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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月传 第17章 第十七章 和亲 泥流

作者:书狸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02-22 15:53:35 来源:文学城

大晏国皇宫内,曦和被贴身宫女搀扶着走下坐轿。她太虚弱了,整个身体几乎一半紧紧倚在宫女身上。走三步停一步,缓缓走向崇景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心头仿佛在滴血。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蒋寅了。

前几日,宫女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因为南疆侵扰严重,蒋二公子向帝上请愿,随援军征战,去了南境一线。山高水远,战火纷飞,曦和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平安归来。

每靠近崇景殿一步,她内心的绝望便增加一分。

远远地,看见一个通红身影,俯跪在崇景殿外。渐渐走近,定睛再看,一个浓须猛汉上身鲜血淋漓,衣衫破裂呈条状,背上紧紧扎着一根满是粗刺的荆条。一条条被棘刺扎破的伤口渗出鲜血,已然凝结,像深红色的虫子布满他的肌肤。

他低垂着头,看不出神情。有冷风吹起,激荡得这个场面更加惨烈。曦和心中一惊,忍不住转过脸去,不忍再看这汉子一眼。

“曦和公主求见……”应事内监在门口朝殿内传叫了一声。

跪在地上的汉子全身猛地一震,未抬起头,全身肌肉似乎都僵硬了起来,伤口处又有血水渗出。

崇景殿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声音长长应道:“宣,曦和公主晋见……”

曦和在宫女搀扶下朝里面走去。经过汉子的时候,不敢细看,但眼角余光看到了此人的衣着,颇有异域风格。

她正往前走,里面又长长地应了一声:“宣,宛南国六王子晋见……”

曦和身形一滞,整个人几乎如同石化。原来,大殿门口跪着的血人汉子,竟是赫连霆!

赫连霆听到宣叫,甚是惊诧,他已在这里负荆请罪跪了半个多时辰,弘文帝一直未开口要宣见他。如今,曦和公主刚进,他便也被宣见。这,真是造化弄人。也管不了这么多,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着全身的剧痛,缓缓起身。

曦和长长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继续往里走。远远地,看见弘文帝正坐在宽榻上,旁侧堆着几十卷奏折,不远处的桌案上,奏折也是堆积如山。他显然一直在不停地批阅奏折,神色憔悴。张长庭侍奉在一旁,也是满脸疲色。

“父帝……”曦和跪倒在弘文帝身前,未开口,心中一阵酸楚。弘文帝大步走下宽榻,伸出双手将她牢牢扶起,柔声说道:“曦和,来,坐!”他牵着她的手,带她到宽榻上坐下。

这会儿功夫,赫连霆也已经进入殿内,恭敬地跪伏在地:“帝上,宛南国罪臣负荆请罪……”

弘文帝看着满身鲜血的赫连霆,停顿了一瞬,缓步走到他面前:“赫连爱卿,你这是做什么?”

“罪臣月余前负气离国,未妥善处理军机事宜,致国中七弟擅权,疏于边防。周边蛮族乘机骚扰大晏,宛南未尽属国盟约之责,致生灵涂炭,特来请罪!”他伏首跪述,声音嘶哑,身上鲜血一滴滴地往下渗坠,极为撼人。

曦和在宽榻上几次别过头去,不敢目视,双手紧紧攥起。她对赫连霆印象不深,即便几年前参加过皇室宴请,但当时各国公主、王子芸众,她生性清冷,不太关注其他人。却殊不知,正是她的这种静敛,引起了这位宛南国王子的关注。在此后的骑射大会上,曦和一身飒爽骑装,勇于尝试的样子,更是令他一见钟情。

反之,对于赫连霆这个名字,这几个月里,曦和每次想起便全是反感。只是,如今见他堂堂一国王子,遍体鳞伤伏跪在大殿上,甚是可怜。想到他此次境况,多少也是受到自己牵连,心中愈发难受。

弘文帝神色阴郁地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停了好一会儿,最终,摇了摇头:“你不在国中,不怪你!”

“帝上,臣今日回国,即刻清查状况。若七弟有错,臣绝不偏袒!” 赫连霆的声音低沉又嘶哑,他知道弘文帝此次一定不会善罢干休。

这段时间,弘文帝一直隐忍着未出动大军,仅派钦南军赴各处平定,已是极大的克制。甚至,可能就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大晏国如今之军力,真要燃起熊熊战火,一举灭绝南疆各蛮族,并非难事。只是,因为宛南国的存在,因为不愿生灵涂炭,弘文帝偏向于更理想的策略:他授权一向交好的宛南国镇守南疆,这样一来,镇服的效果或许比亲征降服更好。

以天下苍生为重,不出动国内一兵一卒,省下巨额军事开支,每年还能收进大量贡品,这是弘文帝久经考虑之后的抉择。作为属国,宛南国可以安于南隅,国势独大,冠绝周边部族,安民生息,也是上上之选。

但是,这个双赢的局面,需要宛南国尽忠职守,一旦出现像如今这种局面,宛南国几如背叛。弘文帝正是因为知道赫连霆未在国中,才斟酌良久,暂时未下狠手。以他的性情,已是极为隐忍。

赫连霆监国已久,非常明了这层厉害关系。因此,一旦知悉南境整个侵扰的来龙去脉,即急赴大晏国负荆请罪,将回到宛南国放在后面一步。

先跪拜弘文帝,是他当前最紧要的一步。只有先自我请罪安抚住弘文帝,他才还有时间去处理国内之事。否则,一旦大晏国全面发兵,就意味着宛南国已被彻底抛弃,这才是真正的灭国之灾。

弘文帝继续沉默了一会儿。他似乎一直在打量着赫连霆,一边认真地思索着什么,过了很久,才略微含首,表示了应允的态度。

赫连霆一直低首伏跪,渐渐地,身下的鲜血漫延开一片。

曦和在席榻上一直别过头,不忍直视。愈是这样,眼光却又忍不住往他那里注意。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呼吸声愈来愈重,每一次呼吸,几乎能听见自己“呯呯”的心跳。终于,她忍不住了,直直地跪倒在弘文帝前面:“父帝……”话未说完,一行眼泪已迸了出来:“曦和,愿去宛南国和亲,曦和只愿南境百姓平安!”

她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跪在下面的赫连霆听见。他浑身一阵颤抖。

弘文帝几乎被吓了一跳,目光灼灼望向曦和。看着一行行眼泪缓缓地从她晶莹剔透的脸庞上滑下。心中掀起一阵狂澜。他轻轻地拢过曦和肩膀,让她把脸靠在自己的膝盖上,就像她很小的时候,最喜欢倚偎着他的样子。

他用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感受着冰冷肌肤之上湿温的泪水,缓缓滑进他手心。

女儿眼泪的温度,烫得他心头一阵阵火燎。这几个月里,他每一天都在等待着曦和点头说愿意的时候。然而,当这一刻来临,他的心里,却燃起了熊熊怒火。

这是他的女儿呵!从小到大,这个性情平和最为懂事的女儿。拒绝此次和亲,是此生中她唯一一次奋而违抗他的意愿。按着她的性情,这必定是一个对她而言,无比重大的理由。所以,她一反常态,拼尽全力,甚至以命相搏,来争取一线希望。

然而,他至今不敢真正触碰这个原因,他不想问,不愿问,也不敢问。他怕自己知道这个原因,便会忍不住应允不再和亲。

宛南国对于大晏南境而言,实在太过重要。还有,他真的挺喜欢赫连霆这个孩子。他认识赫连霆已有七八年,几乎是看着他成长起来。在内心里,他觉得赫连霆应该是配得上曦和的。所以,对于此次和亲,他起先的态度,其实很温和。

他知道较之大晏国,宛南国自然环境是险恶的,然而嫁入皇宫,曦和应该不会受苦。他也知道,赫连霆是真的喜欢曦和,他私下曾与他有过长谈,明白了他的心意。

唯一的变数,便是曦和。如果她不愿意,这件事,他人感觉再是完美,也不会圆满。谁能料到,这个变数竟然成真了。

当她以死抗挣的时刻,他几乎立刻就想放弃和亲。这几天,南境之乱更是让他思虑万千。如果,曦和真的不愿离开大晏国。难道,他只能把她强行嫁到陌生国度,牺牲她一辈子的幸福,才能安|邦定国么?瞬间,他仿佛再也不愿压制住这种怒气。

这意愿如此强烈,强烈到他几乎就要拍案而起,怒斥赫连霆。然后,将他永远地赶出大晏国。大晏国不需要什么属国,大晏国也不需要赫连霆,既然曦和不喜欢他,既然南境已经如此,他便可以派出大军,彻底夷平南疆蛮族,将那里彻底征服,纳入国界。

“帝上,臣愿收回和亲请求。臣不愿,公主这么痛苦!”赫连霆突然嘶哑的一声喊叫声,撕裂了大殿上的寂静,也让弘文帝瞬间回过了神。

“此事,皆由臣一厢情愿而起,赫连霆恳请公主谅解!”赫连霆情绪起伏,身上的鲜血又在一行行地坠落地上。

弘文帝觉得双手在微微颤抖,这些年来,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激动。如果,赫连霆真的自愿撤回和亲,这事,是否就可以缓解了下来?

手掌里的眼泪却越来越热,他觉得,曦和的情绪也在越来越激烈。他感觉到她在微微摇头,曦和将双手紧紧抚住弘文帝的膝盖,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为了说出下面这几句话:“一切都太迟了。父帝,女儿愿去往宛南国,女儿不要再有人伤亡了!”

太迟了!曦和的这三个字,瞬间惊醒了弘文帝。此刻,他当然可以由着心性怒斥赫连霆,当然也可以与宛南国刀剑相向。

只是,决定一旦做出,自此开始,大晏国边境又将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又将会有多少将士远戎千里廖无归期,又将会有多少百姓饱受家园被毁之痛流离失所。若和亲继续,赫连霆回国后即可安稳局势;若和亲不再,即使赫连霆回国,要稳住乱局也非易事。

可以说,如今,和亲更是必要之事。如此,宛南国才更有理由立刻介入南境纷乱中,凭借天时地利人和之势,配合大晏国彻底剿灭蛮族。

三天之后,即墨沁接到圣旨,不日随护曦和公主和亲队伍赶赴宛南国。这是曦和公主在大殿应允和亲之后,向弘文帝提出的唯一要求。皇城之中,曦和已将心思纯明的即墨沁视为挚友,她希望即墨沁能再陪伴着一程,直至她到一个陌生国度安顿下来。

作为国师,即墨沁原本应该坐镇国中。然而,曦和是弘文帝最疼爱的女儿,若由国师压阵,护送平安,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公主和亲,原为安|邦定国,意义深远,大晏国派国师督阵,更显得重视。

与此同时,赫连霆已先期赶回国内,掌控国势,一旦他觉得一切安稳下来,便上禀大晏国准备迎娶公主。

这段时间并不长,半月之后,赫连霆便派遣大臣来到大晏国准备迎娶事宜。他的确很有魄力和手段,一回国,便通告了和亲之事。随即,召询七王子,获知有谋士乘他不在之际,兴风作浪出了昏点子,即刻缉拿下狱。同时,布下重兵,阻拦一切通过宛南国的可疑之人。

另一方面,即刻配合钦南军,深入荒山野岭,缉拿隐藏山中的蛮族各部。雷厉风行之下,乱了近两月的战况,渐渐平息下来。

十日之后,曦和公主的和亲队伍即启程。五百御林军护送公主出嫁,队伍延绵十里。弘文帝站上城楼,一直望到整个队伍行进扬起的烟尘一点点消散,仍定定站着,纹丝不动。

直至此刻,他依然心痛自己要做下的这个决定。虽然,他知道,这应该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局面。

即墨沁的马车,紧跟在曦和公主的后面。途中,只要曦和召唤,她便立刻过去陪伴。曦和的神色已比前段时间大有好转,只是依然瘦弱得令人心惊。与以往眼神中的绝望不同,曦和如今的眼神是空洞的。她的胃口很差,每次吃饭,就像是在完成任务似地咀嚼。

即墨沁从未见过这样毫无生气的人。她自小生活的环境,虽然人人均不富裕,却个个为了生存而生机勃勃。而曦和,虽然贵为公主,虽然还那么年轻,却已若鲜花枯萎。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供奉在世间的一朵干花。虽然美艳,却毫无生气,只是存在而已。

宛南国果然遥远,和亲队伍走了十天,才刚到大晏国边境。在这里,宛南国的迎亲队伍将接手曦和公主的队伍。赫连霆亲自带队,他一到,曦和公主的马车旁就开始热闹起来。不停有女官经他授意,前来嘘寒问暖,曦和一律拒绝。

即墨沁终于看到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宛南国王爷,身材魁梧,面色白净,就是留着浓密的鬓须,看上去生猛得很。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神精光四射。与曦和截然不同的是,即墨沁远远地便能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喜悦感,那种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活力。

命运,已将这对一个似冰一个如火的新人紧紧缚在了一起。

内心里,即墨沁倒是略略松了口气,她已有感知,这位六王爷,是真的把曦和放在了心上,有了这样发自内心的呵护,或许,曦和今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吧。

又行进了三日,和亲队伍终于来到了宛南国境内临近皇城处。四侧山峦叠嶂,山道婉延崎岖。皇城区域,竟也是奇峰峻岭环伺,或许也算是天然安全屏障。马车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也颠簸了起来。缓缓地走了两日,第三天,道路两旁三三两两站满了当地的百姓。

许多人手持鲜花,欢笑着扔向马车,一边说着赞美的言语。一张张洋溢着笑容的脸庞,真挚而热情。即墨沁不时撩开车帘,每次都会引起一阵欢呼。宛南国的臣民,真的很在乎自己的王子能够迎娶大晏国公主,将此视为莫大的荣光。

穿过崎岖地带,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巍峨的皇城建筑,赫然出现在眼前。宛南风格的宫殿一排排展开,气象宏大,巍为壮观。

即墨沁望之,心头更是松了一口气。曦和能生活在这样的皇城中,至少应该不会像传说的那样受苦吧。

赫连霆对于迎娶曦和,的确是尽了最大的心力。特意改建了一座与琼芳宫极为相似的宫殿云华殿。殿内的一应形制设施,均以曦和的要求为准。怕她生活上不习惯,除了拨配众多宫女,特意又从大晏国重金聘用了一批厨师、织娘等。他确实是把曦和捧在了手心上,希望她能够尽快适应宛南国的生活。

即墨沁第一次参加皇室婚礼,作为国师,更是受到崇高礼遇。她几乎陪着曦和经历了所有的场面和程序。与曦和的冷淡反应不同,她感受到身边每一个人的喜气洋洋。包括那位在丝韵坊里扯她面纱的赫连定。当然,这位宛南国第一重将如今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眼前这位地位尊崇的大晏国国师,竟然就是当日被他欺侮的琴师。

即墨沁几次与他照面,发现此人确实性情粗糙。但是,在赫连霆旁边,又极为恭顺。显然,赫连霆对治下非常有一套。这位六王子,确实才情出众。

这几天里,即墨沁极为仔细地观察着赫连霆。每一次,只要与曦和并肩而立,赫连霆脸上的喜悦像是要溢出来一般。这种发自内心的欢乐,让即墨沁对他已有基本判断。

看着这一对新人,即墨沁心里既是难过又有种安定感。有时,她便会想,虽然,曦和心中真正想嫁的另有其人,可是,能够被一个男人这样全心全意地宠着爱着,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幸福呢?

陪伴着曦和度过了十天大婚的日子,即墨沁将要返程。似是老天爷也帮忙,大婚的几日,宛南地区天气一直晴好。大婚后,阴雨开始连绵不断,宛南国开始展现其传说中的特色一面。

临行前,即墨沁陪着曦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听着淅淅沥沥不绝于耳的雨声,她细细地向曦和讲述了这段时间她对赫连霆的观察,不带任何偏见,或许,也是希望能够稍微安慰到她。

曦和静静地听着,表情不带波澜,她看着即墨沁眉飞色舞的神情,心中暗暗感动。可是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汇成:“回大晏后,如若可以,请替我打听一下蒋寅是否已经平安?”她也不说如果打听到了,是否需要带话给她。曦和的话,戛然而止。

只是,提到那个名字时眼中闪过的一片星光,令即墨沁愈发难过。

清晨,即墨沁在百名大晏**士及百名宛南**士的护卫之下,雨中启程回国。此去经年,她心头难免伤感,曦和是她在大晏皇宫交到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只是,命运无常,从此就要相隔千里。今后,如若再能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何况,曦和是违心出嫁,今后,她在宛南的每一日将如何渡过,终是令人牵挂。

一路思前想后,心里不禁稍稍有些烦躁,未察觉队伍前方起了一阵骚动。马车猛地一停,即墨沁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一下往前倾倒。正犹疑间,一位军士大步跑到她车旁,大声说道 :“国师,前方是天策将军人马,他们也正回大晏国,我们是否与他们同行?”

天策将军!即墨沁心头猛地一跳:荆红林!自从那日被掳天水堡被他接回来后,她一直未再见到他。这段时间,他似完全消失了一般。她一直心有挂念。去崇景殿侍茶之时,她时常会注意弘文帝是否会谈及戍防或战事信息,因为,这往往会涉及到荆红林。

然而,她在的时候,再无听到有关他的只字片语。

她急忙拉开车帘,也顾不得漫天的细密雨丝扑面而来,整个人探出身向前方张望:“是荆将军么?他怎么也在这里?”

“在下听说,这段时间,荆将军一直带兵在宛南剿蛮匪,又镇守在这里,已有两月余时间。估计是如今形势已稳,班师回国了!也是碰巧了!”

原来,荆红林一直在宛南一线剿匪。而且,竟然能够在回程时有缘相逢,真是莫大的惊喜!瞬间,喜悦充盈她的心间:“好,我们快赶过去,一起回国!”

队伍很快赶上了荆红林的大军。但是,荆红林显然走在队伍的前头。宛南国山路狭窄,即墨沁的马车无法越过队伍赶往前方。

但是,她心头雀跃已难自抑,拿起马车上放置的雨伞,请军士牵来一匹行军换骑的空马,翻身上马,一个人便沿着队伍的边侧往前赶去。

这一段行进的队伍,是垫后的粮草押运车,只有少量军士。即墨沁从旁穿越的时候,倒也顺当。不久,远远地,望见一匹白色大马逆着队伍向这边缓缓过来。虽然,看不清究竟是谁,一角迎风飞舞的红色披风略微显眼。

即墨沁仿佛心有灵犀,觉得那必定是荆红林。显然,他也得到讯息,知道即墨沁队伍在他身后。她贵为国师,自然是要过来问候一声。所以,他也向着队伍后方赶来,要与她汇合。

雨似乎小了一些,风却突然更大了,云头也似乎更黑了。猛地,前方刮起了一阵阵奇异声响的冷风,一些山石瞬间从左侧山体上倾泻而下。天色愈发昏黑起来,巨大的异响不断。

即墨沁跨下的马匹被巨声惊吓,双蹄高高举起。她连忙稳住马匹,转眼之间,前方道路已被山石覆盖,左侧山体有泥浆不断地往下流淌。

目之所及,前面的粮草车均已不见,那一角红披风,也不见了。

即墨沁心慌得厉害,“嗡嗡”的怪异巨响似乎还在向她这里漫延,风雨声中,地动山摇,她听到后面有军士在撕声力竭地大喊:“快跑,滑坡了,快……”

可是山道太窄了,她根本无法快速转身。再一抬眼,她左侧的山体也像一堵倾倒的墙,黑压压地滑脱下来。她甚至来不及惊呼一声,一股巨大的黑暗裹挟着她和马匹整个向右侧悬崖挤翻过去。出于本能,即墨沁俯身紧紧贴住马儿,双手紧紧搂住马儿颈脖,这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

幸而,这马儿甚通灵性,被山石推挤下,它瞬间转身,以往山下驰骋的姿势,顺着一大波泥石往悬崖下飞奔。千钧一发之间,马儿和即墨沁直坠几十米。然后,侧身被泥石推着往下一段悬崖,直到跌落到百余米以下的河流中。

即墨沁借着马儿柔软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然而,各类飞石不断地弹落在她身上,疼痛不已。幸运的是,她最终坠落在河流之中,顺着流水,渐渐漂离泥石坠落地。

然而,一起坠落的马儿显然受了更重的伤,它漂浮在河流中,挣扎起伏,渐渐体力不支,离开即墨沁越来越远。泥流混杂的河水,极难浮起,即墨沁拼尽全力,让自己不被泥水吞没,渐渐力气也越来越弱,再也抓不住离开的马儿,只能一边流着泪一边看着马儿悲鸣着渐渐没入河流中。

生长于渔村,即墨沁从小擅长水性,忍着浑身酸疼,拼力不让泥流带沉入水。她知道,此时此刻,一定不能慌张,必须平息呼吸,顺着泥流之势,一路往前淌去。

终于,河水渐渐清澈起来,即墨沁手脚一轻,努力朝最近的河岸边游去。等到靠近岸边,依然惊魂未定,因为,她发现,距离河流后面的远处,泥石还在不断地往下掉。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是两处泥石滑坡的中间,因为被泥石前后堵处,河水正不断漫涨起来。

即墨沁手足并用,努力往高处爬去。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尽量往看上去比较牢靠的山体上爬去。惊乱地爬了几十米,遇上一个小小山洞,洞口不大,里面空间倒还挺大。整个天色昏暗如同傍晚,看着离河流足够高了,她终于停了下来。

如今,她全身湿透,有风吹过,冷得全身颤抖。她钻进山洞,躲过冷风。稍稍稳住了心绪,开始检查自己是否受伤。幸好,除了遍布全身的淤青和擦伤,并无大碍。她紧紧抱住身体,努力让自己暖和一些,不时探头看一下水势。

渐渐地,“嗡嗡”的滑坡声止住了,即使有,也似乎是在很远处。雨势渐停,不断上涨的河流,也缓缓停顿了下来。

即墨沁有点手足无措,她着实吓坏了。此时此刻,只想安全地待在这个山洞里,休憩一下,让全身的疼痛减轻一些。向外看,天空依然黑沉得可怕,目及之处,视线一片模糊。即墨沁爬出山洞,就近采摘了一些枝叶,铺在洞里,让自己更暖和一些。

上次在天水堡,她与雪儿曾在众山中四处游荡,对野外求生已有些了解。她知道,在视线不好的时候,千万不能在陌生山岭里行进,一定要等到天色清明,能够辨明左右地势状况,才可以行动。

这一待便过了夜,一直到第二天,天色才仿佛开始云开雾散,亮堂了起来。出了洞,即墨沁走远了一些,仔细探察了一下。往后看,似乎整个山体都滑了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凹地,各类巨石横断在前,看不清状况;往前看,也是一大片滑坡地,但似乎更平坦一些,那里是她昨天与马儿摔下来的地方。应该也是与荆红林的队伍更近的地方。

如果,再往前没有塌方的话,是最有可能被荆红林队伍救起的地方。想到荆红林,她的心头一阵慌乱,昨天,她是先看见他所在的位置有泥石滚落的,不知,他还好么?这一想,心跳得厉害,又惊又急,想到那一抹红色消失的瞬间,几乎有些窒息。

努力大口呼吸,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即墨沁知道,现在,想任何事情都是无用的,任何慌乱都是致命的。关键是,她还活着,她要走出去,找到其他人,要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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