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署的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如铁。吴柒独自坐在客席,面前的长案上堆满了账册竹简。对面,以冯劫为首的三人审讯团虎视眈眈。
“特使大人,”冯劫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这些都是从各地官仓调来的账册,还请特使解释其中蹊跷。”
他推过一本账册,指尖重重戳在某处:“去岁八月,频阳郡采购石料三千车,但同期工程记录只用了一千车。剩下两千车石料,去了何处?”
堂外围观的官员窃窃私语,投向吴柒的目光中充满怀疑。
吴柒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枚特制的铜尺:“冯御史可曾实地测量过石料?”
冯劫一愣:“这是何意?”
“一车石料,”吴柒起身走到堂中,“按旧制,载重不得超过三十钧。但新政推行后,改良的车辙和挽具可使载重提升至五十钧。”
他示意廷尉抬来两筐石料:“请当场称量。”
当秤杆显示出四十八钧的重量时,满堂哗然。
“也就是说,”吴柒环视众人,“账面上的三千车,实际相当于旧制的四千八百车。工程记录的一千车,实为一千六百车。非但没有虚报,反而节省了运输成本。”
冯劫脸色铁青,急忙翻开另一卷竹简:“那这笔呢?太原郡铁器作坊,上报耗铁十万斤,产出兵器却只有八万斤。损耗如此之大,作何解释?”
吴柒取出一把新式铁剑:“旧制青铜剑,需耗铜十二斤。新式铁剑,虽耗铁十斤,但锋利倍之,坚韧过之。且看——”
他命人抬来测试用的木桩。青铜剑劈砍三次即卷刃,而铁剑连劈十次依然锋利如初。
“一斤铁,可当两斤铜用。”吴柒直视冯劫,“冯御史还要计较这点损耗吗?”
接连受挫,冯劫恼羞成怒,抛出了杀手锏:“纵然这些都有说辞,那灵渠工程超支百万钱,又当如何?”
这话一出,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致命的一击。
吴柒却笑了:“冯御史可知,灵渠提前三月贯通,为三郡节省了多少赈灾开支?又增加了多少赋税收入?”
他拍了拍手,桑弘羊立即带人抬进三面巨大的屏风,上面绘制着精细的图表。
“这是灵渠修建前后的对比。”吴柒指向第一面屏风,“修建前,三郡年均水旱灾害损失二百万钱;修建后,损失降至五十万钱。”
手指移向第二面屏风:“修建前,三郡年均赋税一百八十万钱;修建后,增至三百万钱。”
最后指向第三面屏风:“更重要的是,新垦农田二十万亩,安置流民十万户。这些,冯御史可曾算过?”
一连串数据掷地有声,冯劫哑口无言。
吴柒走到堂中,声音清朗:“冯御史弹劾吴柒靡费国帑,却不知吴柒为朝廷省下了多少国帑,开辟了多少财源!”
他转身面向堂外围观的官员:“新政从来不是靡费,而是投资。今日投入一钱,来日收获十钱。这个道理,冯御史不懂吗?”
堂外响起阵阵议论,原先怀疑的目光渐渐变成钦佩。
冯劫气急败坏:“巧言令色!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
“是不是一面之词,一看便知。”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堂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蒙毅带着一队郎官大步走入,手中捧着厚厚的卷宗。
“这是北疆军报。”蒙毅将卷宗放在案上,“去岁边境三十八堡寨改用新式兵甲,军费节省四成,伤亡减少六成。这些,都是吴特使新政之功!”
他又取出一卷帛书:“这是三郡百姓的万民书,八万户联名为吴特使请命。冯御史要不要也看看?”
冯劫彻底崩溃,瘫坐在席上。
吴柒向蒙毅微微颔首,随即面向主审的廷尉:“事实俱在,还请廷尉明断。”
廷尉擦着额头的汗,连连点头:“本官这就上奏陛下,还特使清白...”
消息传开,咸阳震动。
赵高在府中摔碎了心爱的玉如意:“废物!一群废物!”
李斯则在自己的书房里陷入沉思。他原以为吴柒会在这次弹劾中倒下,没想到对方反而借此机会展示了新政的成果。
“父亲,”李由低声道,“看来吴柒比我们想象的更难对付。”
李斯摇头:“难对付的不是吴柒,是他背后那套...道理。”
最受震动的,是那些中立官员。他们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新政带来的改变,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当晚,吴柒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许多官员带着礼物前来拜访,都被婉拒。
“特使为何不见他们?”嬴疾不解。
“雪中送炭者少,锦上添花者多。”吴柒淡淡道,“经此一事,他们该看清谁才是真正为国为民了。”
他在灯下展开系统界面,一条新的提示映入眼帘:
【威信值 15】
【阵营声望:中立→友善】
但吴柒没有欣喜。他知道,这场胜利只是暂时的。赵高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窗外,咸阳宫的方向传来阵阵钟声。那是宵禁的讯号,也像是为这个多事之秋敲响的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