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北风开始肆虐咸阳。这天深夜,吴柒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节奏三长两短——这是约定的暗号。
嬴疾警惕地开门,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闪身而入。来人摘下风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左颊上一道刀疤从眉骨直划到下颚。
“北军都尉苏角,拜见特使。”来人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如磨石。
吴柒连忙扶起:“苏将军不必多礼。北疆一别,已是两年了。”
苏角是蒙恬麾下的骁将,曾在北疆与吴柒有过数面之缘。此刻他眼中布满血丝,甲胄上还带着塞外的风沙。
“特使,末将是冒死前来。”苏角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这是蒙恬将军...生前所书。”
吴柒展开帛书,蒙恬那熟悉的笔迹跃然眼前:
“吴卿亲启:仆虽死,北军三十万将士之心不死。若朝中有变,可依此符节调动...”
后面是一串复杂的兵符使用方式。吴柒的手微微颤抖:“蒙将军他...”
“自尽了。”苏角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使者带着伪诏到九原,说将军与扶苏殿下谋反。将军为保全三十万将士,饮鸩而亡。”
书房内一片死寂。嬴疾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现在北军情况如何?”
“赵高派了监军,正在清洗将领。”苏角咬牙道,“凡是与蒙将军亲近的,要么被调离,要么...意外身亡。”
他从靴筒中又取出一份名单:“这是还值得信任的将领名单。他们都受过特使恩惠——家人因新政得以温饱,部下因新式兵甲保住性命。”
吴柒仔细查看名单,忽然注意到一个名字:“这个韩信...可是淮阴人氏?”
苏角略显诧异:“特使认识?此人是个执戟郎,但蒙将军生前很看重他,说他熟读兵法,常有惊人之见。”
吴柒心中震动。在另一个时空,这个名字本该在数年后响彻天下。
“苏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末将奉命回京述职,实则是被调离北军。”苏角冷笑,“他们给末将安排了个卫尉府的闲职,分明是要削除兵权。”
这时,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苏角神色一凛:“有人来了。”
片刻后,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来的是个文官打扮的中年人,却是王翦老将军的家臣。
“特使,老将军让小人传话:近日卫尉府在调查北军将领与特使的往来,请特使早作准备。”
送走两人后,吴柒在书房中踱步。系统界面无声展开,显示着新的数据:
【北军忠诚度:72%】
【风险提示:军事力量正在被分化】
“看来赵高要对军队下手了。”嬴疾忧心忡忡。
吴柒沉思片刻:“我们得抢在他前面。”
三日后,咸阳西市的一家铁匠铺后院,十几个身着便服的人陆续到来。他们中有军官、文吏,甚至还有两个商贾打扮的人。
“这位是频阳郡的郡尉杨熊,”苏角低声介绍,“他的部队全部换装了新式兵甲。”
杨熊向吴柒抱拳:“特使的新式弩机,让我郡兵在上月的平叛中少死了上百兄弟。”
另一个文官上前:“在下是太原郡的仓曹,特使推广的代田法,让去岁郡中粮仓多收了三万石。”
众人纷纷表态,都是新政的受益者。更难得的是,他们都对朝局现状深感忧虑。
“赵高这是在自毁长城!”一个老校尉愤慨道,“清洗将领,克扣军饷,再这样下去,北疆危矣!”
吴柒静静听着,待众人说完才开口:“诸位可知,为何赵高要急于清洗军队?”
不等回答,他继续道:“因为他知道,军队最重恩义。谁让将士们吃饱穿暖,谁让他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他们就效忠于谁。”
他取出一卷帛书:“这是各地新政成果的汇总。因为新政,北疆将士的粮饷能按时发放;因为新政,阵亡将士的家属能得到抚恤;因为新政,边境百姓能安居乐业...”
“而这些,”吴柒目光扫过众人,“都是赵高想要摧毁的。”
后院一时寂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特使要我们怎么做?”杨熊率先问道。
“不需要你们公然反抗,”吴柒道,“只需要在各自职权范围内,尽力保全新政成果,保护那些还在为民做事的官员。”
他特别看向苏角:“尤其是军队。大秦可以没有吴柒,但不能没有一支忠诚的军队。”
聚会持续到深夜。众人离去时,都在怀中藏了一枚特制的铜钱——这是日后相认的信物。
送走最后一人,嬴疾低声道:“特使,这样是否太过冒险?”
“已经没有稳妥的路可走了。”吴柒望着夜空中的残月,“赵高在加快脚步,我们也不能落后。”
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紧急提示:
【检测到历史节点:军队系统开始分裂】
【关联事件:军事政变风险上升】
吴柒轻轻关闭界面。他知道,自己正在下一盘危险的棋。但为了这个帝国的未来,他必须走下去。
远处传来四更的鼓声。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