐沉了起来,倚在岩石壁上,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感觉手臂被人轻轻扯动,荆红林沉沉的声音响在耳畔:“即墨,你信我么……”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本能地回应:“信呀!”
荆红林顿了一下,回转过来的脸庞,更靠近她的脸颊,又唤了一声:“即墨……”
感觉一阵热热的鼻息扑到了脸上,痒痒的,又裹挟着一股阳刚之气。这一下,即墨沁猛地醒了,睁大了眼睛,正对上荆红林曜亮的眼眸,立刻回道:“我信呀!”
“待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荆红林眼神中有亮光闪过:“都会没事的……”
“好!可是,发生什么……”即墨沁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耳畔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脑袋里“嗡”地一声,全身如入冰窟。
是一大丛山匪的喝叫声,已经近在咫尺。
荆红林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整个人闪身出了洞口。即墨沁大惊失色,还未及反应,只见他手中似有一道光亮往高处闪去,一声刺耳的锐叫蹿上了天空。瞬间,一簇火花在洞外闪亮,很快,又暗了下来。
几个身影突然蹿到洞口,几条手臂将荆红林拉扯着拖离出她的视野。不一会儿,几张干瘦的脸庞出现在洞口,探看一下,发现了她,几条手臂都伸了进来,扯住了她的手臂,也将她一把拉出了石洞。即墨沁被左右几股力量扯得生疼,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山匪们不依不饶持续反复搜查,还是发现了他们朝山洞爬攀的痕迹。
在一阵阵被肆意拉扯撕裂的巨痛中,即墨沁努力抬起头,却没有看到荆红林身影。她像一只小动物,被几个人拉扯着站起来,连拖带拽,向山下连滚带爬地跌行而去。
一片晕头转向的混沌中,即墨沁已经完全搞不清她被多少双手拉扯、拖拽、推搡,只觉得全身四肢各种疼痛此起彼伏,仿佛被裹挟推入疾风骤雨之中。狂暴的雨点,向她兜头兜脑罩笼而下。那种惊惧中的痛楚,令她有些麻木。混乱之中,她一直想抬眼寻找荆红林的去向。可是,她连头都抬不起来。
直到她被粗暴地拖到了原来的休憩处,被人重重扔在地上。围着她的人终于散开了一些,她重重喘着气,缓了一会儿,终于可以看清一下周边的情况。
十几个衣着上缀有各色兽皮的黑脸汉子,个个手执刀、叉等武器,凶神恶煞般围在离她十几米的一个土坡前,有人在不断凶狠喊叫着,不时还踢打什么。即墨沁瞪大眼睛拼命地找寻,透过人群的间隙,好不容易终于看到被围攻的那个身影,荆红林。
这些野人般的山匪,几乎像疯了一样,一直叫嚣着不停踢打着他。距离这么远,即墨沁却能听得到一次又一次拳打脚踢击中躯体“卟卟”的声音。
“住手!住手……”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心头被深深扯痛。即墨沁心中全无惧怕,大声喊叫着,猛然起身扑向前,想要尽快走到荆红林这边,马上阻止这些人的暴行。
她被人一把扯了回来,重重摔倒在地上,全身各处都在痛。
一个看守她的山匪,重重拉扯起她的胳膊,向围攻荆红林的山匪叫了几句。有几个人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这里。其中一个衣着皮毛最多的人,显然是头目,狠狠看了荆红林一眼,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转身向即墨沁走来。
即墨沁的胳膊被扯得生疼,她努力抬眼看向荆红林。他胸口和腿部伤处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山匪们每次击打的时候,竟都是狠狠地往伤处踢捅,他几乎已经成了半个血人。
心口的痛疼,牵扯得即墨沁几乎难以呼吸,她急得全身都在颤抖,喉咙却干哑得一个字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头目走到即墨沁面前,看着她开始森森地怪笑。右手突然一伸,一把紧紧扣住她的喉咙,左手拉住她胳膊,往荆红林处拖去。
即墨沁眼前一黑,呼吸几乎停滞。
她像一只瘫软的绵羊一样,被拖了十几米,山匪们看得哈哈狂笑。
即墨沁眼前一片黑暗,几乎到了窒息边缘。脖颈处的骨头,仿佛就要被捏碎。她无法呼吸,也无力反抗,世间的一切光亮在瞬间消失。
荆红林粗重地喘着气,他努力抬起头,看见即墨沁瘫软在地,被人拖行在身后。怒火像雷火般直击心脏,眼眸收缩成一线,猛然如豹子般跃起,撞开围着他的五六个人,几步扑到山匪之前,又用左侧身躯撞倒山匪头目,伏下身,将即墨沁紧紧地护在身下。
山匪们都愣住了,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已经形同血人的男人,竟然能够一跃而起,以雷霆之势摆脱了所有人。愣了半晌,等到反应过来,十几个人全都冲上前去,恼羞成怒的拳头如雨点般击落在荆红林身上。
荆红林挺直身躯,一动不动,只是尽其所能伸展身躯,将即墨沁紧紧护在身下。
喉间的痛疼骤然消失,有空气灌入,终于缓过一口气,即墨沁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空白的大脑开始有了影像。本能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眸,定定注视着她。这么近,仿佛要将她融入这一片星光里。她有些失神。
突然,一个尖锐的呼啸声划过天际,一道闪亮的烟火在天空中如繁花般绽放开。之后,一个接一个的呼啸声不断响起,更多的闪亮烟火在天空中此起彼伏。
即墨沁仰着面,点点星火闪亮在她的眼眸中。她渐渐回过神来,这烟火,与荆红林在洞口时放的仿佛是同一种。
荆红林从即墨沁的眸眼中,看到了那片漫天的星火。随即,眼前一黑,一头栽进即墨沁的左脸侧。即墨沁拥住了他的身躯,全身禁不住颤抖起来。他的身躯为什么这么冷?她在他耳畔轻轻地喊:“将军,将军……”
近在咫尺的明亮星光,倏然隐灭。
他没有应允她。
赵显一箭射向山匪的时候,手有些颤抖。箭失了准心,射到了山匪的左肩上。
他第一个跃上这个山腰,远远地,看到了令人揪心的景像。荆红林单膝撑地,全身伏倒。他与荆红林出生入死多次,从未见过他会伏倒在地。以往,战状再惨烈,能站,他绝不会坐;能坐,他绝不会卧。可如今,他却以这样的姿势,伏入尘埃。可是,这绝对不该发生在荆红林身上。
赵显拔箭再射。身后,一大众大晏国、宛南国将士,紧随着他跃上山腰。山匪们惊惧一片,四处逃窜。
赵显连续拔箭,不断射杀山匪,一边飞身向荆红林处走去。扶起荆红林的时候,他瞬间一愣。原来,他保持这个姿势,是因为身下有一个她。哪怕,此刻他已经陷入昏迷。
赵显扶起浑身是血的荆红林。身后,一个身影飞奔而来,几乎滑跪在地,伸手也紧紧扶住荆红林,颤抖着声音轻轻唤着:“将军,将军……”
见徐管事扶住了荆红林,赵显将仰面在地的即墨沁也扶了起来。她脸色惨白,与荆红林一个脸色。身上染满了荆红林的鲜血,头发凌乱,脸上还有青肿块,眼神几乎已经凝滞。
看着眼前这两个受尽折磨的人,赵显心中的怒气,几乎快要爆炸了。原本,他从和京率领一队人马出发,兴冲冲赶来与荆红林汇合,迎接他班师回朝。哪知道,距离宛南还有一天路程时,听到宛南山区发生泥石流的噩耗,荆红林与一队人马失踪。
这几天来,他带着军队昼夜不停在山区里找寻荆红林。奈何山地陌生复杂,费尽了九牛两虎之力,才一点点推进到这里附近。直到看到荆红林发出的烟火信号,才终于确定了确切方位。一众人像疯了一样,马不停蹄地奔赴这里。几天里,他们在不同地方不断地发现遇难者,有很多次,他几乎都相信荆红林已遇难了。
然而,从军之人,信奉眼见为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希望再渺茫,也不能放弃。看到那一瞬即逝的烟火信号之时,他身边的几位将士差点哭了出来。然而,最终,他们是否还是晚了一步?
与赵显随行而来的徐管事,这几天也是煎熬得双眼通红。如今,看到了荆红林,才终于像是重新找回了呼吸。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布袋,拿出几片晶红色的参片,颤抖着右手塞进荆红林嘴里,再解下身上的水壶,往他嘴里灌了几口水。水从荆红林嘴里不知觉地流淌下来,他便再灌,反反复复,直到确认荆红林通过喉咙吞咽下参片。然后,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他与荆红林多少次出生入死,每一次,无论处境如何险恶,他始终相信,荆红林最终都会化险为夷。他太相信这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了,一次次,历经苦难与磨砺,承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磨难。每一次,都会变得越来越强大。有时候,他甚至有些忘记荆红林也是肉|身凡胎。
然而,此时此刻,见他如同血人一般昏迷不醒,徐管事真的开始奔溃。他拥住荆红林,仔细查看他的伤势,不一会儿,抬起头看向即墨沁。
荆红林身上血淋淋的伤口,被包扎得非常细致,敷在里层的药草,厚厚一层,涂抹均匀。徐管事已经看出,以他的伤势,绝不会再有能力自己处理伤口,只有身边人才有可能这样周到地护理伤口。而他的身边,只有即墨沁一人。
他望向那个面色惨白,嘴唇土灰,已经精疲力竭的女孩,心中略有感激之情。
千年血参,药力非凡。如同一剂猛药,让荆红林竟然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一眼看到徐管事,即刻又闭上双眼,沉沉昏睡而去。只要徐管事在,一切都可以放心了。
见荆红林睁开了眼睛,徐管事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他知道,荆红林这次已经挺了过来。他挥手示意两位军士过来扶好荆红林,起身来到即墨沁身旁。拿出两片红参,塞入了即墨沁的嘴里,并示意她吞下。
“徐管事……”即墨沁的思维还是有些停滞,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有点反应了过来,嘴里含着参片,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将军,他怎样了……”
“姑娘放心,将军应该没事了……”见即墨沁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荆红林,徐管事心头一热,旋即,心头又是重重一凉。
他紧紧地盯住这个女孩的眼眸。
女孩疲累不堪的眼底,有血丝泛起,但是,眸光依然如泉水般清澈。初次见她时的那种忐忑感觉,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对于荆红林而言,这个女孩的存在,究竟是福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