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蓝 第9章 诞生与分别

很久之前，蓝星有日夜更替，首都星温度适宜，科学技术蓬勃发展。楚问西还是一个刚刚拿到高等学府录取通知书的青年人，志得意满的他进入了当时颇为热门的领域——生命编译。

实验室里密不透风，每天都是高负荷运转，楚问西心中一直有个想法：

“如果有一天，编译的生命可以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呢？”

命运总会偏爱一些人，毫不吝啬地把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楚问西同往常一样，坐在草坪上看着太阳落下，火红的一团，将整个天际都烧成了赤色，大胆又张扬地宣告一天即将过去。他靠在树下，拿出科研笔记，认真书写着。

晚风温柔，几乎要让楚问西忘了是在室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水蓝色的纱巾一角，他侧过头，发现丝巾挂在了自己肩膀上。

“同学，谢谢你坐在这里，不然我就找不到它了。”

伴随着明亮的声音，楚问西抬头，一位女同学额角还带着汗珠，眼睛笑成了月牙，金黄色的头发像落日时肆意泼洒的霞光，铺的满天都是。那是过于浓烈的初印象，将她烙在了楚问西的回忆里，装裱起来珍藏。

楚问西想站起来把丝巾递过去，却发现自己腿麻了，只能尴尬笑笑。

“我来帮你吧。”女同学扶着他慢慢站起来，歪头看了一眼他的笔记。

“生命编译。我也选修了这个系的课程。”

巧合就是这样，无需言语，毫不费力，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

那一天，楚问西遇见了陪伴了他一生的妻子，赵令章。

结识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一起做研究，理念也不谋而合。

“师姐，你想过编译生命也可以像我们一样正常生活吗？”

无尘的实验间，楚问西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坚定，微弱的灯光在他的神色瞳仁中闪烁着，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我相信。”

“他们也可以拥有自己的生活，拥有自己的思考方式。”

而这个未来的种子，此刻已经悄悄被两双温暖的手掌捧起，在不久之后，破土开花。

数十年，踽踽前行，在无人问津中苦熬了无数的日夜。楚问西和赵令章在生命编译领域初露锋芒。他们的剑走偏锋，在无人踏足的荒原上开辟出一条小径。实验室也随着受重视变得越来越完备，先进的设备被引进，同时也加入了许多优秀的青年。

他们造了一副躯壳用来承载编译的DNA，暂时将他命名E001——Earth 001。这位清秀的亚洲面孔在溶液中沉睡着，在无数人期待中有了他的诞生。

经年过去，日夜运转的昂贵的培养容器，在某一天的深夜，溶液内的电流有了反馈，设备发出清脆的一声“滴”，连接仪器的指针开始跳动。红发的女孩子以为自己看错了，正要转身，屏幕上的数据大量出现，连接的制氧机也开始了运转。

“教授，E001有意识了……”

沉默的一瞬之后，是整个实验室欣喜若狂的欢呼声。在这样一个夜晚，溶液里的青年睁开了双眼，深邃的黑色眼睛，如同神秘幽暗的深海。

“教授，意识波很强！实验真的成功了！”

金发的女子走到容器面前，手贴在玻璃上，带着笑意望着从沉睡中醒来的青年。

“欢迎来到蓝星，我们的新朋友。”

懵懂的青年似乎学着她的动作，也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玻璃器皿上，嘴巴开合，是一串无意义的呓语。

在实验室观察了几个月，E001的反应情况良好，他走出了培养容器，被赵令章和楚问西带回了家，开始了社会化训练。

“不能总是叫你E001。得给你取个名字，你喜欢什么？”

赵令章挽着他的手，楚问西走在后面。尽管楚问西已经说过好多次不要和E001这么亲近，都被赵令章用培养情感能力打了回去，他也只能无奈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喜……欢……”E001的语言学习速度很快，得益于赵令章和楚问西，还有实验室的格蕾丝一直围着他扯东扯西。

他指了指赵令章脖子上的蓝色丝巾。赵令章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莞尔道：

“蓝，你就叫蓝吧。蓝星的蓝。”

风轻柔地吹过，榕树高高的树冠散落下日光璀璨，落在了树下三个人身上，像是散落了一地的太阳碎片。蓝轻轻举起手指，金色的光芒缓缓向他聚拢，在他的指尖，悬浮了一颗小太阳。

“送给……你们。”

蓝对粒子的操控能力远远超乎他们的估量。实验室中对于他的能力也在测试记录，可这一点大家都没有在公众场合提及过。所有人心照不宣，对粒子的掌控很可能给蓝带来不可预测的风险。他们都把蓝当作自己珍视的朋友，不让他有一点被伤害的可能。

蓝自由地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大家教他说话，楚问西教他写字读书。蓝读书的速度很快，而且记忆力很强大，他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图书馆，在那里充满阳光的户外草坪上，他读了一本又一本的书。楚问西这个人不怎么说话，总是安静的陪在他身旁，向他答疑解惑。

“蓝，你知道我和师姐是什么关系吗？”

有一天躺在草坪上的楚问西开了口，他盯着蓝，微微笑着，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感兴趣。

“问西，你的问题有点复杂。”蓝微微皱着眉头，是真的再仔细思索一个答案出来。他认真的样子让楚问西忍俊不禁，躺在草坪上笑出声来。

“这是爱情啊，蓝。也许，未来你也会遇到的。”

楚问西收敛了笑容，因为大笑而水润的眼睛此刻非常认真。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看着楚问西的笑容，蓝大概可以猜到，爱情是可以让人放松和快乐的。

“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祝福。谢谢你，问西。”

格蕾丝是实验室里格外喜欢户外活动的女孩子，一头赤红火焰色，也是出了名的急脾气。她带蓝出去户外活动，回来的时候总会弄得一身泥巴，没少被赵令章念叨。

“蓝，和我出去逛街吧。好不好？”蓝不说话，他知道自己一旦和她出去，一定会被赵令章从早上念到天黑。

“帅哥，求求你啦。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能这么清心寡欲呢？”格蕾丝抢过他的书，拉着他的手往外拖。蓝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出去逛街。

街上嘈杂，他不是很喜欢，而且他可以敏锐感觉到来自别人的打量，这感觉不是很好。蓝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了，格蕾丝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带他在广场坐了下来。音乐喷泉的水雾扑在脸上，广场的鸽子盘旋起落，小孩子的笑声和飞行器的嗡鸣……

“蓝，你如果不舒服我们就回去。”格蕾丝在一旁，有些担忧他的状态。即使蓝已经正常和他们相处了三年，有一点风吹草动，却还是会牵动大家的心。

蓝在她的目光里站起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紧缩，快速地飞奔出去。格蕾丝顺着他奔跑的方向看过去，白鸽被他惊得飞起。在不远处，蓝跃起了身体，扑向了马路上的一个小孩子。他的手向左轻推，很轻易将快速行驶的飞行器紧急制动，抱起小孩，向上一跃，帮他拿到飘起来的气球。

“小朋友，以后不要在马路中间停留，记住了吗？”

将小朋友交给慌忙跑过来的父母，对方拉着他说什么都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复着摆手。

而这一段视频，即将出现在军方的会议室里。

“蓝，你没事吧！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啊！”格蕾丝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没发现异样后才踏实下来。

“我们可能闯祸了。”

格蕾丝看向马路旁边的立柱，上面漆黑的摄像头正闪着冰冷的光，在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这件事情很快在媒体上发酵，大家纷纷猜测这位见义勇为的年轻人是不是军校出身，身手敏捷矫健。同一时间，军部开始摸排在校生，势必要找出这个年轻人。

赵将军来到赵令章的居所，为他开门的是蓝。蓝感受到了这位将军对自己的敌意，悄悄走到了茶水间避开父女二人的谈话。即便这样，他依然听到了父女俩人的争执。

“军部已经注意到了。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编译生命了，现在事情很严重你明白吗！”

“我明白。蓝没有恶意，他救了一个小朋友。他是活生生的人，是有情感的人！”

悄悄握紧了茶杯，有些烫手，蓝才默默放开，忽视了手掌心被烫伤的红。看着父女俩人沉默，他才端了茶走出去，为两人摆好茶杯，斟上茶水。

“先回家，之后再说。”赵将军看着低眉顺眼站在旁边的蓝，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蓝，我不会把你交出去，你是我的朋友。”赵令章很少出现这么慌张的表情，她把蓝抱在怀里，和当初一样摸摸他的头，安抚他的情绪。

赵令章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蓝要离开他们了。这种预感让她抓不住头绪，也无能为力。她似乎迫切地想要创造多一些幸福的瞬间，她选择和楚问西结婚，选择带蓝回家去住。

婚后的生活似乎冲淡了她的焦虑，日子如流水，平稳安宁，蓝每日陪着他们修剪玫瑰花枝，读书，晒太阳……日子好像可以永远这样过下去。

“蓝，我怀孕了。这里有一个小宝宝。”

在躺椅上的赵令章有一种别样温柔，她的金发梳成了辫子，日光将她照射得明媚，像是花园刚刚绽放的玫瑰。楚问西拿起了遮阳伞，贴心地给她遮上。

“真好，他会是一个幸福的孩子。”蓝温柔地笑了，给赵令章轻轻摇着扇子。

“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夏季真是一个好季节啊，和赵令章的金发一样，暖意融融的。

“给他取一个名字吧，蓝。”

蓝站了起来，向花园外望。风变得急促起来，花朵也被吹散了花瓣，鸟儿展开羽翼。

“我们和张影吧。作为纪念。”

相片中三个人都笑得开怀，啊不，是四个人了。蓝之间抚摸过照片，迫切地想要牢牢记住这一刻的幸福。

“叫习州吧。”

像幼鸟在日光下学会飞翔，偌大的世界还等着他去探索。希望这只幼鸟能在父母的羽翼下健康平安，万事顺遂。

“好，就叫习州。”

花园外的脚步声逐渐近了，三个人彼此看着，默不作声，悄悄红了眼。

“可不可以不要忘记我？”

蓝以为他可以走得很从容，到头来，他还是不舍得，还是哽咽了，忍住眼泪，回望他们，一双黑色的眸子里是迫切地恳求和离别的痛楚。

赵习州的父母在回忆里出场啦，爸爸妈妈感谢你们生了赵习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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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诞生与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