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百货商城 第10章 第十章：半身人

那声音很熟悉，具体来说不像是脚步声，而像某个人正在单脚跳走路。黎楱想起这时在进入207前听过的声音。

她僵硬着起身，以免碰到椅子发出动静。又顺手拉起了小月。

黎楱左侧是一片暑假，楼梯口在书架尽头，如果对方是通过楼梯上来，两人还能找时机藏在书架附近，不被发现。

黎楱猫着腰，拽着小月，听着声音一步一步往前挪，突然生出一种躲猫猫的荒谬感。

就在这时，黎楱感觉小月拉了她，她回头，对方也猫着腰，嘴巴一张一合。

黎楱观察了一会，发现对方说的是：“走，不，了，了。”

脚步声就在此时突然停了，而后快速朝两人的方向袭来。

在后方！

黎楱心里一惊，“走！”拉起小月冲向附近的楼梯，那里正好没人。

好不容易跑到楼梯，黎楱突然停止了脚步。

楼梯被红雾遮盖，已然看不清。黎楱不耐烦得“啧”了一声，有些气恼。

羽衣实在是太烦了！

然而她却

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楼梯口站定。

羽衣战斗经验丰富，她的力量有限，不是对手。实话讲，自从进入场域，她的心理状况就很不稳定，大多时候都在强撑着理智。碰到一些血腥吓人的场景，甚至常常忘了“恐惧”这一生理和心理反应。

她知道这是不正常的，但她无暇顾及。眼前超于常人的事情太多，谜团也太多，她的脑子实在是有点超负荷了。

自己要是再强大一点，遇到事情，就不必想着逃跑了。

这时，她回想起出镜子之后那种饱腹感。

自己似乎也能“进食”。如果她能在场域里找到足够的食物，是不是就能变强大了。

但身旁还有个小月......

黎楱看了看缩在身边的女孩，问道：“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能杀死羽衣吗？就是刚才来追我们的人，控制红雾的那个。”

“我不敢。”小月瑟缩着回复。

黎楱轻轻叹了一口气。

突然，她余光瞥见书架间的一个身影，是个女生，穿着学校制服，头发有点卷。黎楱想转头看仔细时，那身影又消失了。

黎楱怀疑她是刚刚上楼的人。

黎楱收回视线，发现楼梯间的红雾没有再往上蔓延，而是停在两个台阶出，是不是伸出一缕淡薄的雾气，小心翼翼地尝试上楼，但很快又缩回去。看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它上不来。

黎楱察觉到这一点，决定带着小月往上走。

图书馆一楼和二楼设有24小时自习室，因此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两处，一处是身前的开放式楼梯，不通上面楼层，如果要上去只能再绕到另一边。

“我们去那边上楼。”黎楱拉着小月离开，刚走了几步，前方的地板便出现变化，一条刺眼血迹缓缓浮现，扭曲成两个大字：不行。

血字洇出大理石地板，笔锋锐利，透露着癫狂。

黎楱抬眼，视线撞到书架旁的女生，她只露出一半身体，另一半藏在书架后面。

正是刚才瞥见的女生。

她眼窝很深，卷发湿哒哒地挂在肩上，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黎楱。

黎楱抬手，一团人头大小的火焰浮至掌心，无声地威胁对方。

女生的视线落到火焰上，眼底一亮，浮现出渴望。

终于，她离开书架，朝黎楱的方向走了一步，不，是跳了一步。

她的身体只有一半，像是在中间被直直劈开。是半身人学姐，第二个怪谈。

“别过来！”黎楱后退两边，朝对方喊道。

半身人学姐停住了脚步，视线又移向黎楱，变得阴狠。

地板上的血字再次浮现：我要饿死鬼。

因为无法说话，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但既然对方能沟通......

黎楱想了想，说道：“我可以把饿死鬼给你，你要带我出去。”

半身人学姐依旧阴恻恻盯着黎楱，地上血字没有再浮现。

正在黎楱纳闷时，半身人学姐往后跳了一步，地上的血迹扭曲变换为三个字：做不到！

黎楱：……

半身人学姐依旧看着黎楱，只是眼神从阴狠转为不甘心。

黎楱没明白对方的行为逻辑，但也不想惹怒对方，于是继续尝试跟对方沟通：“饿死鬼我暂时没办法给你。你还有其他想要的吗？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得到。”

她也是刚知道自己体内有个鬼，了解也不多，不好随便承诺。只能用其他的东西来换。

黎楱话音刚落，半身人学姐眼睛一亮，半边嘴巴张合着，黎楱看不清也听不清，正想细问，地面字迹又变化：上大学。

黎楱看着地上的字，收起了手中的火焰。半身人学姐盯着她，眼睛里的光很快又熄灭，变得灰暗。

地上字迹缓缓浮动，逐渐消失。在彻底消失之前，黎楱抬头，问道：“你想去哪一所？砚清大学可以吗？我九月份要去那里，就在隔壁市。”黎楱又想起半身人学姐的身体，以这样的形态上学肯定不行，继续说，“你的身体，我也会想办法。”

“你成绩很好？”半身人学姐又问。她记得砚清大学是全国排名前五的综合学府。

前面的字消失，后面的句子快速浮现：“参加的是什么考试？排名多少？参加了什么竞赛？得过什么奖？”

问题争相涌现，半身人学姐突然化身锐利的面试官，眼睛钉住黎楱，迫切想要得到黎楱的回答。

黎楱想起羽衣说的关于学姐的传闻：不喜欢成绩不好，不爱学习的人。

但对于“好”和“不好”的标准，黎楱并不清楚，如果以半身人学姐自己为标准，估计自己也得被淘汰了。毕竟在学校与大学合作的暑期项目里，竞争相当激烈，黎楱三次都没拿到名额。

而现在的名额其实比七年前要多一点。

即便如此，黎楱还是忐忑地汇报起了自己的成绩情况：“专考成绩总榜前3%，学校排名第一，统考成绩排名总榜前8%，已经收到拟录取通知。”

当前的考试制度有三种：职考、专考和统考。

“职考”全称为“全国职业性考试”，目的是在教育阶段直接培养技术人员，分为初级、中级和高级。考试时间在五月中旬，考试内容为通识学科和技能考试。最低年龄限制为15岁，通常初中毕业就能参加初级职考，通过后直接上当地的职业中学和大学。

“专考”全称为“全国专业性考试”，目的是培养学术人才。参加专考的学生必须拿到初中毕业证以及在统考中成绩符合意向大学的要求，最后进行笔试和面试。专考的考试时间通常在10月底，考试内容为专业知识和论文写作。

参加专考的高中生通常会在高二进行统考，高三上学期参加专考。

“统考”是“全国统一考试”，分为中考和高考，强制性参加，考试时间为每年的6月中旬，主要考通识学科，包括提前招生考试。

黎楱高二便参加了统考，又于去年10月底参加了砚清大学心理学专业的专考，3月初面试完，成功收到了心仪大学的拟录取通知。等到高中毕业证下发，九月份就能去上大学了。

至于竞赛方面，上高中后，学业繁忙，再加上专考面试基本不考察竞赛经历，她便很少参加。之前虽然报名了暑期的合作项目，但也遗憾落选。

“参加过两届青少年弓箭比赛，分别获得冠军和亚军。”黎楱继续回答，“初中。”

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是满意的，只是不知道半身人学姐满不满意了......

半身人学姐听完，缓缓皱起眉头，似乎在纠结。

黎楱更加忐忑，想起自己埋在学海中的日日夜夜。

通识课程的试卷和题海、比字典还厚的专业书，看三遍才懂得论文，以及毫无经验但必须要做的实验......

还有，因为自己忙于学业而不怎么沟通的黎凤眠。

过了一会，半身人学姐终于舒缓了眉头。地上的字迹重新排列：勉强可以，要继续努力。

黎楱：“我会的......”，她长舒了一口气。

半身人学姐的威胁消失，但羽衣还潜伏在附近。黎楱回头看向落地窗，浓雾依旧浮在艺术楼上方，只不过变小了很多，应该是分了一半到图书馆。

“走吧。”半身人学姐往外跳。

黎楱纳闷：“走？去哪里？”

“去找童霜语。”

“童霜语？”黎楱还没来得及细问，半身人学姐便跳下了楼梯。那红雾瞬间开始慌张，逃命似得往周围扩散，但却不可抗力地被半身人学姐吸进身体。

学姐身体的切口冒出许多黑色的小触手，捕捉那些红雾。半身人学姐吸收完红雾，切口蠕虫变成丝丝红线，勾勒出另外半边躯体，又迅速消散了。

她也在吃鬼，吃同类能让自己变得更强。

等红雾被彻底扫干净，黎楱开口问道：“童霜语为什么要找我？”

半身人学姐回答:“不知道。”

黎楱感到疑惑。对方应该不是想要自己的饿死鬼，否则早就可以动手了。难道是因为何韶宜？因为我把何韶宜带出来，找我算账吗？

虽然清楚目的，但也不能不做防备，黎楱依然警惕。

随后黎楱又问起何韶宜和黎凤眠。让人意外的是，半身人学姐表示都不认识也没见过。

看来何韶宜是被童霜语带走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羽衣肯定知道黎凤眠。黎楱希望童霜语也认识。